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冬天,上海逸园举行了一次万人公审大会,这次公审主要审判了原杜月笙手下的两个打手,分别叫做叶焯山和马祥生。审判完毕后,两人因罪孽深重被判处死刑,随即被押往枫林桥执行。

叶、马二人被处决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报纸,当时定居于香港的杜月笙也很快得到消息。值得一提的是,在得知了叶焯山和马祥生被处置的消息以后,杜月笙顿时不淡定了,他一连几天都心惊肉跳,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没过多久,紧张过度的杜月笙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而这一住,直直就住了八个月,且最终病死在了病床上。

那么,叶焯山和马祥生到底犯下了什么罪,会在新中国成立之后被处置?而一向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杜月笙,又为何会在此二人被枪毙后一病不起,直落个病死异乡的下场?

本期文章,为您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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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杜月笙,对于他的首要评价必然是流氓头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尽管近些年来网上洗白杜月笙的声音越来越多,总有人竭力将笔头对准他的精于世故、励志人生,但不可否认的是,杜月笙的发迹史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他是以充当了一个刽子手的身份而步步高升的。他的手上,沾满了革命者的鲜血。

其中最恶劣的事迹,莫过于1927年杜月笙助纣为虐帮助蒋介石在“四一二政变”中大肆屠杀中共党员和工人群众,积极参与了蒋派的反革命活动。而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当时上海工人运动的领袖、在“四一二政变”中牺牲的第一位中共党员——汪寿华。

汪寿华是浙江诸暨人,他于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时年年仅22岁。早在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大学时,汪寿华就广泛阅读了关于大量马克思主义的文章,这为他后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奠定了相当牢靠的思想基础。

相传汪寿华在上海求学期间还曾加入过青帮,并且因为其胆略过人深受青帮大佬黄金荣的青睐。据说在黄金荣的引荐下,汪寿华还拜了一位“大”字辈的“老头子”(即干爹),从而一跃而上成了与黄金荣同辈的“通”字辈的存在,算来连杜月笙都要叫他一声师叔。

只不过,在明确了自己的信仰以后,汪寿华毅然从青帮退出,转而为了解放工人和群众的崇高理想而奋斗。1923年正式加入中共以后,他还作为远东工人代表参加了在莫斯科举行的国际反帝同盟会议,并于1925年奉命回国参加了中共四大。

四大召开不久,上海便爆发了震惊全国的五卅反帝爱国运动,上海顿时成为了工人运动的主阵地。在此期间,由于工作出色,汪寿华担任了上海总工会宣传科主任,并奉命协助李立三、刘少奇等人领导开展工人起义运动。

然而,在奉系军阀与帝国主义的勾结下,上海的斗争形势陡转直下,上海总工会的领导人李立三、刘少奇都相继遭到了奉系军阀的通缉。不得已之下,组织只好安排李、刘等领导人撤离了上海,而汪寿华则临危受命担任起了总工会代理委员长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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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寿华的领导下,上海从1926年5月开始进行了多次罢工斗争,并且先后举行了三次工人起义。随着第三次工人起义的胜利,上海工人迎来了第一次解放,代表工人利益的上海特别临时政府在数千名市民的共同瞩目下宣告成立。

临时政府成立以后,汪寿华深刻意识到武装的重要性,于是他成立了工人纠察队,配合北伐军维持上海的秩序稳定。此外,主持召开工人大会、帮助工人复工这些重任全部都压到了汪寿华的身上,处理一件件要务致使他几天都没有合眼。

好在,在汪寿华的努力下,上海工人运动发展得非常迅速。至1927年3月底,上海总工会的会员人数已经达到了82万余人,武装纠察队规模也达到了2700余人,并拥有机枪20多挺,其余枪支4000多支。可以说,当时的上海总工会,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当然,随着这股力量的愈发强大,帝国主义和官僚阶级的神经被狠狠刺痛。

为了打击上海工人,帝国主义开始无视上海总工会的命令,阻挠工人复工,更有甚者甚至开始非法逮捕工人。汪寿华得知后,怒不可遏,立即向英租界相关负责人提出了言辞抗议,并且施压:如若不释放工人,便继续实行罢工,限时答复。

在汪寿华施加的巨大压力下,帝国主义不得不接受总工会的条件,释放了全部被捕工人。通过此次斗争胜利,上海总工会的影响力可谓达到了新高,而汪寿华在工人中的威望同样迎来了进一步提升。此时的汪寿华,实际上已经成长为了上海工人运动的绝对领袖。

但是,就在工人运动轰轰烈烈进展之时,上海却开始了一股暗流涌动。这股暗流就在于,野心勃勃的蒋介石已经暗中与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等人展开合作,一场针对工人运动和共产党员的腥风血雨,即将登上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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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27年3月开始,杜、黄、张新成立的“中华共进会”活动频频,多次利用青帮子弟冒充工人纠察队行不轨之事,企图抹黑工人武装。事发以后,汪寿华带领工会积极应对,多次当众戳穿了冒充分子的真面目,使流氓头子的阴谋并没能得逞。

当时的汪寿华,已经得知了流氓背后是国民党右派在操控,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顾个人安危面见了蒋介石,并当面拒绝了蒋介石试图争夺工人武装指挥权的要求。汪寿华对待蒋介石的态度非常坚决,拒绝屈服,坚持革命!

得知了汪寿华的态度以后,蒋介石如坐针毡,毕竟工人纠察队手中还有数千条枪,一旦对抗起来,结果还真不一定好说。所以,为保险起见,蒋介石决定先除掉汪寿华,目的就是使上海工人武装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从而逐个击破。

当然,这种事情蒋介石是不会亲自动手的,而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黄金荣、杜月笙这帮打手身上。

当时杜月笙是三人中辈分和地位最低的,为了争取蒋介石这个靠山,他急于表现,于是揽下了暗杀汪寿华的任务。此前汪寿华在筹划起义时为了尽可能团结一切力量,遂与青帮头目多有往来,而这便给了杜月笙接近汪寿华的机会。一个卑鄙的阴谋,悄然开始被策划。

时间来到1927年4月11日晚,一份帖子被送到了汪寿华手上,杜月笙邀请这位“同门师叔”到新落成的杜公馆一聚,说是要解决相关摩擦事宜。

接到邀请后,汪寿华立马就将此事向组织作了汇报,但大家都不同意他赴宴,认为这是陷阱。毕竟,随着国民党右派的动作越来越多,双方当时已经处于敏感时刻,稍有不慎就会撕破脸皮。

只是,出于对杜月笙的信任,汪寿华坚持认为其没有恶意,他力排众议道:“我和杜先生是老朋友了,这次暴动成功,他帮了我们不少忙,给了我们不少枪。再说,不久前一群溃兵滋扰浦东杜家祠堂,是我派兵将他们灭了的。我与他有来有往,翻不了脸。”

这番话,终究还是说服了众人,大家只好让他前去。但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有人建议他多带些人去,以此好应对突发状况。可是,汪寿华始终保持了对杜月笙的信任,最后还是只带了一名司机同往。

殊不知,前方恶豺,早已磨好了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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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杜公馆,汪寿华忽觉心中不安,于是他让司机李泊之在外等候,自己一人赴宴。下车前,为了以防不测,他还对李泊之作了交代:两个小时未出,立即报告组织。

然而,汪寿华一进客厅,就发现了苗头不对,杜月笙手下的几大打手皆立于堂内,大有守株待兔之意。这时,反应过来的汪寿华想走,却被杜月笙手下的马祥生等人团团围住,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一番拳打脚踢后,有人想要了结汪寿华的性命,这时堂内却传来了杜月笙的声音:“不要做勒我屋里厢,不要做勒我屋里厢……”

不一会儿,杜月笙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就是一顿训斥:“新房子刚刚造好,拿伊做勒我屋里厢,今后啥人还敢来上门?”说罢,他使个眼神,意思很明确,把人拉出去解决。

会意后,马祥生一把把奄奄一息的汪寿华塞进了麻袋,交与了杜月笙手下的“四大金刚”。这四人也不含糊,为首的叶焯山拎起麻袋塞进汽车,其余三人顾嘉荣、芮庆荣、高鑫宝也都亲自动手,将汪寿华拉到枫林桥旁,生生活埋了。

此时距离“四一二政变”的到来,仅仅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随着汪寿华被暗杀,一场处心积虑的反动行动立即开始。4月12日凌晨,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开始疯狂向上海总工会发难,而失去了汪寿华的上海总工会一时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很难组织起有效抵抗。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上海都被笼罩在了白色恐怖的阴影下,无数共产党员和工人群众遭到屠杀,党组织遭到了史无前例的破坏。而在一片血雾当中,以杜月笙为首的流氓分子急流勇进,用革命者的鲜血换取了自己的政治飞升。

“四一二政变”后,由于暗杀汪寿华有功,杜月笙不仅得到了蒋介石的支持,还领到了海空总司令部顾问、军事委员会少将参议等职务的赏赐。虽然挂名的都是一些虚职,但不可否认的是,杜月笙的社会地位已经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高,他的风头甚至盖过了同门前辈黄金荣、张啸林,彻底成为了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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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杀害汪寿华,虽然是杜月笙得以取得事业上升的关键所在,但这也成为了他始终无法抹去的一个污点,同时也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我们知道,杜月笙作为一个从刀尖上添血一路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狠角色,他有一条非常精明的处事原则,那便是哪边势力都不得罪。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处处尽是圆滑。这条准则,被杜月笙奉行了一生,却在帮助蒋介石反动的过程中立场尽失,这无疑令他后怕。

所以,之后的半生,杜月笙尽可能地想要弥补,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得到解救。于是,或秘密、或半公开,杜月笙给予了共产党人很多帮助,这一点在抗战时期尤为明显。

只是,再多的弥补,都无法让杜月笙心安,他做的越多,反而愧疚感越重。汪寿华之死,几乎成为了他的心魔。

后来,中国共产党在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军事斗争中愈发占据上风,这使得杜月笙更加着急。当时社会上很多民主人士都建议杜月笙留在上海,但沉重的历史包袱却让他不敢妄想,他始终认为,共产党不会善罢甘休,他留下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不久后,随着国民党在大陆败局已定,蒋介石劝杜月笙一同前往台湾。只是,杜月笙深知蒋介石的狡诈,更不愿与之前往。于是,衡量过后,他决定举家迁往香港,落足中立之地。

初到香港时,杜月笙总共就只有10余万美元的身家,此时的他还患上了哮喘,每日药不离口,一时只能坐吃山空。但尽管如此,杜月笙还是特意托人专门订了上海的报纸,每日关注来自上海的消息。

一直到1950年的一天,来自上海的报纸上刊登了两条消息,让杜月笙顿时胆战心惊:汪寿华烈士的遗体于枫林桥被挖出;当年杀害汪寿华的刽子手叶焯山、马祥生在逸园受到万人公审,并在之后被押解到枫林桥处于了极刑。

这两条消息,狠狠揭发着杜月笙的心病,更像是一根尖针一般直插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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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焯山与马祥生,都是杜月笙手下的心腹,他们一个领衔“小八股党”,一个位列“四大金刚”,都是陪杜月笙一路闯出来的存在。

其中马祥生原本是黄金荣的大厨,是他将杜月笙引荐到黄金荣的夫人林桂生手下做事,从而开启了杜的青帮之路。于情,马祥生是杜月笙的领路人,于义,马祥生帮杜月笙解决过不少麻烦,他是杜月笙最信任的人之一。至于叶焯山,堪称杜月笙手下第一打手,他本领独到,功夫了得,连其余三大金刚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上海解放清算罪犯时,当初参与杀害汪寿华烈士的众人,除了叶焯山和马祥生以外,其余的要么已经去世,要么跟随杜月笙去了香港。只有马祥生和叶焯山二人因为舍不得在上海的财产,便抱着侥幸心理留了下来。谁知,上海刚一解放,马、叶二人就被逮捕,而面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两人只好供认不讳。

很快,根据二人提供的线索,汪寿华烈士的遗体在枫叶桥被找到。遗体被发现时,烈士身上的血衣依旧清晰可见,斑斑血迹冲击着人们的视觉,无人不为之动容。

1950年冬天,在上海市政府的主持下,杀害汪寿华烈士的凶手于逸园受到万人公审,根据决议,决定判处马祥生、叶焯山死刑,立即枪决。

得知消息后,杜月笙害怕不已,他清楚,自己才是杀害汪寿华的主谋,是最该被枪毙的那个人。虽然中共方面并没有就这件事向他追责,甚至还派遣共产党员潘汉年邀请他回到上海,但是,已经吓破了胆的杜月笙哪里还听得进去劝,他的内心,早已被恐惧占据。

最后,在惶恐和病魔的双重打击下,杜月笙的病情愈发严重,甚至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1951年8月,在长时间的昏迷醒来过后,杜月笙立下遗嘱,烧毁欠条,然后平静地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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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杜月笙的评价,正如他多面的人生一般,长久以来并没有一个定论。有人敬佩杜月笙的励志人生和处世原则,便将其奉为偶像,疯狂为其洗白;有人无法接受这么一个流氓头子登上高阁,遂大加抨击,不吝批判。其实,追捧也好,抹杀也好,杜月笙始终是一个话题人物,我们很难给他完全意义上的定义。

但就杜月笙残杀汪寿华烈士一事,这一点是完全没得洗的,任凭他做过多少补偿,终究都无法掩盖他手上沾满的鲜血。

也许有人会用政治立场不同来为杜月笙开脱,可抛开这个不论,无论是他不择手段诱骗汪寿华赴宴,还是又当又立下令活埋汪寿华,这些都足以证明杜月笙的流氓本质。况且,有传言汪寿华还是比杜月笙高一个辈分的“同门师叔”,如若此事当真,那他就还是一个欺师灭祖、不忠不义之徒。

不过,虽然杜月笙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他的后半生都生活在了残杀汪寿华的阴影之下。从这一点来说,他终究也算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可谓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