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8月9日零点五十分,蒙蒙的迷雾笼罩着海滨村庄。辽宁省丹东市东沟县(1993年6月18日撤销东沟县建立东港市)前阳镇友好村渔民王洪春出海归来,习惯地敲了敲自家的门,可屋里却无应声。他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猛然被外屋地上软绵绵的东西拌了个趔趄,精神骤然紧张起来,打开手电筒一照,“啊,尸体!”……

“铃……”,东沟县公安局刑警队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忙碌了一天加半宿的侦查员们刚刚躺下就被惊醒了。电话听筒里面传来急促的声音:“前阳镇友好村中年妇女秦淑香在家被杀害……”这情况使侦查员们倦意顿时全消。队长赵跃发一抬手腕,时针正指向二时一刻。他马上和副队长龙德生带领侦查员赶赴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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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位于前阳镇友好村一队北侧一幢坐北朝南的三间草房里。外屋地的血泊里仰卧一具头朝东南的女性尸体,身着素日服装、全身上下有五十七处伤痕,肚肠流到地面上,惨不忍睹。西屋寝室的箱柜和窗台上的木匣均被翻动并留有血迹;东屋靠北墙处有一张两抽屉式书桌,锁头被撬开,抽匣被翻动。抽屉左侧木板上留有抹擦状血迹,经化验系B型血(而死者血型为A型);书桌上面一张旧慰问信留有两枚指纹,而电视机和半导体收音机,却无移动迹象……

侦查员们一面保护现场,一面向县、市局领导作了汇报。三点二十分,县局副局长周治国、刑警队教导员刘树财又率十余名侦查员赶到现场;三点四十分,局长朱文杰也赶到了。

全面的案情调查开始了。据王洪春介绍,死者系其妻秦淑香,现年三十五岁,生前为人忠厚,朴实贤惠,作风正派,四邻和睦……由于他过度悲伤,神智已不清,侦查员们对他安慰一番,待他情绪稳定后再开展工作。

在全面勘查现场和初步走访调查的基础上,市局副局长迟旗同志就地主持了案情分析会。参战的侦查技术人员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地对案情进行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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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县局副局长周治国根据大家的意见,归纳出六点:

第一、从死者身上的伤痕和家中物品被翻动的情况判断,案犯杀人的动机很可能是图财害命;

第二、根据死者身着素日服装和对胃内食物消化程度分析,死者被害时间应是晚饭后两小时左右,王家习惯于夜间八时左右吃晚饭,那么,死者是在当夜十时半左右被害的;

第三、从尸体上的伤痕边缘形状判断,杀人凶器可能是一面刃的刀具,像是剥皮刀;

第四、根据现场勘查发现被翻动的书桌抽屉左侧木板上有抹擦状血迹和对称的地面上留有滴落状血泊推测,案犯左手有重伤;

第五、从室内被翻动的情况,特别是电视机和收音机无移动迹象,以及凶手心狠手毒等情况判断,案犯经济拮据,急着用钱,奔钱而来;

第六、死者生前有夜间不给生人开门的习惯,案犯之所以能选择被害人丈夫出海未归之际作案,说明案犯具有预谋入室作案,很可能是死者家的熟人。

据此,市、县局领导当即对侦破工作做了部署:深入到现场附近的三个村,广泛调查群众,寻找破案线索;对全县所有的医院和卫生所进行调查,注意发现可疑的治伤人;做好死者家属工作,摸清与其有经济来往关系人,从中掌握案件线索。为了防止案犯外逃或继续作案,对全县各公安、边防派出所发出紧急通报,控制交通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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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擒拿杀人凶手的巨大法网撒开了。

各路参战人员很快发现了新线索:“八日晚上十点左右,死者的邻居看见王家门前停着一辆自行车。”

“友好四队一村民的草垛旁烂泥里横放一台无人认领的自行车,车架上的钢号是203956,车子左侧把柄上有血迹,车架上有血点。”

“九日凌晨二时左右,曾有一青年到县医院急诊室包扎手伤。”

侦查人员经分析认为:八日夜间王家门口停放的自行车和发现带血迹的自行车可能是案犯作案前后使用的同一辆车子。那么,车主是谁?包扎手伤的又是谁呢?

他们围绕这重要环节展开调查。

首先通过车架钢号迅速查找到车主。这位车主说,他于八月七日中午骑车到大东镇内办事,将自行车放在县银行门口,忘记了上锁。下午三时办完事回来,发现车子不见了。经反复核实,此人确无作案条件。继而,来到医院查找有关人员,弄清包扎手伤人。经证实,那人手上的伤是骑摩托车摔倒造成的擦皮伤。

两条线索都查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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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员们锲而不舍,又经深入侦查,发现三个可疑人:于忠华,由于家中造船和盖房,欠有外债,夏末以来,天天出海捞海蜊赚钱还债。八月八日却没出海,去向不明,他对王家经济状况比较了解,而且发案后情绪反常。

于喜宝,曾在王家船上做过零工,并与王洪春关系密切,常到王家吃喝,亲如兄弟。八月四日,他还到王家借了一百元钱,说要去上海买服装做生意。

张正明,曾因拉嘴舌,同王洪春发生口角,向他人发泄对王家的怨愤情绪。八日晚间不在家,有仇杀嫌疑。

侦查员对上述三个反复调查核实:于忠华八月八日患感冒,在家养病,当夜曾有两人去他家探望并唠嗑至十一时才散;张正明由于拉肚子,到当地卫生所打滴流,直至深夜才回家。因此,于忠华、张正明不具备作案时间。

根据于喜宝的邻居反映,于在四、五天前外出了。于的母亲证实,于在八月四日离家说是到广州做买卖至今未归。

其弟弟证实,八月四日那天,他把哥哥送到丹东,上了火车。于喜宝好像也不具备作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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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员们询问了死者的两个孩子,七岁的芳芳说:“昨晚上吃饭时,俺于叔来了。……就是常在俺家吃饭的那个于叔……过年时,他领媳妇来过……。”这于叔,不是别人,正是于喜宝。

为什么有人说于喜宝去上海?有人说他去了广州?又有人看见了他?他到底走没走?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一连串问号在侦查员的脑际闪现。县局领导当即作出决定,严密注意于喜宝的行踪。

侦查员们头顶烈日,走访了三十多个村庄和港口,询问了上百人,获得了大量证据:“于喜宝不务正业,买摩托车摆阔气,欠下二千多元外债。他在凤城找了个对象,操办婚事,急需用钱,挺急眼的。”

“这小子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见钱眼看。在部队当兵曾偷过战友们的手表。”

“八月七日下午两点多钟,他骑自行车从大东镇内中心岗楼向新车站方向奔去……”

“八月七日上午,有人见到于喜宝在十字街镇集市上闲逛……”

大家分析认为,于喜宝和王洪春结朋友是假,两眼盯在钱上是真,他自称到外地买服装,其实是掩人耳目,他到王家借取一百元钱意在投石问路,他盗车甩车,是为了嫁祸于人,逃避打击……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案情逐渐明朗,于喜宝已构成重大抢劫杀人嫌疑,应当尽快缉拿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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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网收紧了:对于喜宝在县内、丹东、凤城等地十几个亲属家进行查询和架网控制,并同他在省外的亲属所在地公安机关发出通报,请求协查;对他可能藏身落脚地方分别进行蹲坑守候;组织力量,对港口、车站严密监控,堵住退路,使罪犯插翅难逃。

晚上九点多钟,县局领导又主持召开了会议,研究追捕计划。侦察员们把所有可能藏匿于的地方一一做了分析,最后,视线集中到于的姑父家,于的姑父家住十字街乡龙源村的一个偏僻地方,离现场较近,符合罪犯逃跑的线路,于喜宝很可能躲在那里。顷刻间,一辆深绿色的警车风驰电掣般向龙源村驶去。

于的姑父家里,一个手缠绷带的小伙子正坐在炕上,见侦查察人员突然到来神经质地站了起来。侦查员们猛地扑了上去,一副铮亮的手铐钳住了他的双手,此人正是于喜宝。

侦查员们从他带来的包袱里搜出了杀人尖刀,又在附近稻田里找到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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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网后的于喜宝供认了他的杀人动机和经过。原来他蓄谋已久要抢占王洪春家的钱财,作案的前几天假装去南方做买卖,在丹东站混了数夜后又偷偷返回,趁王洪春出海之机,身揣尖刀闯入王家强行要钱,遭到王妻拒绝后,歹心顿起,一把将正在外屋收拾土豆的秦淑香搂住,连捅数十刀,慌乱中误伤了自己的左手,留下了血迹。随即又翻箱倒柜,一无所获后便怆惶逃窜。为转移视线,他有意将盗来的自行车扔到离现场较远的地方,把血衣扔入农田。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他余悸未定之时,就被公安人员一举擒获。

在二十二小时之内,这起重大抢劫杀人案被侦查人员干净利落地破获了。

两个月后,于喜宝受到了法律最严厉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