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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博山

作者 李传芝

老亲戚

快出正月了,乡人都要说“不出二月二就是没过完年”。过年是大日子,有吃有喝,亲戚们走动一下,就觉得生活很有意义。特别是老亲戚,走姑家,走舅家,走姨家。姑舅姨都壮实实的,正月里看了一眼就想起自己娘亲爹亲来,心里又悲辛又幸福。还能看见个和爹娘长得面貌七八分相似的,活着就有了奔头。

老亲戚里姨家、姑家、舅家倒也是近的,就在隔壁庄上住着,或者直接就在本庄上住。娘的姨家、舅家就在本庄上,娘还是她姨保媒给说和来的。娘都是趁着正月初三或者初四下午去走一趟姨家、舅家。娘的姨家原来和我家住在一排房子上,中间就隔着一户邻居,一天从她家门口走八百趟。 姨姥娘是个勤快人,孩子也少,三个。不和姥娘一样,一辈子生了十几个,健康活着的七个,给这个孩子操持了,给那个孩子操持,累了一生,到老也没享上孩子的福。姨姥娘俩闺女一个儿,都早早地挣钱养家,日子过得好,她对娘拿去的一包袱馒头并不喜欢,象征性地留下俩,还得夺巴半天。

我喜欢跟着娘走姨姥娘家,能吃到些稀罕物。记得最好吃的是猪肝,煮得嫩,又没有腥味,姨姥爷不喝酒不抽烟,有钱买猪下水,一买就是一副,可是阔绰。我羡慕得不得了。但平时不喜欢去姨姥娘家,我那个小表姑和我同年生,我俩见面就掐架,这是我不愿意去的主要原因。

娘的姥娘家就住在离我家一千多米的东南场,娘还有两个叔伯姥娘,经常让我对着一堆人喊“舅姥爷,妗姥娘”。直到如今,我都没有搞清楚那些妗姥娘舅姥爷的大小,反正都是喊一个称谓,无关乎年纪。

娘的舅舅和妗子都憨厚老实,他俩住在一口低矮的屋子里,屋子又窄又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妗姥娘是个脾气好的人,喜欢拉住你的手亲近地说话,慢条斯理的,令人舒服。舅姥爷坐半天还是那个姿势,他极少说话,就知道干活干活。

娘领着我看了她舅她姨,转头我就跟着爹爹去看他的姨舅姑。我是央求着要去,爹不想带我偷着跑出去,不带我又不行,早晚我还是跟着。爹的姨家住得远,要坐车去,走路也行,就是费脚。姨姥娘是个板正人,她个子高,长得漂亮,爹最喜欢和他姨拉家常,就像和他母亲汇报工作一样。

爹的舅家算是大户人家,族门大户,舅姥爷又是退休的,领着退休金,家里好东西多。但我从不吃他家东西,舅姥爷说话总是带着瞧不起人的腔调。不似姑姥娘,疼侄子侄女,有啥好东西都给搬弄出来。

去年,最后一位老亲戚姑姥爷去世,从此再也没有老亲戚走了。爹说“最后一个老亲戚也没了”时,他的语气里全都是无奈。老亲戚没了,我们也都活老了。一辈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没你,也没我……

作者简介:李传芝,山东博山人,新时代文学艺术家协会副主席,淄博市散文学会会员,博山区作协会员,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热爱文学,从教二十七年,一直从事语文教学工作,业余时间喜欢码字,喜欢读书,“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文字怡情养性,文字让我们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