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户外探险OUTDOOR」原创内容
“那是谁啊？”岩场的一个年轻的西班牙攀岩人问。
“Guang Guang Wei，”他朋友答，“中国的攀岩人，爬一个多月了，在El Pati 完成了不少难线。”
我所在的岩场对面就是著名的 El Pati 岩场。西班牙人嘴里的 Guang Guang Wei，我们熟悉的大魏，正在爬一条叫 Pati Noso 的线路。这条线在El Pati 岩场大仰角的中间，位于著名线路 La Rambla 右边一点，是一条经典的5.14b/c 难度线路。线路长 40 米，从对岸看，身形瘦小的大魏被淹没在橘褐色的岩海中，像只壁虎轻盈地贴在岩壁上。
▲大魏在西班牙岩场攀岩
El Pati 岩场极富传奇意义。这里有世界上第一条5.15a，世界上第一条 5.14d 视攀，世界上第一条女性完成的5.15a。每年攀岩季这里都跟演电影一样：Chris Sharma, Alex Megos, Adam Ondra……声名远扬的顶尖攀岩人轮番登上这面墙。在 Siurana 爬了四年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中国攀岩人成为岩上的视线焦点。
“你们知道吗，Guang Guang Wei 是中国最好的运动攀岩人之一”，我对旁边的西班牙岩友说。
两年时间，大魏从攀岩小白进阶至完成“中国攀”的高手。那是一条位于广西阳朔白山岩场的一条5.14a经典难度线路。而阳朔的5.14级别线路，除了还没有国人完成的“辣饺子”，大魏基本都完成了。此外，他也完成了中国最难的传统裂缝线路——位于云南黎明老君山的“防火墙”（5.13d）。
抛开大魏爬遍国内难线的事实，我觉得他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在海外的攀爬经验和成绩。早在2015年，他便在美国完成经典的 “To Bolt or Not To Bolt”（打不打挂片，5.14a）线路，并与摄影师裂缝合作，完成《垂直之路》纪录片，获得多项户外影片奖项。
按大魏的说法，当时去美国，是想看看国外的5.14是什么样子的。时隔 8 年来西班牙，初心不改，只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5.14，而是5.15。他称这一趟西班牙之行是每个攀岩者梦寐以求的攀登旅程。这趟行程由始祖鸟全程赞助，有了品牌的鼎力支持，他得以专心在世界级岩场挑战经典难线。
在这次行程的尾声，我跟他坐下来细聊了这趟西班牙攀登之旅。整个采访过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是“学习”。在 El Pati 的那一个多月，每天有机会看到世界级攀岩人的运动表现，还能与他们交流经验，大魏觉得这是他此行的最大收获。这让我想起西班牙岩友对岩场的称呼，“Escuela”，意思是“学校”。对一个攀岩人而言，还有比岩场更能学到东西的地方吗？
以下是本次对谈，根据阅读需要略有删减。
纪云：恭喜你完成Pati Noso（5.14c），这应该是目前为止中国人在海外完成的最难线路了。
大魏：我那天想了想，是的。以前大家从国内出来爬，更多的是打卡、体验这种感觉多一点。我这次出来的话，其实还是比较想磕磕线，爬一爬比较难的线。你看我在 El Pati 那个岩场待了一个月（笑）。
纪云：我们就从你在 Pati 磕线开始聊吧。除了 Pati Noso ，你还爬了啥？
大魏：刚到El Pati ，我爬的第一条线叫 El Mon De Sofia(苏菲的世界，5.14a），这条线的难点在后面，比较需要力量耐力，偏抱石。动作倒是很快就分了，但要把它连起来有点困难。
后面我就去爬了另一条14a，Kale Borroka（街头大暴走，5.14a），这条线我在 2019 年的时候爬过一次，当时觉得挺难的。这次我第一趟爬，很快就分步了。第二天有两个日本小伙伴一直在磕那条线，我看他们爬，发现我分的动作不一样。我用了他们的动作后，差不多爬了四五次就完成了。当天完成 Kale Borroka 之后，我又去爬那个 El Mon De Sofia ，也完成了。
▲大魏在西班牙岩场
纪云：也就是说你一天完成了两条14a。这应该创了你的个人记录吧？
大魏：是的。这两条线爬完之后我觉得很有信心，因为这边14a 还是挺难的。爬完那时候正值圣诞节假期，很多欧洲其他国家的大牛都在 El Pati 爬9a、5.15的线。
纪云：能不能总体介绍一下Pati Noso这条线？
大魏：我觉得 Pati Noso 这条线路的一个难点是比较湿滑。Pati Noso 翻译成西班牙，就是湿滑。有一个难点，一个小动态，那个动态对我来说有点难，也是跨度比较大。我在那个地方起码掉了十多次，掉得我都已经崩溃了。过了这段之后可以休息，最后还有一个特别大跨度的动作。我发现这里的线路其实跨度都蛮大的，可能跟这里的岩壁风格有关，都是一层一层的。
纪云：不仅手点跨度大，脚点也不是哪儿都有。
大魏：脚点是很小的。我觉得其实跟阳朔挺像的，尤其是我爬的那个“辣饺子”（5.14d）。所以这次来西班牙，我也想借此训练，回去再爬“辣饺子”。（作者注：位于阳朔的“辣饺子”线路由Chris Sharma开发，美国人 Ethan Pringle 首攀，此后有其他三名美国人完成，是目前国内唯一一条公认9a/5.14d 难度的线路）
纪云：你在西班牙爬了两个月，训练效果如何？
大魏：我觉得耐力还可以了，然后确实在这边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觉得我以前爬得比较稳，不够放得开。尤其在圣诞节期间，看那些国外的高手爬，大开大合，动作跨度很大，发力也很大。我平时做动作跨度都会比较小。
纪云：你经常看别人爬，然后反思自己攀岩上的强弱项吗？
大魏：对，就看别人怎么爬。其实我觉得，我们看视频跟在现场看还是很不一样的。一个是气场和氛围不同，另外细微的动作，看视频是观察不到的，比如说脚有多稳这种。
纪云：国内大家不这么爬吗？
大魏：可能因为大家在国内爬耳濡目染，天天看别人怎么爬，大家也会形成同样的动作。比如在阳朔，爬的都是那些人，很多风格都很相似。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阳朔来一些高手，我们都愿意去看，就是想看一下人家的动作和技巧。
纪云：除了脚踩得特别稳之外，还有哪些让你印象比较深的地方？
大魏：那种霸气，就是快挂可挂可不挂。我觉得这方面还是要突破一下，有时候我爬的时候是想不挂的，但快挂在那就有吸引力，看了就想挂。
纪云：所以你这次爬跳挂了吗？
大魏：没跳，一个都没跳。我觉得这里快挂距离还是挺远的。就是有些动作，快挂可能在你下面一米多、两米。我觉得还是要慢慢习惯，真的要爬很难线路的话，必须得跳，要做到心无旁骛。
纪云：看跳挂的人多了，是不是就也更容易跳了。
大魏：是这样的，这才是爬难线的一个表现，要跳挂。
纪云：还有别的让你觉得“学到了”的地方吗？
大魏：还有他们磕线的方法。我观察发现，他们不会只专注于一条线，比如说那个Jorge Días，他在爬Sleeping Lion，但我一周只能看到他来岩场一两次，因为他在其他地方还有目标线路。他要么去抱石，要么就去爬其他线路了，不会盯着一条线死磕。我也问过他，他说如果死磕一条线，就会少了攀爬的欲望和新鲜感。所以我之后磕线的话，可能也会改变一下攀爬风格。
纪云：你以前是什么方法呢？
大魏：就是阳朔的老方法，死磕。
纪云：死磕怎么定义？
大魏：就是一条线可以爬很长时间，可能以月为单位计，两、三个月都有。这边可能就半个月或者 三周的样子，如果完不成，他们就会回去做一些针对性的训练，然后再回去磕。如果三周都完不成，继续磕，红线的效率会更低。
纪云：你来西班牙之前去阳朔爬了辣饺子，你说上一次磕难线还是2017年爬“红点饭”（5.14c），从2017到2023，中间六年的时间没磕难线，能不能聊聊这个阶段？
大魏：其实回头看我整个的攀岩生涯，我觉得这一阶段浪费了很多时间。如果很密集地攀爬，可能就已经完成一些难线了。我从接触攀岩到现在 14 年了，在阳朔头两年的进步挺快，很快就完成“中国攀”（5.14a）。到2018年完成“红点饭”，然后离开阳朔，回成都后基本就很少磕线。
我这次出来看那些爬得好的，他们真的特别、特别专注，基本上也不干什么事情，就很专注的磕线、训练，完成一条，再选一条，就一直在爬。
▲大魏在岩馆训练
纪云：你怎么比较阳朔和西班牙的磕线风格差异？
大魏：我觉得磕线在阳朔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我在那生活，磕磕线，也不训练，反正就每天爬一两把，什么时候完成就随缘。西班牙这边，大家可能会更讲究效率。我爬一条线，如果三周都完不成，那可能是哪个环节有缺陷，应该回去训练再过来。我觉得这边的风格对攀爬能力的提高更有帮助，阳朔的风格节奏慢一点，时间拉得更长。
纪云：我觉得这跟生活成本也有关系吧。阳朔生活成本低，大家可以就在那里呆着，光磕线。这边生活成本高得多，除非是专业运动员，普通人都得工作，爬的时间有限，更需要讲究效率。
大魏：这也是一个原因。
纪云：还有其他让你印象深刻的磕线方法吗？
大魏：我记得有一点还是挺值得学习的，是 Alex Megos 在磕 Sleeping Lion，他动作分得很快，分了之后他想把难点连起来。他会先爬上去，然后把快挂解掉，退下来重新连。我觉得这样效率应该很高。他不从头爬整条线，就只专注在难点那部分。
纪云：过去六年为什么没有保持磕线呢？
大魏：什么事情都想做。我又去玩传统，又去爬大岩壁，然后又回成都做攀岩馆，就没法把精力集中起来。我觉得可能还因为爬完“红点饭”，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到了国内运动攀的天花板了。但是我到西班牙之后才发现，我这才是啥呀，在这里随便抓一个都能爬个 15（5.15）。所以我到这边来打开了我的另外一个世界，我觉得再磕磕线、爬一爬，爬个 9a、15，是完全是可能的。
纪云：格局不一样了。
大魏：是这样的。当我到了一个新地方，看到人家爬得好之后，就觉得天花板是会不断往上提的。
纪云：氛围应该也很重要？我个人有时候爬着也会没动力，但到岩场看别人爬得特别努力、特别好，就有了想爬的欲望。
大魏：就是这种感觉，会被别人磕线的热情感染。这个看视频感受不到，真要去现场。
纪云 ：你 2019 年的也来过这对吧？
大魏：我当时就是打酱油（笑）。因为当时是我第一次来西班牙，其实也试了几次 La Rambla，感觉还可以。现在回头看，可能当时对这条线路不是很了解，没有认真去做难点。这次我也花了一点时间去尝试 La Rambla，想看看我离 5.15 有多远。
纪云：你的结论是什么？
大魏：还是要认认真真的多爬两年。我觉得 La Rambla 这种线路真是不能死磕。首先，它的攀爬季很短，得到最冷的时候爬，而且在最冷的阶段它也不是一直都好。我之前太小看La Rambla 了，它下面的裂缝很滑，容易掉，上面最难的难点，有个点也潮，天气不好的话根本不可能抓得住。爬这条线，可能就是要有个一年、两年准备好了，再过来集中磕一个月。这是为什么，试了La Rambla 之后，我决定多去完成一些5.14的线路。
纪云：难怪大家都说 La Rambla很特别。
大魏：对，它有它的性格脾气，不是说你想爬就能爬它，需要等到一个最佳时候才行。即便你到红线状态了，也随时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掉，因为它下面的裂缝大多时候都是比较潮湿的。我这次看到一个美国哥们，他已经在尝试红点了，但在前面裂缝的地方掉了。
纪云：要完成La Rambla ，你还缺少哪方面的能力？
大魏：我觉得还是缺单步的能力，就是力量和爆发力都不够，还有就是对自己不够狠。
纪云：对自己不够狠？这个怎么理解？
大魏：没把自己的潜力给激发出来，爬的比较保守。其实我过一个难点，可能只用了百分之六七十的力。如果我很放松很自信，就可能发挥出100%，甚至120%、150%的力，但我没把它发挥出来。
▲大魏在攀岩
纪云：我一直很好奇，“辣饺子”那个线，有 4 个美国人完成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中国人完成？我觉得肯定不是因为没有完成的能力。
大魏：对，我觉得是因为大家都默认它很难，是天花板，如果有一个人完成了，之后应该会有很多人。
更多是心理上的天花板，不是能力上的天花板。我这次出来看他们高手爬，其实也增加了我很多信心。我觉得一个圈子的气场会粘着人。如果你长期在一个爬得好圈子里，那势必会提升你的信心，甚至你的能力跟技巧。相反，如果一个圈子里，大家爬的最难的就是5.14c，可能你心里也会觉得，那我凭什么会成为第一个爬 9a 的人？
红线这个事情我觉得对心理的挑战非常、非常大。如果你本来在心里就不相信这个线你能完成，那完成的概率可能真的就很小。
纪云：你来这一趟后， 我觉得国内很多人肯定会好奇，国内的难度跟西班牙相比是怎么样的？
大魏：我觉得其实感觉上差不多。因为阳朔难线最开始很多就是外国人定的级，后面有些是中国人定的，但有外国人过来爬，也会做一些评论，该降的降，该升的升。
纪云：你的摄影师 Esteban 说，你在红线前说Pati Noso越爬越没信心，为什么？
大魏：有时候我觉得完成这条线路不是能力上的考验，更多的是对心理上的考验。因为老在一个地方掉，信心就会受到打击，去做动作就没办法放开。而且我这么多年没有完成相对来说比较难的线路。我红点的时候，难点都过完了，快到顶了，我很紧张，到后面的地方我完全不记得动作了。
因为确实这条线我掉了很多很多次，而且它确实是这个阶段对我来说相对来说也比较重要的一条线路。
▲攀岩间隙的休息
纪云：这是你过去七年里完成的第一条这种难度的线，所以也会带来压力？
大魏：对。我从2023年开始有特别强烈的攀爬欲望，现在经历过西班牙朝圣和熏陶之后，我觉得更加坚定了。这几年我觉得多爬一爬，挑战自己，看能不能在 40 岁之前完成一条5.15。今年是我本命年，算下来还有四年时间。
纪云：所以现在是属于你攀岩的一个新阶段？
大魏：对，第一阶段在阳朔时主要是爬，第二阶段在成都训练，指力和上肢力量都有加强。不过我觉得，如果过去七年一边训练一边磕线，效率应该更高。因为野外攀爬，心理感觉会不一样。而且野外动作很多，要去不停地微调动作，这个是跟训练不一样的。训练的话，我可以训练一些很基础的动作和力量。在野外，我觉得倾向于把基础再精雕细琢一下，变成可以完成难线的动作。
纪云：你在阳朔的时候还是 20 多岁，现在30多了，年龄上有什么感觉吗？
大魏：我觉得这两年我的耐力好像比以前要好一些。我记得有一年我去磕“辣饺子”，我爬到难点之前都喘的不行，很累，这次我去阳朔磕“饺子”的时候，我没爬几次就可以连到难点，而且不是很累，还有富余力气。
也有可能力量上升了，因为这两年其实也练力量。如果在爬的时候，再刻意用一下核心的话，我就会爬得更好。
▲大魏在攀岩中
纪云：你说 40 岁之前爬一条 5.15，你心里想的是不是就是 La Rambla了？
大魏：我觉得不一定。我打算去法国Céüse爬，想试一下Biographie（传记，5.15a）。摄影师给我种草，说Céüse的风格一定很适合我。
纪云：多试几条挺好的。爬这种难度的线，尤其是个人第一条，风格适合自己真的很重要。这种线，虽然难度是一个数字，但适合不适合，有时候在个人感觉上能差一个字母。
大魏：对啊，其实我也不想做个很全面的，就想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不像Jorge和Megos，他们真的样样精通，啥线都能爬。
纪云：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对攀爬的热情，你自己怎么看现在这个攀岩阶段？
大魏：我觉得是我自己的攀岩第二春。我刚接触攀岩的第一阶段，更多的是一种好奇，想尝试一些新鲜的生活方式。30 岁时我回成都，是感觉到生活压力，所以第二个阶段是为生活。到现在这个阶段，我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了，所以还是想去尝试一下，突破一下自己。
纪云：作为始祖鸟赞助运动员，品牌对你个人的攀爬目标有什么影响？
大魏：加入始祖鸟运动员团队后，以前不敢想的目标，或者说不能突破的攀登，现在可以想了。我把想要攀爬的目标提交给始祖鸟，他们会根据目标提供相应的支持，包括始祖鸟产品和资金。整个过程非常融洽，我只需要专注在攀登上，其它事情品牌会为我们考虑周全。
▲大魏自2023年加入始祖鸟攀登团队
纪云：算是重新回归了攀岩？
大魏：对，其实国内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现在有很多阳朔回流。以前待在阳朔的人走了，现在又回到阳朔，可能大家到了一定年龄阶段，就想明白了自己真的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纪云：你也会回流阳朔吗？
大魏：我倒是不会，我会去爬一阵，如果觉得完不成就再回去训练。待在阳朔人其实很容易变懒，每天都在磕这条线就没什么感觉了，少了一些新鲜感。而且我还想训练，我在成都训练的地方非常好，去阳朔还得重新建一个。
纪云：你很担心自己变懒，但我的印象是你爬线和训练其实都很勤奋。这次在西班牙，听说你爬三休一，不累吗？
大魏：每天爬完之后回到营地手都抬不起来，很累。不过我在成都训练也是这个节奏。
如果状态好的话，爬3-4次。我完成Pati Noso 的时候，至少是连着爬了两天，其实那天已经掉了三趟，摄影师都收工回家了。最后一把掉了后，我在难点那里试了五次，我决定再爬一把，然后就完成了。
我觉得其实是意志力，我意志力强一点，但我完成之后就发烧感冒了。
纪云：我知道今年很多人要从国内过来磕线，你觉得为什么？
大魏：对于我来说是线路越来越少，还有一个就是学不到什么东西。首先这里那么多线路，爬不同的线路就是一种学习和提升。然后你看那么多高手在爬，也能耳濡目染，沉浸式地学习。
国内当然可以开出很多比较难的线路，但要想提升的话，我觉得还是缺少一个交流的平台，国际性的岩场能看到全世界的高手在这儿表演。
纪云：现在中国互联网企业都在出海，我感觉中国攀岩人也在出海。
大魏：是这样的，我觉得大家也想出来磕磕线。而且说实话，大家在国内也爬腻了。我开玩笑说，El Pati 难线很多，你磕完这条，挪一个绳包就到另外一条，就很像攀岩馆，很方便，一切都是为了磕线。
纪云：你打算今年冬天再回来这边，是吗？
大魏：是这么打算的，我今年计划是夏天去法国的 Céüse 观摩学习一下，那边夏天也会有很多大牛。自己也可以去爬一爬。因为我这两年想多爬一些 5.14d 的线，这样有更多积累之后才有可能去完成15。
纪云：国内现在有完成9a/14d的人吗？
大魏：严格意义上来说，完成大家公认的 9a 的人还没有。我最近也在试9a，我觉得只有试了之后才知道需要提升自己哪方面的能力，才能打通9a天花板和通往难线的大门。
我试这里的 9a，感觉难点之后越来越轻松、越来越简单。而La Rambla，每一步都是平均的，到处都是难点。
纪云：看来 9a 到9a+ 的跨度真的非常大。
大魏：对，我觉得这简直是两个级别。这次我倒是挺期待回阳朔爬辣饺子，如果天气好的话，我觉得应该会是不错的尝试红点的状态。
在西班牙待了两个月后，我最近还挺有状态的。我记得我在雷劈山完成个人第一条难线“闪电”的时候，王清华就在下面说，我爬都是靠晃上去的，意思是我都是靠上半身的力气去完成。其实一直到现在也是，只有这一次我才注意到为什么会晃，因为我髋的力量不够，我最近在做一些小的训练，让自己用髋去发力。
▲大魏在岩壁上
纪云：现在国内好多人都想出来爬，你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的了，有没有给大家的 beta？
大魏：首先看一下当地的天气情况怎么样，尤其是出来磕难线，要先看看爬的区域天气。比如我选择冬天来 Siurana，冷是冷点，但磕线是最好的。
纪云：就预算来说，来西班牙爬一趟的花销费用大概是什么样的？
大魏：吃住行是行程当中主要的花费，而且季节不同会有不同的涨幅。这次我是圣诞节期间到的西班牙，所以花费比平时要贵很多，费用也不具有参考性。吃是自己做，很少有机会下馆子，主要下馆子吃的也不合口味。早餐、路餐、晚餐都是自己做的。这里的住宿非常配套，厨房，厨具，餐具，一应俱全，买调料就能做饭。
交通方面，来加泰罗尼亚爬最好飞巴塞罗那。价格因时间段而定，便宜的需要转机，直飞通常会贵一些。这边租车公司有很多，不同的租车公司和车型价格都不同。还可以国内租车网站下单，巴塞罗那机场取车。
▲大魏在西班牙岩场
纪云：心理预期呢？
大魏：我觉得可以很有信心的。因为这边线都比较长，建议准备足够的快挂和至少80米长的绳子。出国爬跟去阳朔爬不一样，阳朔吃住肯定比欧洲这边要便利。出国爬肯定是走出舒适区了，要去读路书，日常沟通也是挑战。
我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阳朔。吃住便利，出门就攀岩。在阳朔攀岩跟去岩馆一样，你停个车，按个电梯就到岩馆了，所以大家也恨不得野外岩场也这样。不过我觉得舒适的状态会容易生出惰性。
纪云：可能更重要的是，外边的攀爬风格也不太一样？
大魏：是的，出来爬是有时间限制的，不可能跟在阳朔一样只盯着一条线爬。然后要去试新线，从第一趟不敢做动作，到慢慢去适应，然后完成线路，也是走出舒适区的过程，毕竟尝试新线得从头开始。
撰文/纪云
编辑/朱鹏
设计/天宇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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