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春拍”活动上,一张照片成为全场最大亮点,最终拍得172.5万元高价。这张照片由毛主席亲笔题写“陈玉英同志”,落款为“毛泽东”。

同年8月,“毛岸英写给保姆陈玉英的家书”遗落出租车案轰动全国。陈玉英是谁?一时引起人们的好奇和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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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到1949年4月,湖南宁乡街头,一位农妇带着女儿正沿街乞讨,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喊:“毛泽东的队伍马上就要进城了”。她心头一怔,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牵着9岁的女儿来到一个亲戚家里,将女儿托付给他们,来不及细说,就急匆匆地赶往长沙。

在长沙城里,她一边做工一边打听解放军的消息。一天,她终于找到一位解放军干部,激动地向人家说:我是毛主席和杨开慧的保姆,我要见毛主席,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向他报告!

她叫陈玉英,湖南宁乡人,从小因为家贫给人家当了童养媳,10多岁就出来做工,受尽了贫穷和战乱的纷扰。

1926年12月,陈玉英经何叔衡介绍,来到长沙望麓园一号当保姆,主人是毛泽东和杨开慧。那时,毛岸英才4岁,毛岸青2岁,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毛岸龙。

陈玉英有着一双大脚,留着一头短发,干起活来干净利索,毛家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孩子也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深得毛泽东和杨开慧的喜爱。那时候,毛泽东很忙,经常外出考察农民运动,要么就在家里看书写东西。

有了陈玉英,杨开慧轻松了许多。她由衷地说:你给我们帮忙,我们彼此不分上下,不分什么你我,我们是一场朋友。这一席话,令陈玉英感动万千,做工以来还没有人给过她如此高的“政治待遇”,她心想一定要好好做事,要不然对不起这一家人。

后来,毛泽东一家搬到武昌都府堤四十一号寓所,陈玉英除了做好家务、照顾孩子外,还经常为来此开会的毛泽民、毛泽覃、彭湃、蔡和森、夏明翰等人做好会议服务工作。令她欣喜的是,每一个人都不把她当下人看,而是亲切地称呼她“孙嫂”,因为她的丈夫姓孙,陈玉英心里怀着一种知遇之心。

有时候,毛泽东工作到很晚,陈玉英买夜宵回来时,他总是提醒她一起吃点。陈玉英不识字,人生地不熟,毛泽东就贴心地在一块白布上写着“武昌都府堤四十一号”,叮嘱她上街时把这块布放在口袋里,找不到回来的路时就问问别人。那时毛泽东生活很拮据,但他和杨开慧都很信任陈玉英,买完东西后从不跟她算细账,而她也总是精打细算,常常把一分钱当作两分钱来花。

“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后,毛泽东和杨开慧、杨老太、岸英、岸青、岸龙以及陈玉英,被迫带着行李书籍返回板仓居住。没几天,毛泽东就走了,去领导秋收起义了。这一别,竟是他和杨开慧的永别,陈玉英也没有想到30年后还会见到这位宽厚仁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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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走后,杨开慧继续忙于革命工作,家里大大小小全靠陈玉英照料,她全身心地扑在这个家上,她讲不出什么道理,所有的信念全来自毛泽东一家人对她的好,来自于他们平等地待她。

在杨开慧家四年里,陈玉英没有回过一次老家,没有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令杨开慧感动万分的是:这位淳朴善良的保姆竟然悄悄地把头发剃光了,她说这是为了方便省时。更甚至于:当她看见杨开慧一家生活困难时,竟主动提出不要以前谈好的每月5元的工资,她还把以前挣得的工资拿出来补贴家用。邻居们不无羡慕地说,霞姑呀,你家请了这样好的保姆,真是难得呀!

1930年10月24日,杨开慧在家中被捕,陈玉英不顾危险去阻拦,同毛岸英一起被敌人带走。狱中,坚贞不屈的杨开慧面对敌人百般折磨,始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她几次被打晕过去。

陈玉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对敌人怒吼道:要打就打我吧,她身子弱,不经打!刽子手像对付杨开慧那样拷问她,皮鞭、竹鞭、木杠换着抽在她的身上,但她始终不透露半个字。

敌人诱劝她:你只不过是个保姆,何必跟着受罪呢?只要你说出哪些人经常到他们家,毛泽东的来信放什么地方,我们就放你回家。

这个没有文化的乡下保姆,不懂得革命的大道理,但她敬佩她的主人,心甘情愿跟着主人一起受尽生死的考验。

杨开慧抱着陈玉英,无比心疼地说:为了我,要你跟着受苦。陈玉英却说,那你又是为谁受苦呢?

11月14日,当陈玉英看见荷枪实弹的军警来提押杨开慧时,她隐约觉察出这次一定是凶多吉少,她拖着受伤孱弱的身躯,堵住牢门大喊:不要带走她,要杀就杀我,让她回去带孩子吧!

8岁的毛岸英哭着抱住妈妈不让敌人带走,换来的是一阵凶狠的拳打脚踢,陈玉英赶紧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孩子。

杨开慧被敌人杀害了,年仅29岁。

一个月后,陈玉英和毛岸英经组织多方营救,终于获释出狱。浑身是伤的陈玉英带着瘦骨嶙峋的毛岸英,来到杨开慧的六舅向明卿家。深明大义的向明卿怕拖累她,好言相劝陈玉英回老家去。陈玉英死活不肯,她流着泪说:开慧走之前嘱咐我要带好孩子,抚育他们长大成人,我不能丢下孩子不管。

陈玉英在向明卿家住了一段日子,身体好点后便回到了板仓杨家。年迈的杨老太太看见她们后,三人抱头大哭。

反动派听说“顽固不化”的陈玉英还在杨家照看孩子,决定再次对其动手。杨老太太得知情况,流着热泪对陈玉英说:“我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死第二个,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万般不舍下,陈玉英含泪告别了三个孩子和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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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英回到老家宁乡,有人问她这四年在哪里,她却摇头什么也不说,她心里有着痛楚和不舍。她记得杨开慧曾经在狱中说过一句话:革命一定会成功,这一天不会很久的。

解放前的十八年里,陈玉英的生活极度艰难,给人打零工,一度沿街乞讨,贫穷和饥饿先后夺走六个孩子和丈夫的生命,但她同样牵挂着开慧一家人。

陈玉英带着相依为命的女儿孙燕乞讨时,女儿被恶狗咬伤了腿,哭着问妈妈何时是个头啊?陈玉英安慰女儿:不要哭,石头也要翻身转,会有出头之日的,这是杨开慧以前给她讲过的道理。

陈玉英等待着毛泽东的信息,可她心里还是没有谱:已经成为国家主席的毛泽东,还会记得我这个乡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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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4月,陈玉英终于迎来激动的一刻:有关部门通知她,毛岸英要回乡探亲,特意要接见她这位一起生活4年的保姆。那一天,陈玉英在杨家见到分别20多年的毛岸英,两人一见面即抱头痛哭,一边诉说着曾经的点滴和无尽的思念,俨然分别很久的母子。

毛岸英一边替陈玉英擦泪,一边安慰她: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找到您啊,父亲反复交代,要找到您,并要安排好您的生活。在场围观的人,无不为这一幕感到动容,轻轻的啜泣声连成一片。

陈玉英说:见到你就满足了,我没有困难,什么也不需要,末了说起有个女儿失去了父亲,在乡下伯伯那里,有点不放心。毛岸英当场拿出10万元旧币,交给陈玉英让她把女儿接到长沙居住。

得知陈玉英的女儿孙燕面临着读书难的问题,回京后毛岸英特意给舅舅杨开智和舅母李崇德写了封信,请求他们帮忙解决问题。在毛岸英等人的关心下,孙燕终于进了保育院读书。

没过多久,毛岸英就光荣地牺牲在朝鲜战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陈玉英心如刀绞,整日以泪洗面,她完全把毛岸英当作自己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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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12月18日,陈玉英给毛主席写了封信,很快便收到回信:

“十二月十八日给我的信收到了,很高兴。已有人告诉我,你过去在反革命面前表示很坚决,没有屈服。这是很好的。为了节省,你不要来京。你在长沙做工很好。你如果有困难,可告诉我,设法给你一些帮助。祝你身体健康!”

陈玉英母女惦念着远在北京的毛主席,1957年,15岁的孙燕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令她“事后有些后悔”的信:

亲爱的慈父:

您好!

我现在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面临着投考学校的问题,我们的老师劝我去考音专,听说音专在武昌,我想请您老人家为我写一封信给学校,问一问他们到底要考一些什么科目。还有我的这种情况考不考得取,我们的老师和同学都说我唱歌还可以,如果只考唱歌,还是可以的,如果要考其它的,还是希望主席您为我了解一下。

孙佩君

1957年 5月16日

孙佩君是孙燕的学名。毛主席收到信后,在百忙之中回信道:“升学的事,我不宜于向学校写信,能否录取,听凭学校。”同时,给孙燕寄了一笔钱。

毛主席十分关心陈玉英母女,1957年6月他派人专程接她进京。

在菊香书屋,毛主席一见到陈玉英就亲切地同她握手:“隔了30年了,你还是现样子,还是这样健康啰!”陈玉英格外开心。在谈到杨开慧和毛岸英时,毛主席不无伤感地说:“开慧是个好同志,岸英是个好孩子,都是好人哩……我们都怀念革命先烈!”陈玉英顿时眼眶含泪。

毛主席说:你们受了很多苦,你苦了一辈子,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你和开慧同甘共苦,今天看见你就像看见了开慧一样,你以后每年到北京来一次,看看这里的建设变化情况。你女儿要来,就让她来一次,你们就是我家里的人。毛主席留她一起吃饭,热情地为她夹菜,嘱咐她来北京要好好休息,多走走看看。

没过几天,毛主席再次邀请陈玉英来家,又详细询问她的生活情况,表示以后还要寄钱给她,让她生活得好一些。

毛主席真正把她当作一家人,特意把女儿李敏、李讷从学校叫回来,陪陈玉英一起吃了顿午饭。陈玉英在北京住了20多天,临别时,毛主席特意送给她和女儿孙燕两张亲笔签名照。

时隔一年,陈玉英再次受毛主席邀请进京,并两次接见,每一次毛主席都会留她一起用餐,这令她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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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春节前,毛主席派人赶赴湖南,将陈玉英的女儿孙燕接来北京。在中南海紫云轩,毛主席热情地接待了孙燕,拉着她的手像对待女儿那样,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两人聊了一个上午,并一起吃了午饭。

隔了几天,毛主席再次派人接孙燕来中南海,详细了解孙燕的学习情况,并深情地鼓励她要全面发展。这次,毛主席特意留孙燕在北京过了春节,临走时又安排工作人员给她买了套衣服。

孙燕考取专科学校后,毛主席甚是欣慰,交代工作人员要定期给她寄钱,以资助她上完学。1959年,毛主席视察武昌时,特意接见了在此上学的孙燕,详细询问了她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毛主席始终关心陈玉英母女,先后6次写信给她和她的女儿,并经常寄钱资助她们。陈玉英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因为这4年的“保姆情缘”,让毛主席和家人记了一辈子,感念了一辈子。

这种关怀和爱护,即使在毛主席逝世后也没有停止。1977年9月,陈玉英作为湖南省瞻仰毛主席遗容代表团成员,在北京得到毛岸青和邵华的热情招待和挽留,在北京足足住了两个多月。

国庆节那天,陈玉英受邀登上天安门观礼台。那段时间,毛岸青和邵华常常会抽空去看望陈玉英,陪她一起吃饭散步,那是一段温馨又难忘的日子。

第二年清明前夕,毛岸青、邵华、毛新宇、刘松林特地从北京来湖南,并专门看望陈玉英一家。爱仍在延续,此后的日子,邵华经常和陈玉英母女通信往来,并不时在信中夹上现金慰问。

陈玉英又受到党和国家的关怀,1978年,她光荣地出席了全国第四次妇女代表大会,会上邓颖超热情地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和杨开慧一起坐牢,并且在敌人面前表现得坚贞不屈的陈玉英同志。

1982年,陈玉英病危,她交代女儿要和毛家维系好这份珍贵的感情。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弥留之际的陈玉英快慰地说道:“我要走了,去看开慧和毛泽东了。”相信在那里她们一定会愉快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