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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国人刚刚开始穿西装系领带,将其视为正装。记得我在军队工作时,除了参加外事活动,须穿西服系领带的机会并不多。1987年转业到国家体委宣传司任对外宣传出版处处长时,上海出生的吾司长较明确地要求大家会见各国体育外宾时要穿西服,我忙跑到“红都”订做了两套西装,一深一浅,但领带时常打不好。

1989年,我国为首次亚运会在京举办作准备,香港“领带大王”曾宪梓(1934年2月2日—2019年9月20日)为亚运会率先捐款100万港元。他曾任全国工商联副主席,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八届、九届、十届常委,出任过香港中华总商会会长。他是一位久经沧桑的爱国老人,他的老家在广东梅县,他小时候冬天穷得连双鞋都买不起,新中国成立后是靠政府助学金读完了中学和大学。1968年定居香港,他和夫人黄立群一起靠一把剪刀辛勤而艰苦地开拓了金氏企业,最终创下了享誉世界的领带名牌“金利来”。1978年,曾宪梓给家乡梅县捐献了30万港元,筹建了一栋“教学楼”,他一生捐赠给全国各地用于公益事业发展的善款累计高达12亿港元。当年,曾宪梓除了为亚运会捐款,还捐赠了不少衣物等,并特别捐赠了两千条“金利来”领带,那鲜红的领带前面印着“中国亚运会”和金黄的国际“奥运会五环”标志,这批领带大受我国体育界人士的欢迎。我在国家体委的办公室也收到了两大箱,本人时任处长,遂经常以此为礼物赠送来访的中外人士。

我曾在香港和内地会见过几次“领带大王”,他对我都十分热情。

1988年元旦前,我身着浅灰色西装,佩戴此鲜红领带赴香港出席香港《大公报》等新闻单位为我的文选《四十春秋》举行的首发式,曾宪梓和几位驻港的全国政协委员都应邀出席,我俩在主席台握手言欢,谈笑风生。他正值壮年,身材壮实,脸色黝黑泛着红光,普通话中带有浓重的广东口音。交流中,他惊喜地发现我胸前佩戴的这条鲜亮的中国红领带正是“金利来”,微微一笑又摇摇头:“万先生打的领带不够好啊!”说着亲手帮我解下,又往我伸出的脖子上一系,说:“要左压右,再系一次,这样结带小一点,才好看!”曾老板让我记住了领带的正确打法,以后处里、司里的同事们照此要领打领带都说好看。曾先生还说:“内地有些企业假冒‘金利来’的不少,钱让那些人都赚去了,真没办法!”第二天晚上,他又在香港马会宴请了我和国家体委宣传司吾司长及另外两位团员。我记得所有桌上的主宾大多系上了“金色五环”金利来领带。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2005年山东嘉祥县(曾子故里)举行的“曾子诞辰2510周年”集会上,当时曾宪梓后面跟了几百名曾氏后人。古稀之年的先生已经坐上了轮椅,夫人黄丽群在旁伺候着,此时的他头发虽稀疏却梳理得整整齐齐,体态明显臃肿,手脚并不利索了。我忙跑上前去,低下身子紧握着他的右手,他又加上了左手相握,我们两人四目对视了良久,贴耳说了几句问候的话。最后他提高了嗓门,深情地盯着我说:“许久不见了,想念你,万先生!”他上下打量着我,或许是在回忆我们十几年的交往……(万伯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