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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

1948年的5月18日,河北省阜平县二十公里远的小山村里拉响了嘹亮的防空警报。

一架国民党敌机从天空中呼啸而过,在天空中来回盘旋着。

就在大家以为这只是虚惊一场的时候,随后而来的两架敌机彻底打破了这个村头的宁静。

这两架敌机没有盘旋,似是找准了靶心一样定在空中,开始对阜平县城南庄的一处居所进行了猛烈的轰炸。

那处居所便是毛主席在城南庄的临时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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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1948年年初,解放战争已发展到最后阶段。

为了顺利夺得最后的胜利,党组织决定暂时进驻河北省的西柏坡,利用这里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形优势做好作战准备。

于是在3月23日,以毛主席为首的中共中央前委由山西五台山出发,转战河北。

4月11日傍晚,当毛主席一行人到达了河北阜平县城南庄附近的菩萨岭。

当时驻守在河北,负责指挥战事的华北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及众人已经等候多时。

对于毛主席等中央领导的到来,聂荣臻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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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荣臻

为了能让主席在这里有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聂荣臻还把自己位于城南庄村东山脚下的军区司令部大院内最好的房子腾了出来。

毛主席在这一住便是三十余天,没想到,就是在这短短的月余,却让他历经了转战陕北途中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袭击。

那是发生在5月18日的拂晓,微明的天色裹挟着几声鸡鸣,唤醒了沉睡的村庄。

通宵伏案工作的毛主席被透出的天色惊扰,才发现已是第二天的晨曦。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准备结束工作去休息。

由于饱受失眠的困扰,所以这次也如往常一样,毛主席在吃了几颗安眠药后才和衣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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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工作

祥和的氛围笼罩了四周,没有人察觉到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慢慢逼近。

当天已透亮,农家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时,一位“不速之客”却伴随着响彻天空的轰鸣声,出现在了城南庄的上空。

循声望去,只见这架飞机在空中来回飞着,众人当下茫然四顾。

他们不清楚这架飞机飞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来干什么。

直到飞机的轰鸣声和尖锐的防空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大家才隐约感觉到这是危险的信号。

城南庄出现的这一异响马上引起了聂荣臻的警惕,而此时司令部也向聂荣臻报告了飞机来侦察的情况。

无数种可能在聂荣臻心头划过。

他突然想到,毛主席所住的军区大院就建在城南庄东边的空地上,若是从空中俯瞰,暴露得十分明显,很容易成为敌机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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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庄革命纪念馆

毫无疑问,这架侦察机的到来意味着这里肯定是被敌人盯上了!

当下紧张的事态让聂荣臻心中警铃大作,联想到城南庄的防守环境,更是让人不禁捏了把冷汗。

城南庄的房子都是平房,同石头砌的窑洞相比,根本不具备防空效果,此时若有一颗炮弹来袭,都会将这脆弱的平房化为灰烬。

其次,城南庄由于地处晋察冀军区,距离敌人的城市很近。

时常会有飞机飞来飞去,所以防空警报并不及时,难以获得准确的防空信息。

在这样薄弱的防守环境下,若是被敌人发现,相当于“投怀送抱”,很容易处于被动的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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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空洞

联想到毛主席所住的房子距离最近的防空洞有三十米,聂荣臻反应过来,如果不抓紧时间撤离,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直奔主席住的北房。

正好毛主席的卫士李银桥也听见声音出来了。

两人在对情况做出了冷静分析后断定,这架敌机只是先来做侦察的,真正的轰炸机随后就会袭来。

果然这架敌机在转了两圈后,便嗡嗡着朝北平方向飞走了。

看这情况,聂荣臻和李银桥决定在轰炸机来之前做好人员的转移工作。

那么这意味着必须叫醒毛主席,但是两人却徘徊在毛主席的屋前,迟迟没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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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桥和毛主席

大家都想到这些日子里主席为战事操劳,夙兴夜寐。难得这次敌机的轰鸣声都没能将他吵醒,实在是想让主席多休息会儿。

最后两人决定先不叫醒主席,但同时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边聂荣臻招呼卫士组和警卫排的人,做好随时应对空袭的安排。

另外一边李银桥叫警卫排长、卫士长阎长林取来担架,吩咐如果防空警报再响,马上冲进房间,用担架抬上主席就往防空洞里跑。

八点多钟,防空警报再次响彻整个城南庄,这次是两架飞机飞了过来。经聂荣臻的判断,这两架飞机是型号为B-25的轰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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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架B-25,编号40-2165

留下的撤退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分钟都不容耽搁。

此时阎长林提出:“照彭老总说的办。”

“照彭老总说的办”这句话还是在撤离延安时,彭德怀曾对阎长林说的:

“在危急的情况下,不管主席同意不同意,你们把他架起来就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讲道理,主席是会原谅你们的。”

说罢众人破门而入,床席上毛主席还在熟睡中,李银桥立即跑到毛主席的床前喊: “主席、主席,有情况…… ”

动静传到耳边,主席才睁开朦胧的睡眼,缓缓开口:“哪个?”

警卫排长阎长林连忙走到主席身边扶他坐起来,同时开口向毛主席解释道:

“主席 , 敌机要来轰炸了!防空警报已经响了两回了,这次肯定来的是轰炸机,请主席赶快进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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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长林和毛主席

毛主席终于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 , 望向站在面前惊慌失措的众人,他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是毫不在意地说 :“给我拿烟来。”

毛主席淡定的神情与屋子内其他神色焦急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与毛主席的性格有关,他历来都是遇事不惊,稳如泰山。

见主席一副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模样,众人也只能是干着急。

情急中,毛主席的秘书陈伯达站出来,顾不上礼节,也顾不上主席愿不愿意,直接叫人把主席架上了担架。

众人前后簇拥着毛主席向防空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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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大业》中城南庄轰炸事件剧照

抬毛主席的担架才出门,敌机便开始俯冲。

人们只听见头顶上一阵阵尖利的下坠声,等刚进防空洞,炸弹就在眼前爆炸了。

轰隆隆几声巨响,硝烟弥漫了整个军区驻地的小院,几分钟前还干净平整的小院瞬间被扬起的烟尘包裹着看不清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面孔上皆是惊惶的神色。

等了许久,直到周遭再次恢复平静,人们从防空洞内走出来,面对这一片狼藉的景象,才惊觉自己刚刚是怎样与死神擦肩而过。

据清算,此次敌机轰炸城南庄,一共投了5枚炸弹。这5枚炸弹的落点各不相同,却都是绕着军区院子投放的。

尤其是一枚炸弹,正正落在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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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察翼边区司令部旧址

聂荣臻等人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炸弹爆炸以后的痕迹,发现敌军所投掷的炸弹都是威力极大的杀伤弹。

落在院子里的那枚炸弹,正好对着毛主席住的那两间房子,如果当时再晚一分钟,后果都不堪设想。

事后,凭借多年的从战经验,聂荣臻等人确定此次敌机轰炸城南庄是有备而来的,绝不是无心“插柳”的袭扰。

且不说毛主席到城南庄的行程是绝对保密的。

即便行程会走漏风声,毛主席所住的具体位置也是经过严格管控的,除了经过审查的服务人员外,一般人都不可能知道准确位置。

那么敌军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轰炸城南庄呢?又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定位主席的住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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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当年进防空洞走的小路

为了得出答案,聂荣臻立即找来军区保卫部部长,询问飞机轰炸时有没有发现敌军特务活动,保卫部长的回答却是没有。

排除了敌特这一可能,想来想去,答案便只有一个,那就是党内出了奸细!

既然出了奸细,那么保障主席的安全便是眼前最紧急的要务,经军区党委研究,决定将毛主席尽快转移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去。

再三权衡下,聂荣臻决定秘密把毛主席一行人转移到离城南庄不远的一个叫花山的小村子里。

那里比城南庄更隐蔽,晋察冀军区曾在这里办过公,群众基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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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平县城南庄镇花山村

另外一方面,为了验证奸细这一猜想,聂荣臻将被炸毁的住所重新修葺一番,营造出主席还在此居住的假象。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几天,城南庄接二连三地遭到敌机的轰炸。

直到这时聂荣臻等人才敢确定,的确是出了奸细,而且就是党内的奸细。

既然知道有人盯上了毛主席,聂荣臻等人便马不停蹄展开追查,一定要揪出那个泄露毛主席的行踪的叛徒!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缺少线索和证据,即便军区政治部花很大人力、物力对城南庄被炸的事进行调查。

却也始终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事情便也一直没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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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荣臻正在与人谈话

就在众人以为此次事件会成为一个悬案,不了了之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那是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随着这次解放,我党相关部门按照惯例接收了一批档案。

而就是在这批敌特的档案里,暗藏着一把揭开当初轰炸毛主席城南庄住所真相的密钥。

那是一封潜伏在保定的敌特分子发给军统的电报,电报上的一部分内容帮助我党找到了破局契机。电报上写道:

“职组组员刘从文,自参加工作以来,对工作尚称努力,每次情报颇有成效,职称按中尉待遇,正式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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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务档案

电报的内容看似普通,可还是被我党相关人员敏锐得看出了几个疑点。

毫无疑问,这里面一定暗藏玄机。

这份充满玄机的电报最终被送到了聂荣臻的手中,收到电报的聂荣臻大动肝火,下令彻查。

众人当即就对党中当时位于附近地区的,名叫“刘从文”的人进行了筛查,可是筛查工作很快又遇到了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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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局特务

筛查的结果显示一共有30多个嫌疑人,因为没有其他的线索,所以要想确定最终嫌疑人,除非一一审问。

可一一审问的动静太大,很容易导致案件相关信息的泄露,若是让叛徒听到风吹草动,就很可能畏罪潜逃。

调查工作一时陷入窘境。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位工作人员开了口:

“我之前接到了一份举报,说是有个叫刘从文的司令部小灶司务长和烟厂的人走得很近,花钱也大手大脚。”

这一信息立刻引起调查人员的警觉。

“小灶”当时是负责给晋察冀军区干部做饭的食堂。毛主席来到阜平后的一日三餐,都是他们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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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吃饭

如果刘从文作为小灶的司务长,利用职位之便探查毛主席的去向,可谓是名正言顺,且轻而易举。

而且在战争年代我国物资条件匮乏的情况下,能够跟烟厂的人混在一起,还能够大把花钱的,家境必然也会极为阔绰。

可就对这位司务长“刘从文”的了解发现,他的家境并不殷实,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贫寒,那他的钱是从哪里得来的?

基于上述几点的怀疑,政治部保卫股便开始展开调查行动。

找到刘从文的时候,他还想负隅顽抗,咬死不认。

直到调查人员将获得的电报拍在他的脸上,又将烟厂里跟他相处了极好的孟建德带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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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大业》中由张涵予饰演的特务刘从文

人证、物证都全了,刘从文这才慌了神,咬着牙沉默了许久,最终颓然交代了真相。

原来抗战时期刘从文就已被军统华北工作站策反。策反他的人,便是当时在军区办开设大丰烟厂的副厂长孟宪德。

这个大丰烟厂表面上是香烟厂,事实上却是帮边区政府和军区的采购物资,搜集情报的地方。

而副厂长孟宪德正是负责管理这一切的敌军特务。

为了能够更加具体的探听到我党内部的消息,孟建德盯上了经常来这里买香烟的刘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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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烟厂

说到刘从文,他起初也算是个坚贞的革命分子。

由于年少时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所以当他在党内找到了一份适合的工作后,便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一度还在聂荣臻的食堂里干过活儿,颇受信任。

年少历经的苦难虽然成全了他吃苦耐劳的性格,却也在他身上留下诸多弊病。

像刘从文这样没有经历过思想教育成长起来的人,便沾染了不少市井的气息,如贪图小便宜,好色等。

正是由于这些劣根,被孟建德加以权、钱、色的再三诱惑下,刘从文最终动摇了他的革命意志。

就这样,刘从文走向了叛变的道路,也为自己将来的灾祸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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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军统女特务

一番审问结束,了解了真相的众人却仍有些心悸。

原来在刘从文的供认中,除了城南庄的袭击外,刘从文居然在国敌军的配合下,对毛主席还展开过两次暗杀计划。

第一次是在毛主席刚来的时候,敌军派人把氰化钠毒药悄悄交给刘从文,指示他在饭菜里投毒。

但这个暗杀计划很快流产,因为毛主席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专人负责,寻常人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毛主席。

投毒不成,敌军再次发来指令,这次要求刘从文想尽一切办法靠近毛主席,趁其不备枪杀。

可担任毛主席身边警卫的都是陕北过来的中央警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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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护人民大会堂的红色大内侍卫,中央警卫团

不要说一般人混不进去,就是军区首长见毛主席也须事先通报,并且不准携带武器。

刘从文没有受过严格的暗杀训练,何况他只是区区的小灶司务长,这样的任务对他来说难度太大,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性。

于是第二次暗杀计划又失败。

两次的暗杀都没有下文。敌军最终决定派飞机过去,直接轰炸城南庄。

在轰炸之前,为了获取轰炸的准确位置,敌军要求刘从文画出一张城南庄的地形图,并标明毛主席住所位置。

这一回刘从文没有拖延,他未费多少周折就顺利完成任务。也正是在他的指明之下,这才有了“轰炸城南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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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炸机投弹

城南庄敌袭的谜底终于被揭开,于是在1949年的岁末,刘从文以及同案犯孟宪德被逮捕归案,两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次年初,由华北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张致祥同志主持,经过正式审判两人被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两声枪响之下,华北军区头号大案“轰炸城南庄事件”这才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