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的不是钱,而是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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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一个「害怕赚钱」的人。第一次跟她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开玩笑地说:「你不喜欢赚钱,那要不要把你手上的项目都给我?」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害怕赚钱」?

细究之后才发现,原来她对于金钱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你和金钱的关系,也反映了你和自己的关系。

墨兰从小在退伍军人家庭长大,家里实行军事化管理,父亲非常严格,母亲百依百顺,而经济来源都是靠父亲,父亲时常会在喝醉酒回来时,冲进房间把大家都打一顿,甚至连在洗澡的时候,也可能会被破门而入。

墨兰有一阵子很害怕,甚至还去五金店买了可以栓门的锁,栓在浴室的门上,但爸爸毕竟是练家子,一掌还是把门给推开,她买的门栓和螺丝也都掉在了地上。

从那天以后,不仅吃饭、睡觉在害怕,连洗澡都要一只脚踩在门上才敢洗(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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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恐惧远远大于实际的伤害

内心的恐惧远远大于实际的伤害

如果你过去有类似的经历,并且连滚带爬地活到了现在,大概你也会给当时的她一个建议:「赶快经济独立,离开家里。」

这个方法至少可以减少一些伤害,但却需要时间才能够达成。墨兰一直到大学二年级,都要靠家里的支撑才能够支付学费,就算是办助学贷款,也要爸爸签名,看爸爸的脸色;而打工虽然可以补贴生活费,可是大一大二的课程还是比较多的,能打工的时间很少。

后来有一年暑假她回家,一开门看到地上都是水,地板上跳来跳去的金鱼,满地的水草和破裂的鱼缸,跟一个怒气冲冲的爸爸,她本来转身就想关门离开,回学校宿舍,但看到在沙发上哭泣的妈妈,就跟梁静茹借了勇气,冲上去抓住爸爸的衣领大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神奇的是爸爸没有动手,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生你养你,我是你爸!你这么有种,就不要拿我的钱,在外面饿死也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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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比愤怒更可怕的是漠然。

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拿过爸爸的一分钱。一个人兼着三份打工,最苦的时候一个礼拜吃一个吐司,一碗泡面,我刚认识她的那段时间,去逛超市时她还会跟我分享哪一款泡面的性价比最高。

面具与代间传递

面具与代间传递

每个周五晚上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那时我们打工地方的老板,会请我们去吃夜市的米线当作宵夜,每次点都一整桌,配上各种小吃,我们三个人能吃三大盘。当时的老板也是军人退伍,长得一副钟馗的样子,可是面恶心善,人很好,心里面住着一个海绵宝宝。

「同样是军人,为什么差这么多?」她问我。

「一碗米线养百种人,身分跟个性不一定有直接关联。有的人因为个性选择了适合的职业,有的人因为职业所以戴上了某种面具,还有一些人,面具戴上去之后,就忘记要怎么拿下来了。或许你爸爸是最后一种?」我说。

后来她妈妈跟爸爸分居,才辗转从妈妈口中得知,原来爸爸小时候也生长在一个家暴的家庭,当初父亲也是被爷爷打到离家出走,还有一次躲在大水沟里过夜,全身都被蚊子咬,那时候奶奶在水沟找到他,第一件事情不是安慰,而是责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们多丢脸!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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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就像是病毒变种,在他心里面存了下来并转化,再吐给他女儿墨兰。

上面这样的故事你可能在很多地方都看过,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很震惊的一件事——那是我第一次在课本以外的地方看到「家暴遗传循环」。

而且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段经历会影响到墨兰和钱的关系。

「我开始做设计之后,除了公司的项目之外,还会有一些朋友的『帮忙』,也会有一些什么演讲活动之类的邀请我去分享,但我从来都不跟他们收钱,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专业不重要,而是因为我很害怕,如果我收了他们的钱,我就要被控制了。

不拿钱我要做不做都没关系,要不要按照他们的想法修改也可以看我的心情,纯粹就是帮忙的性质『做公益』,但如果我拿了钱,就算是一两千块,我也会觉心里面很不安。」墨兰说,我差点就要说出:「那你可以随便帮我画一个Logo吗?」

你厌恶的可能不是钱,而是钱所带来的「控制」

你厌恶的可能不是钱,而是钱所带来的「控制」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去提款机取钱都还是会有一种很厌恶的感觉,尤其是去邮局的提款机,我会想起当年我在读书的时候,每一次都要去邮局取钱来付房租学费。然后接着也会想起,我就是因为这几张臭纸,才必须忍气吞声,一直受到控制。」她说,幸好现在科技发达,大多时候都是用电子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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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很多时候我们对于某件事情的抗拒,其实并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本身,而是那背后所牵连着的其他东西。

直接面对那个「你害怕的东西」是一个方法,暂时不面对,绕路过去也是一个方法,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