记者李楠楠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一个普通大学的班级师生共同撰写班级四年的历史,发凡起例,创立“班志”“师说”“学记”“杂志”“书目”五个乐章,秉笔直书,忠实记载新冠疫情前后的时代记忆和高校生活。

2024年1月,鲁东大学教师黄修志和他曾任班主任的汉文班1801班的42名学生共同撰写的500多页、49万字的《班史:一个大学班级的日常生活》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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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师生写了一本书

鲁东大学文学院网站首页,“走进1801班的平凡世界——黄修志老师带领学生记录《班史》现已正式出版”很醒目地挂在网站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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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修志为鲁东大学文学院2018级汉文本1801班的本科班主任,《班史》为他带领自己班级的42位同学记录的大学四年(2018.9—2022.6)的学习和生活,分为五大部分:班志、师说、学记、杂志、书目。“班志”是本书主体,每月由一位主笔人写成一篇,记录四年间每月的班级主要事件、阅读思考、学习和成长经历;“师说”收录班主任黄修志从求学到工作的多年间的重要演讲;“杂志”为《石榴花》期刊每期(季刊)目录;“书目”是黄修志老师每年按季度向学生推荐的课外阅读书目。

《班史》内容简介中提到,通过这部《班史》:中学生可以憧憬未来的大学生活;大学生可以审视现在的大学生活;毕业生可以重温过去的大学生活;教师们可以指导日常的教学生活。这可能是世界上第一部班级的日常生活史,虽然稚嫩,却用心良苦,目的是让人们认识到班级生态、跨学科阅读、史学精神对激励学生心灵成长的重要作用。

《班史》第一作者是黄修志,第二作者石榴花,出自韩愈《题榴花》中的“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黄修志说,班上42名同学,42朵石榴花,开在同一棵树上,花开即是成人,可怜即是可爱,安静的地方正好没有一丝喧闹,“不要管他人投来什么样的目光,不要管有没有人驻足观望,要只顾自己成长,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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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修志在迎接2018级新生报到

“本书把众多师生作者作为凝视主体,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为何凝视、凝视何物以及如何凝视等问题。它或许琐碎稚嫩,却通过展示普通书写者的求学历程与心路笔迹,为当代大学生提供了‘对话’的样本范式。更重要的是,它作为师生集体记忆的一部分,将延续进今后的生命中,在美满或困顿时刻,继续保持对世界的追问。”《班史》作者之一的路棣说。

黄修志说,就叙事结构来说,本书有两次峰回路转的“宕笔”,就像一条小溪流出峡谷后,逐渐水流平阔,两岸烂漫。一是由于大一暑假《石榴花》杂志和石榴花读书堂的创立,班级成长逐渐与学校、社会关联起来。二是由于大二寒假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班级成长逐渐与时代、世界关联起来。因此,本书不仅是一部心灵史、青春志,还是一部时代史、疫情记。

“二本生”的孤勇与破局

《班史》记录了一个大学班级四年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序言中,北大中文系教授陈平原提出,这本书的写作主体不是北大学生那样的“天之骄子”,而是一群二本学生,和他们的班主任。这是部历历展示普通二本高校师生四年之日常生活、阅读、思考、困惑与奋进的成长日记,从中可窥见中国当代高等教育最广泛和真实的面向,值得你我关心与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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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史》出版:二本院校师生的孤勇与破局。”这是2024年1月12日,黄修志和他的学生们创办的“石榴花读书堂”的公众号“石榴花杂志”对《班史》的推荐语。谈到创作缘起,黄修志说了两个故事:记得2013年5月博士毕业之际,我在复旦大学叶耀珍楼就业指导中心填写就业协议,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在一旁看着我填写的工作单位名称,问:“鲁东大学?鲁东大学在哪儿?”我一时语塞,缓缓说道:“在山东烟台。”对方看了我一眼,略带同情地说:“哦,烟台。”当时另一个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在此之前的求职季,也是在这栋楼举行的高校人才招聘会上,我向江南某省属高校递上简历,工作人员浏览后说:“对不起,根据我们的要求,本科毕业学校必须是211或985,聊城大学应该不是211吧?而且您本硕博三个专业都不一致,缺乏连续性,感觉希望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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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修志在发言

“这可能是中国最广大的大学生群体——二本学生经常面临的局面。”黄修志说,同样作为一个二本学生,他常常思考,二本学生面临的枷锁、束缚是一个客观事实,很难被轻易改变。因此,与其关注这些客观限制,不如更加关注身在其中的教师和学生应该如何主动做点什么,才能尽力释放成长的活力?就像我们班一位同学从入学到工作,始终坚持不懈地问我:“老师,人为什么活着?人生的意义何在?”或许这是我们需要穷尽一生去求索、解答的问题。现在我觉得可能换一种问法更让我们有前行的动力:人应该怎样活?人生如何度过才有意义?

在重重困境之下,二本院校的师生如何一起努力,冲破平台藩篱,超越世俗观念,启蒙内心和成长,自己定义自己的幸福,追寻自己的命运呢?2013年从复旦大学博士毕业后,黄修志来到位于山东烟台的鲁东大学任职。2018年秋,他主动申请担任班主任,开始了一场实验:每位同学担任一个月的“历史学家”,轮流撰写班志,记录班级大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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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军训合影

开学之初,黄修志在班会上说:“这也许是世界上第一部为班级写的史书。”四年间,一场各抒己见的读书会、一席师友之间的人生深谈、一次操场夏夜的歌会,悉数写入“班史”。在这所被称为“考研基地”“教师摇篮”的二本院校,升学考试、就业选择的缝隙中,二十岁的他们成为自己的“史官”,在书写班史中学会共情和找到自己。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当本书脱稿时,看着43个人在1500个日夜中随着成长而打磨出的一块心石终于成形,我们全班都忍不住自夸式地惊叹:天呐,现实果然就是实现,竟然真的成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厚实与美好。”黄修志说。

本书中的全班师生一边读书成长,一边共同编写“班史”,便具备一种与后来者修史截然迥异的意味。它将人生中最珍贵的人格塑造和集体生活的记忆汇聚、疏通,保留了当时的观察和心情,避免了未来追忆时的失真或变形,不仅供书写者检视和激励当下的成长,体味自己与他人、周遭、传统、时代的关联,也供其在未来时时回望心路,让班级记忆和青春时光成为触手可及的成长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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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在上课

近年来,黄修志经常被不少学生问起:为什么要发起创立石榴花大讲堂、《石榴花》杂志和石榴花读书堂?“其实原因很多,但归结到三个字,就是‘不忍心’。”黄修志说,“作为一个从普通农家考上二本院校,继而走向武汉、上海、北京并游历境外高校的人,我清楚地知道‘别人家’的大学生在坐拥怎样的资源、平台和氛围,又是如何勤奋读书的,实在不忍心看着当年和我一样的年轻朋友要么在苦闷求索中茫然四顾,要么在感觉良好中自鸣得意。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

“回顾过去的四年,我由衷地感到幸运,正如朴树在《那些花儿》唱的,‘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黄修志说,“我幸运于能遇到42位无限信任我的学生们,他们是二本学生中的普通一员,可能不够优秀和聪明,却足够朴实、善良、努力,经过四年的相互陪伴,我们发自内心地发现彼此成已成为家人。虽然毕业之时,全班并没有比其他班更亮眼的斩获,三分之一的人实现了考研、考编、考公上岸,其他很多人选择了就业和继续二战,但无论他们去做什么,我们相信,大学四年的‘石榴花时刻’将会融入到更长远的未来旅途中,‘无限掌中置,刹那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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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学生毕业合照

黄修志说,记录班史是他对理想大学教育的尝试:“我希望,在师生的共同奔跑中,每个人都能释放本真,寻找到安放身心的方式。这四年,我好像也穿越了时光,默默坐在教室的某个角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想想多年以后,十年、二十年,彼时彼刻,我们会怎样追忆此时此刻呢?”这是黄修志经常跟同学们谈起的话。“如今,面对这部承载着一代大学生心灵史、青春志、时代史、疫情记的人间未有之书,想想多年以后,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后,世界又该如何看待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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