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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大河的召唤

文/周长行

这几年我写小东西上瘾,大都千把字左右,一篇接一篇的。但也有朋友登门约我写点大东西。第一个约我的是省内一家报纸的主编,想委托我为微山湖湖畔的一位老中医写本传记;第二个约我的是国家一家大报的记者,他想和我合作为泰山脚下的一个大企业出一部创业史,我猜大概也是人物传记之类。

两位邀约者都是我的朋友,他们把这么好的事情托付于我,无疑是一种信任和器重,然而,我却愣而呱唧地拒绝了人家,气氛还一度比较尴尬。我说我的这把年龄扛不住大东西了。他们说这类东西有约定俗成的写法,意思是不必自己吓唬自己。我说这不是“吓唬谁”的事儿,我确实已经走不出自己了。

我是写了多年东西,然而,却渐渐地认准了死理:信条和良心。所谓信条,我自己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也是最常听的那句话:“板凳甘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所谓良心,就是别闷着良心写东西,别闷着良心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写东西,我也讲报酬,但要拿得堂堂正正,有理有据,先立合同,双方都按合同办事。不写则已,答应了就得写好,尤其是自己要满意,要心安。这叫契约精神,传统文化的范畴。

这样的信条和良心,就把自己的一些写作项目给框死了。比如给企业出一部书,我的做法就很笨,要一个人一个人地采访,一件事一件事地弄清楚。有时拔出萝卜带出泥,也得把“泥”里夹带的东西弄清楚。《大浪淘金》那部书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完成了采访和材料的积累。与我有过合作之谊的朋友几乎没人不认为我的采访就像公检法办案那样。三十年前,某家医院请我拍一部专题片,我就逐个科室逐个医生和员工去访去问,去反反复复地聊,还闹出了笑话,有科室就把我当作患者既号脉又量血压什么的。

信条、良心和精力所限把我逼到了只写点儿小东西的这条路上。即使是小东西,我还是要秉持自己的那一套。要写得真实朴素,有嚼头。自己喜欢,争取让读者也喜欢。

然而,我最近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个大项目的邀约,还把子女拉进来协助我。这个项目,就是“乔羽的大河之恋”的重新整理和所谓的再版。3月6日,北京两家出版社的主编来济宁,具体察看我采访乔羽先生而得来的第一手资料和先生生前写给我的一些信件,主编们鼓励我再接再厉,在前两本书(《乔羽恋歌》《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的基础上,再整理充实完善乃至创作出一部对得起“大国词人乔羽”在天之灵的新书。

这事我答应了,我必须答应。

为什么?因为乔羽是祖国的歌者,是老百姓喜欢的艺术家。因为我跟踪采访老人家二十多年九十多次,还没人这样做过,因为“我所知道的乔羽”并不属于我自己,他属于浩浩流淌着的“一条大河”。

三次受邀出书,与其说是我选择了乔羽先生,不如说是因果、因缘成全了“一条大河”的召唤。

(写于2024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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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周长行(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诗人。著有长篇纪实文学《鹍鹏腾飞的地方》《大山的呼唤》《大京九解说词》《赵忠祥写真》《乔羽恋歌》《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大国词人乔羽传》《伟大的我们》《大浪淘金》;中篇报告文学《岩石岁月》《悠悠玉兰情》《巷道雪洞》。诗集《句子的队伍》。作品曾获《解放军文艺》大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