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代前行的背景下,总有些东西会留下,也总有些东西会被淘汰,被淘汰的可能是不合适的,但未必是不值得铭记的。

民国,虽在中国的土地上,存在了少数几十年,却事无巨细地见证了一个民族的伟大转型。

民国记忆,是中国人最应该刻在骨子里的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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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能够代表民国的事物,有人会说是大大小小的弄堂,或是新鲜别致的租界,而我认为最具有代表性的,则是那一辆辆穿梭于大街小巷的黄包车。

关于黄包车的历史,我们一般只能在影视剧中有所了解,除此以外,还有少数以黄包车夫为主线的文学作品,比如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

书中极尽露骨地描写了社会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以拉车人祥子的悲惨结局,刻画了这个群体。

然而,现实中的拉车人,他们的生活远比作品中的更为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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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夫

据统计,这些拉车人的寿命,一般不会超过四十岁,有一些人甚至更早就被生活压得不见了踪迹,在那个“吃人”的社会,来自他们的声音,才是那个时代最为沉重的喘息声。

黄包车的传入,最初也是时代的要求。

由于当时商品经济快速发展,促使人流量增大,城市范围扩张,老旧的交通工具,譬如马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在焕然一新的城市中显得既笨重,又格格不入。

社会对于交通工具的改革刻不容缓,灵活与轻巧是当时改革最大的动力。

人力车,又名黄包车,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突然发展起来,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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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夫

《申报》曾这样描述这种新型交通车辆:“比中华车大小不同,不论天暗下雨,一样可推。车上另有帐篷,下雨不湿衣服,格外奇巧”。

其实黄包车,早在1874年,便已传入中国,是由一位叫米拉的法国商人,向法租界提议引入的,之后小范围内作为一种营业性的载人交通工具,在两个租界内营运。

由于黄包车产自日本,也被叫做“东洋车”,最初出现在上海这座城市。

这种车靠人力作为驱动行驶,车身轻便,在城市中的短程脚程业务中广受欢迎。

以上海为例,车夫们为了引人注目,统一将车身漆成黄色,“黄包车”之称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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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为了方便业务,车夫还将座位,调整为稍微前倾之状,方便乘客在车上坐着平稳一些。

行进途中,乘客手敲右边即示意向右转,敲左边示意向左转,车夫与乘客无需多余的沟通,相较之前的马车,有了明显的灵活性。

然而,黄包车又何尝不是身份地位赤裸裸地象征,车上坐着的,一般都是身份显赫的人士,而拉车的都是一心想以此为生的贫苦老百姓。

他们身着一身朴素的布衣,头戴小毡帽,脖子处挂着一条用来擦汗的毛巾,一趟行程下来累得满头大汗。

这里要说明的是,在最初,车里常坐着两个人,如此一来,更加考验车夫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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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的价格按照车程计算,最初应用时,按照一般一英里内五分钱,两英里内一角钱,超出范围递增的标准计费,后面随着黄包车被广泛应用,业务量增大,收费标准开始提高,但也始终还是收入微薄。

尽管如此,仍有很多人陆续加入到拉黄包车的队伍中,他们大都没有学历,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见识,如此无门槛,一时间吸引了很多农村人来城里工作。

兵荒马乱之下,能够有靠体力赚钱的机会,其实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了,毕竟很多农民争相加入这只队伍,都是本着勤劳致富的希望。

然而,机会并不是白白出现的,卖力工作一天下来,真正赚钱的,怎么会轮到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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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夫

民国初年,黄包车规模逐日壮大,已经由上海迅速发展到全国各大城市,形成了以北京,天津,上海,汉口为主要聚集地的黄包车行业态势。

为了方便管理以应对如此大的市场缺口,顺势出现了像合兴,北合兴等大黄包车公司。

车夫起初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车,他们从黄包车公司租车来跑活儿,每次赚到的钱,都有绝大部分归黄包车公司,留在自己手中的,其实只是很少一部分。

但是,所幸,对于车夫来说,多劳多得,跑得越快,自然落到口袋里的钱也越多,如此一来,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幕,黄包车满大街都是,它们随意穿梭于大街小巷里,成为民国街头最具代表性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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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车夫来说,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黄包车,祥子当初也是这样希望的。

然而,真正能够达成这个小目标的人,实则少之又少。

什么是生活?有希望,才叫生活。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车夫平日里最大的消耗品,当属他们的鞋子。

然而,放眼大街上穿梭来去的车夫,几乎八成的车夫,鞋子都是破烂的,为了尽快赚到一单生意钱,车夫哪里有时间管自己的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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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他们的工作风雨无阻,大夏天还要顶着大太阳奔跑,常常满身是汗,有时还会因此被客人嫌弃,随意丢下车钱离去。

不被尊重,不被看起大概只是他们的日常吧。

但似乎跟钱比起来,这些都不重要,毕竟活着才是王道。

车夫的工资其实不算低,相比起那些有些文化,有些门路进到工厂打工的人开始,大家的工资都差不多,大概每个月十到十五个大洋,但是车夫的工资多劳多得,没有上限,看起来确实是个好差事,正如《骆驼祥子》中祥子所说:“拉车是最容易赚钱的事”。

但其实,车夫的工作还有另外一个大难关需要克服,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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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车夫收入不错,那么自然有很多人来讨这碗饭吃,关于这个现象,当初也是一个社会大难题。

以武进县为例,在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1937年,此时为抗战发生之前,这里的车夫人数达到2000多人,整整多于黄包车近三倍之多。

其他大城市就更不用说,车夫人数远在黄包车之上,竞争如此之大,能成为车夫竟然也成为了奢求。

黄包车公司对此情况,也出了相应的政策,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涨租金,如此一来,车夫的生意更加难做,攒钱买黄包车的这个目标也越难实现。

长年累月拼命拉车,竞争压力大,再加上租金压力,时代似乎还没对他们出手,他们就已经活得很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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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夫

因此,很多人不得已像牲口一样奔跑,不知何时就会倒在路上。

然而,并不是车夫的命运本该如此,所谓“行行出状元”,这个群体在夹缝中,还是有光明的。

有这样一个黄包车车夫,他的名声远播,甚至还有人专门来到北京,就为了坐他的车,他就是人称“车王”的晏森。

与其他车夫不同,晏森可是位名副其实的王爷,他在1910年世袭克勤郡王,是满清皇族,大贝勒代善的后代。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刚袭爵没多久,大清就灭亡了,自己堂堂王爷,落得个家道中落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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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森

可是,尽管如此,晏森并没有与其他皇族子弟一样,整日里浑浑噩噩,靠家底子过日子,也没有端着高人一等的姿态,而是及时看清了这个社会的变化,用自己的能力,立足于这偌大的北京城。

曾经晏森也入不敷出,还不得已卖掉建祖坟用的高端建材,他无奈开始拉黄包车。

平日里,总有人喜欢拿晏森的“身份”说笑,他也被其他皇族后代排挤,不过对于这些,晏森自己从未当回事,他乐观,踏实,还敬业。

也是基于他曾经的身份,晏森的生意总被客人们“照顾”,这不,还有很多人谁的车也不坐,就排着队等晏森呢,“车王”的称号由此而来,他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生活。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晏森的条件,然而,这也并不意味着无出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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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号称“江北大亨”的顾竹轩,就是众多来到上海的苏北农民的其中一个,他的第一份职业正是黄包车车夫。

他平日里努力拉车,从不投机取巧,后来有幸得到贵人相助,助他买下了黄包车公司,加入青帮,还开始经商多种生意,在上海滩是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

顾竹轩最大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手中掌控着黄包车生意,用最少的时间脱颖而出,占据了这一有利地位。

并且为人老实,平日里车夫们都认可顾竹轩,愿为其卖命,才能成全其“黄包车大王”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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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不认命,才是那个时代唯一的出路。

扼不住自己命运的喉咙,终究会被无情摆布。

作为苦力劳动者,黄包车车夫的日常处境,无疑是最艰难的。

出去工作的艰苦不说,他们在工作过程中,常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有时被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顾客到达目的地拒不给钱,有时还会遇到地痞流氓,被打被骂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这些事情比起政府管控的大环境,还是影响甚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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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针对黄包车行业的问题,公共租界内开始进行制度改革。主要措施如下:破除几个大公司的垄断、限制车夫的数量、车夫需要登记领取执照、限制车辆租金。

改革的初衷本是为改善黄包车行业乱象,为车夫谋利,但改革内容,直接触犯了车商的既有利益,遭到车商们的联合抵制。

最终,这场改革不了了之,黄包车行业仍旧供大于需,乱象横生。

1935年法租界开始限制车夫数,如此一来,车夫利益受损,更是直接引起了大规模的罢工与冲突。

然而,就算众人如此抵触,社会上还是裁了一大批车夫,大家都有苦难言。

此时在被裁掉的车夫圈子内,开始席卷出了更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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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对生活感到了绝望,这些车夫开始自甘堕落,终日混迹于赌场之上,寄生活的全部希望于赌桌上,希望能够一举单身。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没翻身,还失了本钱,还有人染上了更大的恶习,烟酒不离身,摧残自己的身体,将日子过得早已没有了人样。

祥子不就是这样吗,从一个原本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小人物,成为这个社会的寄生虫。

而那些未被裁掉的车夫呢?

没过多久,这些庆幸留下的人,也被时代无情丢弃。

随着客运三轮车的出现与普及,黄包车的生意每况愈下,客运三轮车是黄包车与自行车的结合体,不需要以人力作为唯一驱动前行,并且能轻松容纳两位乘客,速度有所提高,更符合社会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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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时,三轮车已经成为黄包车的替代品,三轮车数量却骤然增长,俨然已有取代黄包车的趋势。

《新民晚报》曾这样报道:“半年来,人力车减少,三轮车增多,路人亦多舍人力而就三轮,人力车,将不用取缔而自行淘汰”。

有了新事物来取代,黄包车的帷幕,加快了被拉下的速度。

如今,在全国很多旅游景点内,仍有黄包车出现。

曾经有人在网上收集过名为“我与黄包车的故事”的帖文,有无数网友留言自己的黄包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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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北京,黄包车作为这座城市的特殊文化形式,正在进行着文化输出的任务。

当地人从事黄包车生意,还原当初的景象,以人力代步,靠此维生,前来旅游的游客,尤其是外国游客,都很愿意照顾他们的生意。

这些车夫们一路上为乘客讲解当地文化,有的还会一些英文,他们在用自己的力量进行文化输出。

然而说到底,黄包车始终不符合人道主义,更加不符合如今的时代主旋律,大多数同胞游客虽然想体验,但是又不忍心,黄包车行业的发展于无形中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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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旅游胜地,黄包车车夫聚在一起等生意,在他们前面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拍照10元,转一圈30元,可是,前来光顾的人并不多,让人不禁感慨,黄包车到底是文化,还是禁锢?

然而,不论结果是什么,黄包车的出现教会我们,勤劳总是没错的,脚踏实地也总是不了挑剔的,一步一个脚印,方可成就一段一段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