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吴敬中原名叫吴景中,在当保密局天津站站长之前,还当过军统临澧特训班一大队二中队政治指导员、中苏情报所总务科长、军统西北区区长、军统东北区区长。

我们细看吴敬中履历,就会发现他跟沈醉和文强都做过同事:吴敬中在临澧特训班当二中队指导员兼情报、电讯教官的时候,沈醉是特训班总务处事务股股长兼行动术教官;吴敬中在军统东北区当区长的时候,文强是军统局东北办事处处长兼东北行营督察处处长、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督察处处长。

文强在东北当督察处长的时候就已经晋升中将,要不是李维恭提了一句“武强”,肯定有人会认为他的历史原型就是文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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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强当然不是李维恭的历史原型,虽然两人都是中将特务,但是能力和人品却有天壤之别:文强被特赦后,小蒋已经给他存下了一百万美元的“薪金”,文强却一美分都不要,因为他认为拿了那笔钱,自己往后说话就不硬气了。

文强在《口述自传》中坦言:“我不能拿这个钱,我也没这个钱。(拿了钱)人家会说我这个人钱能买得动,这有辱于我们祖宗,有辱于文天祥。这个钱我不能要!”

李维恭是见钱就拿唯恐其少,文强是不义之财分文不取,这就是两人本质的区别,在这方面,吴敬中比沈醉做得更精明:吴敬中只从汉奸身上捞油水,敲骨吸髓也不令人反感,而且也不犯军统“家规”;沈醉替郑介民(军统最后一任局长、保密局首任局长)跑腿倒卖汽油,还借机也赚了五百两黄金。

郑介民从上海往重庆倒卖汽油,每桶能赚一两黄金,老郑批的条子是一千桶,沈醉悄悄加上五百桶,多赚的钱都揣进了自己的腰包,这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了——黑锅老郑背,出事老郑扛,沈醉闷头发大财,还以为郑介民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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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介民并不像电视剧演的或沈醉回忆录写的那样颟顸,在抗战期间,他跟戴笠都曾战斗在谍战前线,很多刺杀日伪重量级目标的行动,都是郑介民亲自指挥的,“军统第一杀手”陈恭澍在《英雄无名》中,多次提到郑介民秘密策划、指挥锄奸行动,执行者就是陈恭澍、王天木等人,那时候沈醉还是个小后生,只负责传递情报,后来才当上了情报组上尉组长,跟那些上校和少将不是一个档次。

文强在上海潜伏抗战期间就已经是少将了,如果要拍《风筝前传》,郑耀先是可以从文强的惊险经历中取材的,甚至以文强为历史原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吴敬中与沈醉、文强都做过同事,沈醉和文强后来在战犯管理所又成了同学,并分别于1960年和1975年特赦,特赦后的文强和沈醉都成了文史专员,文强是文史专员办公室学习组长(文职专员的实际负责人),沈醉是副组长,两人又成了搭档。

沈醉著作等身,文强担任了很多重要职务,而且在近代史,尤其是谍报史上的名气都很大,而吴敬中则似乎彻底消失了:他1948年乘飞机离开天津刚到南京,就被毛人凤下令逮捕,虽经蒋建丰说情作保释放(小蒋与吴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是同班),但却未能官复原职,而是脱下军装去香港当了寓公——看起来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并非完全虚构,吴站长手头还是比较宽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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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细看史料就会发现,吴敬中从东北区区长调任保密局天津站站长的时候,文强也离开东北、甚至彻底离开特务系统,到湖南当了“长沙绥署”办公室主任,然后再淮海战役中,以任徐州“剿总”前线指挥部中将副参谋长、代参谋长的身份被俘虏了。

文强1949年1月被解放军俘虏,沈醉1949年12被卢汉逮捕,在这两人被捕之前,吴敬中已经被毛人凤抓了起来,吴敬中获释那一年,正式文强和沈醉开始新生活的时间——如果吴敬中不跑,我们在《特赦1959》中就会看到,跟杜建时、沈醉一起劝陈长捷吃饭的,还有一个少将站长吴敬中。

吴敬中对时局预判十分准确,再加上上有靠山,知道郑介民不会动他(郑跟吴也是莫斯科中山大学同学)、毛人凤奈何不得他,就在天津被包围前扬长而去,而文强在淮海被包围后根本就无路可逃,沈醉被毛人凤严令不许离开昆明,还给了他一个“中将游击总司令”的虚衔,就是想彻底除掉这个潜在的对手了——沈醉曾经想过搬倒毛人凤并取而代之。

吴敬中与文强、沈醉的不同经历和结局,让我们想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如果1948年的保密局天津站站长不是吴敬中而是文强或沈醉,他们的结局又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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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来看沈醉:这是一个聪明人,其聪明程度不如王耀武,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知道怎么保全自己的。

沈醉在《我的特务生涯·被迫起义》中回忆:“越想我越觉得自己只有真起义真投降才是一条生路,我准备亲自号召云南省三百多公开、秘密单位的特务以及他们统率的特务武装部队,放下武器,交出电台和一切文件、器材,随我一同起义,并把我在上海藏匿的一些枪支、电台的地址供出来。我还想到当天中午才到昆明的四个老朋友徐远举、郭旭、成希超、周养浩,想把他们也交出来。因为卢汉控制了机场,他们已无法逃台,而且他们对昆明的情况根本不熟悉,若乱跑出去,弄不好就会被保安团抓住打死,还不如与我们一道参加起义。在我说出徐远举等人的住处后,卢汉派去的人便立即行动。”

沈醉的四个“老朋友”都是少将级特务,他们被沈醉留下并交出,不但不领情,反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对沈醉恨入骨髓,周养浩还差点偷袭取了沈醉的性命,所以沈醉也很苦恼:“他们(起义将领)很称赞我这一做法,并劝我拿出全部‘本钱’来。我就把徐远举(徐鹏飞)、周养浩(沈养斋)、郭旭、成希超交了出来,把云南站大小二十多部电台和外省迁往云南的十多部电台、武器和所有重要特务、潜伏电台等以及潜伏组织一起交出。当时,在监狱中我唯一的苦闷就是和徐远举、成希超、周养浩等人关在一起,他们老是骂我‘卖友求荣’。其实,我何尝愿意‘卖友求荣’呢?实在是因为他们都是重庆大屠杀、大破坏的直接参与者和主持者,我既参加了起义,再把他们放走,就不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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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在云南“参加”了起义,如果他当保密局天津站站长,肯定是不敢像吴敬中那样不顾一切离开的:沈醉的靠山只有一个死掉的戴笠,被毛人凤抓住临阵脱逃的把柄,肯定要吃花生米,小蒋根本就不会搭理,郑介民也只会幸灾乐祸——沈醉曾与毛人凤联手坑过郑介民,具体手法跟《与狼共舞》中陈少杰坑周方淮是一模一样的。

沈醉在天津跑不掉又不肯死,那就只能像在昆明那样,交出他能交出的所有东西,然后跟吴敬中的继任者李俊才(可能是李涯的历史原型,天津解放后主动带着四个潜伏小组的特务投诚了)一样在战犯管理所学习一段时间了。

如果陈长捷肯主动起义而沈醉也在天津,情况可能就会好很多,起码不用两人都进战犯管理所——沈醉是必须进的,陈长捷则未必。

沈醉很会审时度势,文强却比较倔强,他在淮海被俘后,仍然坚持不肯认错,所以即使文强在天津当站长,也未必会赞同陈长捷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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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读者都十分熟悉文强的履历,也知道文强的性格,电视剧《特赦1959》中刘安国的历史原型就是文强,但历史上的文强,比电视剧中的刘安国还倔强。

文强在《口述自传》中回忆:“我想,我什么都可以写,就是不写悔过书。我一直都是爱国爱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过了几天,又让我写悔过书。我想我是文天祥的二十三代孙,就是不写!这样,我二十六年半之后才特赦出来。”

文强是倔强而不是不辨是非,他早就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只是赌气不肯认错而已。1975年文强特赦后,在10月1日受邀参加国庆宴会并当场赋诗一首,就很能说明他的真实心情了:“辉煌璀璨夜灯红,国宴欢情八亿同。祝酒我心知感戴,交觥杯影入秋容。普天荣庆隆青史,万里澄明净碧空。爱国一家赢一醉,挽弓同扫害人虫。”

文强和王耀武一样,在抗战期间都有很大功劳,王耀武在正面战场,文强在情报战线,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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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替吴敬中当保密局天津站站长,肯定会像吴敬中那样赚得盆满钵满,文强当站长,可能就看不上那点小钱了。文强、沈醉、吴敬中,这三个性格迥异的“老同事”,两人殊途同归,一人下落不明,这就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遐想:如果1948年是文强和沈醉在天津当站长,谁会果断出走,谁会主动起义?

在笔者看来,沈醉这位识时务的俊杰,肯定不会顽抗到底,吴敬中如果跑不掉的话,也肯定会跟沈醉做出同样的选择,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文强:在您看来,如果文强没有去淮海前线,而是在云南或天津当站长,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