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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年前,一些外籍人士留守危城南京,成立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并设立了南京安全区,保护了25万多难民。同时,亦有1500多名中国同胞直接参与该委员会的工作。

1938年2月21日,约翰·拉贝在告别演说中称:“我们委员会各部门的实际工作都是中国人做的,我们必须坦率地承认,他们是在比我们冒更大危险的情况下进行工作的。”

纪念馆融媒体中心推出“中国同胞守望相助”系列人物专题报道,为您讲述当年与难民们守望相助的中方工作人员事迹。今天推出第六集:《“F陈”危难时刻为何留守南京》,敬请收看。

陈斐然,1905年出生于广东揭阳,1981年5月在天津病逝。1933年毕业于东吴大学政治专业,1934年应校长吴贻芳邀请担任金陵女子大学(今南京师范大学)总务主任。南京大屠杀期间,陈斐然与当时执掌校务的魏特琳、舍监程瑞芳组成一个三人紧急委员会,承担起收容和保护妇孺的重任。魏特琳在日记中多次称其为“陈先生”或“F陈”。

近年来,我馆编辑与陈斐然的女儿陈潮一、儿子陈朝勇、侄子陈朝栋保持密切的联系。通过后代的回忆、历史专家的介绍,以及查阅档案资料,还原陈斐然不平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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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然(耶鲁大学神学院图书馆)

01

为什么留在南京?

“因为我的工作岗位需要我”

一份陈潮一珍藏的履历表上记载,1930-1933年,陈斐然在东吴大学读书,主修政治,第一副修经济,第二副修教育。1934-1939年,任金女大总务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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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然履历表

南京安全区成立后,金女大校园被国际委员会指派为专门收容妇孺的难民收容所。陈斐然协助魏特琳清理校园、收容难民、管理食堂、救济妇女、开设职业女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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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然(左)、魏特琳(中)、程瑞芳(右)合影

1937年9月8日,魏特琳在日记中写道: “F·陈把他的家人送回老家,他们走的是汉口这条路。现在他无牵无挂,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

从1937年9月开始,陈斐然一直在为制作美国旗帜而忙碌着,在校园中插上美国旗帜,或许可以躲避不必要的侵袭。他跑遍南京的主要商业街,发现都已关门,最终找到裁缝开始制作。12月1日,8面美国旗帜已经做好,准备第二天悬挂在学校的各个区域。魏特琳写道: “城里有个裁缝把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制作美国国旗。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与众不同的是策划了第一面旗帜。” 陈斐然的心情十分沉重, “陈先生说,他觉得好像是在准备一次葬礼。”

当时,陈斐然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陈斐然晚年回忆:“为配合抗日工作,于1937年冬至1939年春,在日寇占领南京前后的在职期间,我曾和当时留在南京的国际人士组织难民安全区,负责附近一区的区长,兼本校妇孺收容所所长,日寇疯狂地进行奸杀焚掠阶段,为维护难民安全,曾被寇执,遭枪毙凌胁,赖有牺牲决心,镇静应对,得以幸生,而免妇女遭受污辱。”

魏特琳想让陈斐然离开南京,因为她觉得 “年轻人在这里非常不安全” ,但 陈斐然并没有离开。 陈潮一后来曾问过父亲:“那时能逃的人都逃了,你为什么还留在南京?” 陈斐然回答: “因为我的工作岗位需要我。 ”

1937年11月24日,陈斐然的儿子出生。《魏特琳日记》中记载,1938年2月12日,陈斐然收到了一封信,得知儿子出生, “我们在实验学校举行了一个聚会。其间,我们吃了上海带来的橘子和爆米花,以庆祝F·陈生了个儿子。” 当陈斐然回家见儿子时,已是一年多之后了。

1939年3月31日,陈斐然离开南京。魏特琳写道: “我相信这是他5年来第一次回家乡,他的夫人是1937年秋天离开南京的,他确实需要一个假期了。”

02

在危难时刻

他为保护同胞挺身而出

1937年12月17日,一群日军闯入金女大。校园里有些工人是来帮忙的,其中有一名工人手上有老茧,日本兵怀疑他是中国军人,要把他带走。“阿爸站出帮他说话,他说:‘他是Coolie(苦力)’。日本兵因此用脚踹他,把他拖到对面站着,又叫他跪着,随后他被带走了。”多年后陈斐然告诉陈潮一,当时难民区里人太多了,食堂人手不够,这个帮厨就是他招进来的,自己要站出来保护他。

魏特琳在日记中写道:“当我来指认工人时,陈先生开口说话,想帮助我,他被日本兵狠狠地揍了一顿,并被带到路的右边,强迫他跪在那里。”

万幸的是,陈斐然捡回了一条命。程瑞芳在日记中写道:“那些兵带他到广州路,叫他脱衣服……把他钱包拿去了,内中只有毛钱,后来叫他回来。不管失去什么,陈斐然回来就是大大的幸事。”

陈潮一说:“阿爸英语很好,被带走的路上一直用英语跟日本人解释。可能日本人看他真的是一个读书人,就把他扔下了车,让他不许回头,他听到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远,知道这条命捡回来了。”

03

后人讲述往事

还原一个有血有肉的陈斐然

离开南京后,陈斐然辗转成都、上海、长沙、天津等地工作,但他与南京的情感一直持续着。“阿爸资助了一对在南京大屠杀中失去亲人的兄妹孤儿。”陈潮一回忆,多年后,兄妹俩曾到家中看望恩人,“他们不忘阿爸对他们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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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然,摄于上世纪50年代

陈潮一说,阿爸还曾保护过中共地下工作者。1977年初,家里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以前是地下工作者,那一次是来天津出差,顺便看望阿爸。他握着阿爸的手说:‘老哥哥,没有你的保护,我没有今天。’”

陈斐然从未忘记在金女大的时光。1981年弥留之际,看到电视上的吴贻芳,他笑了。陈潮一问:‘你认识她吗?’阿爸答:‘嗯,还健在,都挺好。’”1981年5月,陈斐然走完一生,享年76岁。

陈潮一印象中的父亲,对待子女从来没有怒气,什么事情都耐心地讲,只要子女有点滴进步,就会鼓励。“邻里都很羡慕,评价阿爸:‘你的父亲为人真好!’”

陈潮一说,阿爸生前常说:“好儿女志在四方”,他没有给子女留下什么财产,但给予大家良好的品德,“一辈子做人要忠厚,要一身正气。我们子女都很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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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然全家福,摄于1963年

陈斐然的侄子陈朝栋回忆在广东老家的生活:“二叔很开朗,喜欢大笑。二叔留在南京的事情,我们家人是知道的,因为他送怀孕的二婶回老家时,我就在老家。”

直到1939年底,陈家兄弟商量举家迁移到成都,陈朝栋在成都与二叔重逢,在一起生活了6年。“二叔很重视孩子的教育,当时成都经常遭到日军空袭,他就把我们安排到乡下的学校上学。有一段时间我的数学很糟糕,他还找老师给我补课。”

04

大草坪前

他们拍下80多年前同角度照片

去年11月,受纪念馆邀请,年过六旬的陈潮一和弟弟陈朝勇从天津等地赶赴南京,参加“感恩·南京安全区”国际和平徒步活动,陈斐然的外孙女也一起前来。

陈潮一记得父亲在南京拍的照片中有一张在金女大里,和魏特琳、吴贻芳等人在大草坪上蹲下来拍的合影,“当时阿爸意气风发,西装革履,十分绅士。”时隔80多年,陈斐然的后人也蹲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拍了一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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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然(左三)、魏特琳(右二)和吴贻芳(右一)等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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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潮一(右二)、陈朝勇(左二)等合影

陈潮一说:“第一次来到南师大,重走阿爸曾经走过的南京安全区,感受南京这座国际和平城市的美好,心情非常激动。我想这是当时救助难民的人们最期望看到的。”

徒步活动结束后,陈家一行来到纪念馆参观《南京大屠杀史实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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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介绍陈斐然事迹的板块前,陈潮一激动地说:“魏特琳旁边这位就是阿爸!阿爸那时正是青壮年,一身正气,长得也很周正。他真是冒着生命危险留在这里。”

陈朝勇说:“小时候我家里都有这些照片。我穿过照片上阿爸的西装。那时候觉得很稀奇,穿着西装,感觉很精神。”

2023年4月,95岁高龄的陈朝栋携妻子、儿女一行五人分别从成都、上海赶赴南京,只为寻访亲人的足迹。 在纪念馆中,陈朝栋写下留言:“不能忘记过去的苦难,否则会招致将来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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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张老照片中,陈斐然穿着大衣坐在前排,身旁是魏特琳与程瑞芳,从合影背景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当年金女大草坪旁的200号楼。陈朝栋循着这张老照片来到南师大,与家人一起拍下了80多年前同角度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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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然(前排左三)、魏特琳(前排左四)、程瑞芳(前排左五)等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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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栋一行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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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潘琳娜

·校 审:李 凌 赵伊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