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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陂湖的芦苇

朱忠文

现在偶然想起上世纪80年代前后的黄陂湖,我的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连天的苇叶和漫天的芦花。

黄陂湖本以莲荷闻名,“黄陂夏莲”为庐江古八景之一。清人吕符惠眼里的“十里芙蕖冉冉香,平湖清浅漾波光;移舟更向花深处,人坐莲花六月凉”的黄陂湖,在我少年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任何印象。多年前的黄陂湖,被泥沙逐年垫出水面的湖底,已使其夏日莲花绝灭,我少年时看到的便是这满湖郁郁葱葱的芦苇

芦苇,属多年水生或湿生的高大禾草,惯生长在灌溉沟渠旁、河堤沼泽地等。全国各地均有生长,芦叶、芦花、芦茎、芦根、芦笋均可入药。

在古代先贤文人的诗词里面,其芦花往往作为一种寄予离愁别恨的载体时常出现。“蓼烟疏淡,苇风萧索。”“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柳三变对于萧疏淡远的自然景物似有偏爱,所以最工于写芦花飘飞时节的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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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朴也有词云:“芦花岸上对兰舟,哀弦恰似愁人消瘦。”

《诗经·蒹葭》中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芦苇也,深秋的芦花一片苍茫,白露凝结为霜,大地尽染。那美丽的伊人,或在水一方,或在水之湄,或在水中址,就那么飘渺不定地闪现,令人难以捉摸…… ……

而在我的记忆里,黄陂湖的芦苇呈现更多一面的是它物质属性。

孙犁先生在其散文【采蒲台的苇】写到:……我渐渐知道,苇也因为性质的软硬、坚固和脆弱,各有各的用途。其中,大白皮和大头栽因为色白、高大,多用来织小花边的炕席;正草因为有骨性,则多用来铺房、填房碱;白毛子只有漂亮的外形,却只能当柴烧;假皮织篮捉鱼用。————但感觉南方的芦苇性格似乎没有北方的芦苇那般细腻,如黄陂湖的芦苇大多只能编织成苇席给人家盖房,其假皮及苇叶只能当做柴火。

编织苇席是一件颇有技术含量的细活。一张苇席大致可以归为选苇、破篾片、浸水、碾苇、编织、收角等几个步骤,但真正的编织过程,却是异常繁复和漫长的。

年长的哥哥按照祖辈们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编席流程,不敢有丝毫的马虎。首先是选苇,也就是分苇,按苇篾的长短分“头苇”、“二苇”、“三苇”、“短苇”四等,分别成捆,织席时,各等苇篾有其不同的使用部位。

破篾,就是将包光叶片的芦苇用石碌碡进行碾压,经过碾压的篾片,变得柔软顺畅,这样才能编出柔韧不断的苇席来。

整片苇席一般分3个部分:席花、大纹、边花。席花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是三纹席花、人字席花、十字席花、三角席花、龟甲席花、胡椒眼席花等。不论编织那种苇席,主要有踩角、席心、收边3个步骤进行。

一、踩角:起头用5根苇篾,这里用的是前面说的“三苇”摆齐,织的时候用苇篾要一根是根,另一根是捎,根捎轮换交替使用。

二、织席心:编织苇席,根据不同的花纹采用不同的编织法:有挑一压一法、挑二压二法、隔二挑一压一法、 挑二压三再抬四法等等。苇席的花样变化多端。在编织苇席中,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就是不论编织哪一部位或者哪一花纹,始终要保持手势一致,一般是左手抬、右手压。还有,在编织的过程中要步步注意席花的紧密,随时用撬席刀子挤紧,只有这样才能编织出受人喜爱的高质量苇席来。

三、折边:又叫窝边,撬边,是苇席编织中最后的一道工序;有焖茬席、舒茬席、压边席等。收边后,压平,苇席就成了。一般对苇席成品的质量要求是四边齐,席花紧密,尺寸足。

编织好的苇席一般情况下,有哥哥担到老泥河镇的竹木集市上交易,也可以自家或亲戚朋友盖房使用,其换回的碎银既能让母亲采购油盐酱醋,也能让我交上学校的书本费。

而我少年时每年的冬天,都要跟随年迈的父亲到黄陂湖滩上捡拾苇叶和芦根,回来晾干后当做日常柴火,无论是烧饭煲汤,甚是好用。只是捡拾苇叶和芦根需要经验:冬天的黄陂湖,刚刚在秋天被村民收割完芦苇的湖滩,如同产后的母亲,在巨大的幸福中沉入宁静。趁着清晨的黄陂湖未化冻,父亲总是找一块芦根密集的区域,先用柴刀贴着冻僵的地皮细细砍一遍(在冻土上砍植物非常爽手),砍完时刚好红日半空,冻僵的土地开始松软,坚冰慢慢融化,此时父亲放下砍刀,手执一柄竹扒,连同芦根、苇叶及冰屑,不到一根烟的功夫,便是一小堆“战利品”。然后让我去筛选去其间的冰屑,担回家稍稍晾晒便可烧菜煲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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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其实黄陂湖那如海的芦苇已经消失。为何消失,资料显示的原因是1991年夏天的那场大水,使黄陂湖的芦苇遭受了一场灭顶之灾。黄陂湖里的芦苇因长时间闷在水中,待秋后水落,原先满湖的芦苇上缀满了污泥及水垢,导致其慢慢倒伏枯萎,并逐渐陷入泥水中,且最终未能在翌年的春天恢复生机。

但感兴趣的朋友当下就可以抽空去黄陂湖看看,在那沟渠的旁边,在湖堤的两面,依然有簇簇芦苇茂盛如花,那是黄陂湖遗漏的文字,也是黄陂湖过去的影子。

在黄陂湖的历史中,芦苇的存在,应该不会超过40年,也就是1954年到1991年。小时候听上世纪30年代出生的父亲说,他的小时候,黄陂湖里已没有莲藕,全是长过人身的蓼草。蓼草的存在时间到底有多长,我无从知道。后来因1954年的那场大水,将满湖的蓼草给灭绝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这满湖的芦苇,我少年的时候,也就是在1980年前后,黄陂湖的芦苇应该是正值鼎盛时期。

只是不知道这蓼草的前身是不是莲藕,还有这莲藕的前身应该是什么。

总是感觉:自然界里有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世间万物的生生灭灭,并回环往复。一种生命的泯灭,昭示着另一种生命的新生。如黄陂湖莲藕的灭失,成就了蓼草的新生;蓼草的灭失,成就了芦苇的新生;芦苇的灭失,成就了今天黄陂湖远近闻名的“观鸟圣地”,-----通过近年来对黄陂湖的综合治理,其良好的生态环境使得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东方白鹳,青头潜鸭、天鹅及白鹤等国宝级珍稀鸟类前往越冬嬉戏,成为整个安徽省生态格局和全国候鸟迁徙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只是我的梦里,时常飘舞黄陂湖漫天的芦花,久久不愿落入尘世!

作者简介:

朱忠文,男,庐江人,系庐江县散文家协会理事。

▌素材来源:读揽庐江

▌实习编辑:王芷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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