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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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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妻子方茵茵本来是堂哥的相亲对象，阴差阳错，最后与我喜结良缘，这一切应该感谢我的堂哥。
堂哥比我大两岁，我们小时候一起上树掏鸟窝，下河抓鱼虾，两人还经常偷村里王铁头家的西瓜，一起砸过李寡妇家玻璃窗户，两人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
可惜母亲与大妈不是一对和谐的妯娌，两人经常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得面红耳赤。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我跟堂哥的感情。
堂哥从小鬼点子多，脑子反应快，就是不爱学习，读到初二就辍了学，他说要去社会上历练历练。
我高中没考上大学，毕业后跟着亲戚去了上海工地上学水电工。
25岁的堂哥已经是社会上的老油条，女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一个能谈婚论嫁，大妈急得不行，催堂哥赶紧定下心结婚生子，她要抱大孙子。
堂哥对着大妈的催婚能躲则躲。
有一次堂哥跟我开玩笑道：
“强子，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摸过姑娘的手吧。”
我被堂哥调侃的涨红了脸，急急道：
“谁说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是我高中同学。”
我跟女朋友陈敏霞是高二偷偷好上的，我们没考上大学不是因为谈恋爱，相反我们还互相鼓励互相督促，可惜大学与我们无缘。
毕业后我去了外地边打工边学技术，她在镇上找了份工作，我们说好，等我赚到彩礼钱就去她家提亲。
所以我在工地上从没偷过懒，每天干着最累最脏的活，盼着早早把手艺学到手早早赚大钱，可以早点结婚。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02
上海那边工地结束放了几天假，我趁休假回去看陈敏霞，自从春节过后，我们已经有半年不见了。
母亲见到我回来喜出望外，赶紧张罗了一桌饭菜，我刚把饭碗端起来，堂哥风风火火跑了过来，拽着我手臂笑着跟母亲道：
“婶，这桌好菜等强子晚上回来吃，现在我有急事让他帮忙。”
说完连拽带拉把我推到摩托车上，车子嗖地开走了，我坐在后面问他什么紧急事，他说陪他去相亲。
大妈见堂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亲自托人帮他物色对象，逼着他去相亲，见过几个姑娘，一个都没中意。
今天这个姑娘，是镇上小学的代课老师，听说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堂哥见我回来了就顺道拉上我一起去凑热闹。
一路风驰电掣，十多分钟后我们从车上下来，朝媒人说的饭店走去，还没走几步旁边堂哥拉着我停了下来，用眼睛示意我往左边一家饭店看过去。
饭店的玻璃墙里面坐着一个女孩，齐肩的长发，翠绿色上衣，一条到脚踝的长裙，正低头翻着一本书，整个人看上去很安静。
我觉得这个姑娘很不错，配堂哥绰绰有余，刚想回头恭喜堂哥，只见他皱着眉道：
“原来是个瘸子，这媒人缺德，把最重要的信息漏掉，骗我就范，我才不做这冤大头呢。”
说着骑上摩托一溜烟跑了，把我留在原地一头雾水，等我再回望过去，才发现姑娘脚边放着一根手杖。
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由自主走过去，堂哥半路撂挑子，出于尊重与礼貌，我也得跟她打声招呼，免得让人家姑娘白等。
于是，我与对面姑娘有了第一次交集。
03
“你好，我是李勇的堂弟李强，我哥今天有事抽不开身，他让我过来跟你说声抱歉。”
我走进饭店开门见山说完，准备走人，免得说多了露馅，伤了人家姑娘的自尊。
谁知那姑娘低低地笑出声，然后一道清脆悦耳声响起：
“谢谢你的好意，其实你们刚把摩托车停下时我已经注意到了，也谢谢你给了我颜面，你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
听完姑娘的话我顿时脸上有些火辣辣，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不过这姑娘性格豁达，没有因为堂哥的行为迁怒我，于是我很大方地坐下，声明这顿饭必须我请。
就这样，我们俩吃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姑娘叫方茵茵，比我小一岁今年22岁，初中时出过车祸。
高中毕业后在村里做了一名小学代课老师，后来村里学校并到镇上，因她工作认真有上进心，被破格推荐去了镇上小学继续教书。
方茵茵边工作边自考大专文凭，是个自尊自强又自律的姑娘，我也把自己大概情况说了一遍，两人相谈甚欢，分开时互留了电话号码。
看了看时间，我准备去接陈敏霞下班，顺便给她一个惊喜，我脚步轻快地往厂门口走去，心里盘算着等会去带她吃晚饭，再挑一个她喜欢的礼物送给她。
我站在离厂门口不远处等着，不一会下班人流出来了，我用眼睛急切地寻找熟悉的面孔，终于我看见她欢快地朝门口走来，而且双手朝我挥了挥。
原来书上写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是真的呢。
我刚想跨步上前拉她的手，谁知一个男人挡在了我面前，伸手把陈明霞搂在怀里，还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陈敏霞娇羞地捶了他一下。
两人亲亲密密地从我面前走过，我这1.80米大活人她竟然没看见。
我脑袋轰的一声像什么东西倒了，胸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被劈腿了？
我三步两步挡在了他们面前，眼睛盯着陈敏霞，她一见我吃了一惊，立即把手从那男人臂弯里抽了出来，急急巴巴道：
“李强，你，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阴沉着脸道：
“提前告诉你，我能看到自己女朋友跟别的男人亲密的画面吗？”
陈敏霞急忙辩解道：
“不是这样子的，你听我说，今天我们有个朋友过生日，他是来接我去饭店帮朋友庆祝，不是你想的那样。”
旁边男人不耐烦道：
“敏敏，这男的是谁呀，管的那么宽。”
虽然这男人口气欠揍，不过他问的话正好让我听听陈敏霞的回答。
“他，他是我高中同学。”
陈敏霞像蚊子一样的声音把我跟她几年的感情作了一个定义，奇怪的是，本来心中那团怒火突然间平息了下来，我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平静道：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别过。”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后面传来男人嘀咕声：
“就一个同学，搞的像抓到自己老婆的奸情一样，不自量力。”
我甩了甩头，脑海蹦出了一张清雅秀丽的脸，此刻我迫切想听到她的声音，我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串数字。
“喂，是李强吗？”
04
我激动地嗯了一声，接下来我说了一句连自己也吃惊的话：
“方茵茵，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句话太突兀了，下一秒估计连朋友也没的做。
正当我想说点什么挽救时，方茵茵声音响起：
“李强，你是认真的吗？”
我迫不及待道：
“是的，我发誓如果我有一丝的欺骗，我将不得…。”
还没等我把后面誓言说完，方茵茵急急地打断了我：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干嘛还要赌咒发誓，搞得我像逼迫你似的。”
方茵茵略带羞怯略带撒娇的口吻听的我通体舒畅，恨不得立刻见到她。
可一想到她腿脚不方便，又打消了念头，我开心道：
“茵茵，明天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吃饭。
茵茵，你喜欢什么花，对了，玫瑰最好，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话唠，对着电话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了多久，直到手机发烫才惊觉已经到了家。
我恋恋不舍挂了电话，急切地盼着明天快点到来。
我在家待了一个星期，上海工地催我上去，我抓着方茵茵的手舍不得松开，方茵茵答应我，每天晚上会打电话，我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方茵茵没食言，每天晚上准时准点打电话，如果有事打不了也会发信息告诉我。
我生命中有了方茵茵，人生似乎有了奔头，每天我过得忙碌又充实。
一转眼到了年底，我准备趁这次回家过年，把我与方茵茵的事跟双方父母公开，也想早点把她娶进门。
我把这打算跟方茵茵说了，她说她父母那边没问题，就等我父母这边的消息，我自信满满地打着包票道：
“放心吧，很快你就是我的老婆了。”
老话说得好：饭可以吃饱话不可说满。
05
腊月二十六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我跟方茵茵的事，起初母亲听到我有了结婚对象，脸上乐开了花，洋洋自得道：
“你这小子这次总算给我长脸了，你不知道，我被你大妈压了几十年，这次看她还能得意不？
你那混不吝的堂哥，听说到现在还没固定对象，说什么从花丛中经过，身上不沾一片花瓣。
你听听，这家伙有多混，把自己整成一个花花公子，你大妈一提到这事，气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哈哈哈。”
看着母亲幸灾乐祸的样子，要是她知道方茵茵是堂哥以前相亲的对象，会不会也气的躺床上。
果然，母亲听了我的来龙去脉脸都绿了，又听到方茵茵腿脚不方便，直接抓起擀面杖追着我打，嘴里骂道：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小时候就喜欢跟着小勇屁股后面转，跟着他在村里偷鸡摸狗，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
他看不上的女人你当个宝，你哪一点比他差了，要捡他挑剩下的，要是被那泼妇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总之，你跟我熄了娶她的念头，老娘我不同意。”
父亲知道母亲为了跟大妈争一口气，死活不同意我跟方茵茵的婚事，跟她大吵了一架，可母亲对大妈执念太深，无论我们怎么劝都行不通。
我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方茵茵知道后非得没生气反而安慰我，说这事不急一时，慢慢来，终有一天，我母亲会接受我们的。
这个转机很快到来了。
我本来计划春节前后把我跟方茵茵的事确定下来，母亲这一闹，只能延后，过了元宵节，我返回了上海。
有一次，母亲在田里除草时突然晕倒，父亲急得喊人帮忙送去了医院。
经过医生抢救，母亲是高血压引起的冠心病，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我接到消息连夜从上海赶到医院，第二天，方茵茵也来了医院，帮我跑上跑下拿化验单交费，我则跟主治医生讨论母亲手术细节。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手术很成功，方茵茵每天下课后都会来医院照顾母亲，我在医院待了一周，工地上已经催了我很多遍。
方茵茵见我十分为难，主动请了半个月假，全天候来医院照顾母亲，她让我安心去工地，说家里有她在。
母亲在医院住了10天，出院后，方茵茵不放心，又跟着回了我家，照顾了5天，直到母亲能下地走路，她才回去上班。
即使这样，她每天两个电话，仔细询问母亲状况，周五下午没课就来我家，周一早上走。
两个月后，母亲看着自己大了两圈的腰身，再看看方茵茵尖尖的下巴，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道：
“闺女，以前是阿姨心胸狭窄，这么好的姑娘，强子娶到你，是我们家的福气。”
06
这一年的国庆节，我与方茵茵结婚了，没多久她也转了正式工，为了照顾她上下班，我们的婚房买在了镇上。
婚后我没出去打工，在小镇上接一些水电零工，慢慢地我积累了一点人脉关系，又扩展到了县城。
我赶上政府大力发展经济建设的好时机，事业越来越顺利，两年后我自己成立了一间装潢公司，生意红火。
我在县城买了房，利用人脉关系把方茵茵调到了县城小学教书，又把父母也接了过来，因为，老婆怀孕了，医生说是双胞胎。
十月怀胎后，我们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又过了两年，老婆想要一个女儿，心想事成，第二胎果然是个女儿。
我每次下班回来，老远听到一家子的欢声笑语，心里特别满足，也特别感谢我堂哥，要不是他我就错过了方茵茵。
为这事，堂哥调侃我说，早知道方茵茵这么贤惠善良又旺夫，说什么也不会半路溜掉。
这只能说我跟方茵茵命中注定了的缘分。
大妈知道后，又对堂哥大骂一通，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大妈跟我母亲几十年的恩怨也突然烟消云散，大妈隔三差五，帮我乡下的老宅开窗通风打扫卫生，母亲回来时，就带些县城的水果糕点给大伯家。
陈敏霞在我结婚前找过我几次，我没见她。
有一次，我带着一家人去吃饭，在饭店门口遇上她，她正与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亲密地搂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她看见我跟老婆带着三个孩子时一怔，随即撇过头继续与那男人调笑。
我心里一阵庆幸，幸亏没有娶这个陈敏霞，否则，我头上的绿帽子岂不是能压死我？
摇摇头，我把过往全部摇清，追上妻子，搂着她的腰进了饭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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