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我有了女儿，为人母的我再一次回忆那天在破败小屋床上的苟且，依然无法理解。
一个母亲，她是怎么硬下心肠，把高中还没毕业女儿，送到大她20岁的已婚男人床上的。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读高二，那时我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我一直憧憬着自己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去上海或者去北京那样的在大都市工作生活。
只要我再努力一些，以后我一定能让全家人改变贫困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妈慌慌张张地跑到学校，焦急地叫我跟她一起回家。
爸爸在工厂出了事故，腰椎以下全部瘫痪，我跟老师请好了假，回家照顾重病的爸爸，我妈则每天去工厂找厂长讨要说法。
那个年代没有所谓的工伤保险，出了事故都是自己担着，碰上有良心的厂长能多少给点医药费。
我妈一次次的早出晚归，又一次次无功而返，最后直到有一天，回家以后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说事情有结果了。
厂长肯承担一部分医药费，但是可以给家里提供一个工作岗位，当时本地的工作很难找，父亲为了找这个工作四处求人，还花了不少钱，如今钱没赚回来呢，人却出事瘫痪了。
家里的房子破败摇摇欲坠，妈妈要种地干农活，还要照顾瘫痪的父亲，显然是没法出去工作的。
弟弟正在读初三，马上面临中考，如果家里需要有一个人顶替父亲的岗位，只能是我。在农村，父母能同意让女儿读初中的都极少，他们供我读到高中仁至义尽了。
“大妮，你别回学校了，直接去厂里上班吧，你爸在厂里出了事，郝厂长答应能给你个好岗位。”
看着瘫痪在床整日消沉的父亲，以及日益消瘦的母亲，我无法拒绝，只好点头同意了。
似乎担心我会反悔一样，第二天我妈就带我去办了退学手续，然后直接去工厂同时办理入职。
我爸出生时候是在车间干杂工，我顶替他的职位是去车间跟女工一起干些零活什么的。
我妈陪我一起办理入职的时候，在车间遇到了巡视的郝厂长，她殷切的上前打招呼。
郝厂长摆摆手，目光落到我身上却停住了。
我长相遗传了父母的优点，完全不像农村出来的，身材匀称皮肤白净，身体发育的早身材很丰满，到县城上高中以后，经常有男同学脸红着给我送情书。
跟我要好的女同学说我长得像画报上的电影明星，很有味道。
我没看过电影，不知道电影明星是长什么样子，但是面对厂长如同盯着一块肥肉般的目光，我有些无所适从。
“这就是老张家的大姑娘吧，听说之前读高中呢，进车间可惜了，正好缺个文员，让她去办公室吧。”
厂长看了我一会，跟车间的工头说，于是我的入职手续又改去了办公楼办，一路上我妈千恩万谢。
我最后留在小办公楼工作，说是做文员，其实就是茶水妹，每天负责打扫厂长办公室，来客人了过去端茶送水，没事的时候帮忙复印文件什么的，这份工作很清闲，赚的比车间的女工要多很多。
第一个月的工资开到手以后，我妈很高兴，她计划着给弟弟报个补习班，还要攒钱修房子。
但是我高兴不起来，每天上班我都要忍受着郝厂长异样的目光。
早上去他办公室打扫卫生，他的眼睛里好像能伸出一双钩子，牢牢的钩在我身上，拖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粘在了我的腰身上流连忘返。
渐渐地，郝厂长有时候出去跟朋友谈生意也要带上我，其实我心里知道我去了并没有什么用，就是坐在一旁默默吃饭，他朋友们看我的眼神也很暧昧，好像我也是桌上的一盘菜。
一次应酬，郝厂长中午喝了不少酒，酒局结束后他让司机直接送他回家，然后再送我回厂，然后就倒在后座上呼呼睡去。
司机把他送到了近郊的别墅里，别墅里面只是简单摆着几样家具，看上去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张小姐，你看要不你留在这里照顾一下郝厂长，我去买点解酒药。”
司机和我一起把郝厂长扶到沙发上，然后建议道，看他已经不省人事，我便同意了。
司机走后，我远远地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不一会没等司机回来，郝厂长午晕乎乎睁开了双眼，对我说他要喝水。
这个别墅空荡荡的，我摸索着去厨房翻出来一个水杯，接了点自来水，递到了他手边，他却不肯接过水杯，我只好扶着他坐起来把水杯贴到他嘴边上喂他喝水。
半杯水下肚郝厂长似乎清醒了一点，他目光炙热地盯着我，最后忽然翻身一把我按在了沙发上。
他的双手迫不及待的开始解我的衣服扣子，嘴巴带着浑浊的呼吸落在我的脸颊上。
“别，厂长你喝醉了，放开我。”我挣扎着。
“你为什么能进办公室，你心里有数，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郝厂长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他的手像一条毒蛇一般上下游走。
我全身颤栗又恶心又害怕，趁着他解腰带的机会，拼尽全力把他推到了一边，然后才跑了出去。
我衣衫不整哭着往家跑，直到天黑透了才跑回家，我妈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
“妈，这份工作我不要了，我和小丽他们一样去南方打工好不好。”
我哭着对她说，发生了什么她应该能猜到。
“她们在车间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哪有你这份工作又清闲赚得又多。”
我妈下意识地拒绝了，然后嘴巴闭的紧紧的，都不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第二天我没有上班，我妈问我，我说请假了，她看我态度冷淡就不在多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接下来一连五天我都没有上班，到了第六天，郝厂长却来到了我家。
我妈把他带到我房间门口，然后就走开了。如今弟弟上了高中以后住校，我独自一个人住他的房间。
看到郝厂长走近，我下意识地绷紧的神经，戒备地看着他。
他见怪不怪了，拉开距离在我弟弟的学习桌前坐下，然后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几摞现金，还有一个首饰盒子。
“大妮，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跟着我以后不会后悔的。”
郝厂长开口说道，之后他不等我拒绝便转身向外走去，似乎是给我时间想明白。我拿着钱和首饰追出去，却被我妈拦住了。
“拿着一堆钱追人厂长，让邻居看见像什么样子？”
我只好停住脚步，打算把钱装好再给郝厂长送去，我妈却把钱收起来了，我怎么要都不肯给我。
我想偷偷跑出去去外地打工，可是我妈似乎想到这点，把我的身份证收起来，平时看我看的特别严。
之后过了几天，晚上下班郝厂长又来到了我家，我拒绝他又拿不出钱来，只好不搭理他。气氛尴尬间，郝厂长走到我的床边，一把抱住了我，我一边挣扎一边喊我爸妈。
“别喊了，你妈推着我买的新轮椅带你爸出去遛弯了。”
郝厂长油腻的脸埋在我的颈间用力的嗅着，他两只手轻易的撕开我洗的泛白的睡衣。
我没有力气反抗清醒的他，躺着一动不动摇晃的盯着破败的屋顶，只希望这一刻尽快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郝厂长餍足的从我身上起来，穿好衣服又扔下一沓子钱离开了。
我感觉整个人都破碎了，去厨房拿家伙什想要一了百了，没等动手就被回来的母亲拉住了。
“妈都是为了你好，他现在跟他老婆闹离婚呢，等他们离婚了，你就是厂长夫人。”
我妈死死的抱着我说。
她絮絮叨叨这么多年他们对我的付出，她说如果不是爸爸出事了，他们一定会供我读大学的，村里有几个姑娘是念过高中的？
她又说不求回报，只希望我过得好。呵呵，这让人窒息的为我好，我在她的怀里渐渐失了力气。
之后郝厂长隔三差五的就来我家，没过多久，他喜滋滋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证件，我懒得看他就拿到我的面前，上面写着离婚证三个字。
郝厂长和他老婆的婚离的很难看，他老婆死活不肯离婚，赖在娘家不肯露面，最后他带着一堆人到她娘家，把家里砸了个稀烂，最后强行让抓着她的手在离婚协议上按的指印。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第三者，后来听别人说，郝厂长跟他老婆不和已经很久了，迫使他最终用这种手段离婚，据说是因为他老婆要进厂当财务，引起了他的警觉，所以马上飞快地离婚了。
我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直到有一天正吃着饭，我忽然吐了，我妈激动地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医院诊断我怀孕了。
我妈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郝兴国，他们见面后火速地敲定了我跟他结婚的事宜。我像个提线木偶一般，麻木的被他们支配者成为新娘子。
婚礼当天很热闹，虽然是二婚，但是郝兴国决意要让我风风光光过门，举办婚礼的酒店排场豪华阔气。
婚礼仪式举行结束以后，郝兴国体谅我怀着身孕，只带我敬了领导那一桌酒之后，就安排我坐在一旁休息，他过去招呼宾客。
我感觉到有一双怨毒的目光盯着我，找了半天发现是一个少年，他怨恨的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像一只伺机而动的小兽。
察觉到我的目光，那个少年向我边这飞快地走来，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瓶。
我弟弟就坐在旁边，我马上喊我弟弟，这时那个少年走到我跟前，举起酒瓶对着我的肚子抡过来。
我弟弟长得人高马大的，他劈手夺过酒瓶，然后一把将那个少年按倒在地上。
郝兴国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看到那个少年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周围都是宾客，他没说什么，吩咐保安把那少年带走了。
我猜到那个少年是郝兴国的儿子，没想到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已经僵持成这样了。
婚礼结束半年以后，我生了一个女儿，郝兴国很高兴，他前妻生的儿子跟不贴心，他将全部的爱都交付到小棉袄身上，我也逐渐的开始接受他。
婚后郝兴国对我不好不坏，出手却很阔绰，他出钱给我爸妈在我家的地基上修建了一栋两层高的小洋楼。
村里人嘴上议论我爸妈卖女儿享受荣华富贵，背地里看着我家的小洋楼却嫉妒的红了眼睛，人惯来都是恨人有笑人无。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女儿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
郝兴国儿子大学毕业以后不计前嫌，突然跟他联系上了，说不好找工作，郝兴国很高兴的把儿子请回厂里当上了小厂长。
另一件事是多年过去了，郝兴国对我渐渐失去了兴趣，他开始逐渐夜不归宿，每天沉迷在灯红酒绿的应酬当中。
我有女万事足，只要他照常给我钱，也不怎么管他，沉浸在自己的小日子里。
直到有一天忽然接到电话，郝兴国在酒桌上忽然昏倒，送到医院检查后得知他脑出血了。
由于送到医院的时候耽搁了一会，郝兴国的病很严重，他半边身体不能动了。
女儿上了幼儿园，我每天在学校和医院之间往返照顾郝兴国，他的厂子彻底交到了他儿子手中。
我妈提醒我要把产业握在自己手里，呵呵，我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有做过事情，哪里懂得经营，我知道我争不过他儿子，也没打算争。
这天我到医院给他送饭，却发现前妻难得的出现在病床前，看到我了，他前妻目光阴鸷的盯着我，病房里郝兴国的儿子也在，还有几个陌生男人。
我感觉事情不对，想要离开，却被他前妻一把抓住了胳膊。
之后的事情简直是可以用戏剧化来形容，六年前郝兴国找人强迫前妻签了离婚协议，如今六年以后这一幕再次上演，却是他前妻和儿子找人按着我在离婚协议上按了指印。
郝兴国气的说不出话来，嘴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这一幕是多么讽刺。
离婚后郝兴国的儿子牢牢把持住他，不让我靠近，我也乐得清闲了，他儿子说到底是亲生的，不会害他。
我对郝兴国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感情，他外面的莺莺燕燕不断，即使没有他前妻和儿子出手，他估计也快厌倦我了。
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虽然是净身出户，但是跟郝兴国在一起的这些年，我私下里瞒着所有人攒了一笔钱，离婚后，我带着女儿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终于自由了，有最爱的女儿陪伴，我可以去往更广阔的天地，未来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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