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金融业发生了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第一家由财经媒体驱动的对冲基金正式开业,标志着金融叙事之战进入新的阶段。
这家公司名叫Hunterbrook,直译为猎手之溪,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媒体部分专做财经新闻及调查报道,对冲基金部分负责在报道发布前,按照内容提前进行交易,还有“非营利性附属机构”基金会。
Hunterbrook Media ——寻找目标,发掘内容,写出报道;
Hunterbrook Captial ——提前交易,做空目标,做多目标对手,布局衍生品,赚取利润;
Hunterbrook Foundation ——与法律公司合作,向监管机构举报,推动集体诉讼,扩大影响。
为避免触犯法律,Hunterbrook一再强调,对冲基金用来进行交易的新闻报道,源头来自公开的市场报道或资料,并经过有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工作经验的律师把关。
也许有人会问,Hunterbrook跟浑水研究、香橼研究为代表的海外做空机构有什么不同?
海外做空机构就是通过与媒体、代理调查机构、对冲基金等其他机构合作,寻找做空机会,赚取利润。
两者不同之处在于,企业外部合作的效率,低于内部合作。
猎手之溪能够出现,必然是资本不满足于间接控制做空产业链上的不同公司,追求直接控制,以提高整体效率。简而言之,一部分金融资本认为,操纵“代理人”媒体进行金融叙事之战效果差,不如自己下场打。
谁想当猎手?
猎手之溪的创始人包括知名投资人霍维茨(Nathaniel Brooks Horwitz),以及《纽约时报》知名作者科普曼(Sam Koppelman)。
霍维茨是生物科技领域的投资人,知晓如何在大资本中合纵连横,而且他的父母都拿过普利策奖,他清楚如何最大限度使用媒体的力量。科普曼曾与前美国司法部长、代理检察长一起写过书,管理过拜登和哈里斯竞选团队的公开言论,是政商资本“深水区”的老玩家。
(1)他与美国前司法部长一起谋划“未完成的游行”。
(2)他与美国前代理副检察长一起“弹劾特朗普”。
公司媒体部门的记者们来自《华尔街日报》《巴伦周刊》、BBC等媒体,情报分析师们出自美国政府、海军分析中心(CNA)等政府部门,还有六名顾问分别是《华尔街日报》两位前总编辑,揭露安然的调查记者,《纽约时报》第一位公共编辑,白宫数字策略师和华尔街资深投资并购专家,确保猎手之溪发布的内容能像“彭博社的深度调查报告一样”影响市场。
“而且猎手之溪的文章免费。”
他们完成了1000万美元的种子轮融资,1亿美元的基金募资。投资人包括《华尔街日报》前总编和他现在任职的投资集团(Outside the Box Investments),乔布斯遗孀的艾默生集团,通用催化风险投资公司的创始人,摩根大通集团的首席投资官和RA资本创始人,艾威资本集团(Avenue Capital)创始人等。而且根据猎手之溪写给投资人的信中所述,其他投资者还有“前美国总检察长”,以及华尔街的量化交易员们。
投资者具有“在发布前,阅读调查报告的特殊权限”。
这显然在构建一个同步行动的资本阵营。
第一个猎物
猎手之溪在开业当日发布了第一篇调查报告,指控美国最大的抵押贷款放贷机构UWM(美国联合批发抵押贷款)违反金融监管法律,进行欺诈。
报告指出,UWM声称自己会帮助客户获得来自数十家贷款机构、独立抵押贷款经纪人的报价,选择最优惠的价格交易。但实际上,UWM向经纪人施压,逼他们推荐使用UWM的贷款服务。该公司近三年发放的390亿美元抵押贷款,来自将99%的业务推给UWM的听话经纪人。
在这种操作下,客户最终要多支付数亿到数十亿美元的费用。
UWM像大多数非银行贷款人一样,账上几乎没有钱,通过高盛等华尔街银行的“仓储设施”(warehouse facility)信贷额度为其抵押贷款提供资金。银行通常负责97%至98%的资金,UWM只负责2%至3%。
然后,UWM将绝大多数抵押贷款出售给GSE(房利美或房地美),用回款偿还给银行。当然,银行和GSE会要求UWM作出符合消费者保护法的承诺。
斯坦福大学金融副教授表示,“如果认定存在欺诈,GSE有权要求UWM回购贷款,那将是UMW的噩梦。而且即便UMW倒闭,也不会出现系统性风险。它并不是【大而不能倒】。”
联邦住房金融局前局长表示,“如果UWM面临监管审查,银行可能拒绝其继续使用仓储设施,这才是真正的风险。”
猎手之溪披露,在媒体部发布这篇报道前,公司的对冲基金已做空UWM,做多其对手,还布局了衍生品。报告发布后,UWM的股价当天下跌8.54%,一周累计下跌17%。
与此同时,猎手之溪基金部(Hunterbrook Foundation)还向SEC、相关州的总检察长、监管机构进行了举报,并与集体诉讼公司合作,公开征集受害者发起集体诉讼。
UWM的发言人表示,整篇报道充斥着错误,猎手之溪根本不是新闻机构,而是对公共信息炒作,以操纵股市获利的邪恶对冲基金。
富豪需要媒体傍身
猎手之溪证明,在金融叙事之战中,媒体的重要性持续上升,一篇调查报告就能撼动一个金融巨头。这样锋利的武器,谁不想拥有?谁不能没有?
以前富豪通常躲在“慈善”“非营利性”基金会后面,“赞助中立的媒体”,后来出现了默多克这样的传媒大亨,跟他的股东朋友们一起,打造有态度的“媒体帝国”。随后,美国大媒体几乎不能没有立场。现在,美国的顶级富豪已不在乎盈亏几乎个个都要做媒体。
媒体已经成为顶级富豪“坐上餐桌”的标准配置。
贝索斯买了《商业内幕》,再买《华盛顿邮报》。马斯克退出OpenAI的同时,入主推特,将其改造成X。特朗普被全网封杀,自建“真实传媒”才能公开发言。最近,真实传媒成功上市,市值一度超过70亿美元,让特朗普扬眉吐气。巴菲特也曾买下63家报社,更别提还有比尔·盖茨……
对顶级富豪们来说,媒体就是话语权,是分食盛宴的刀,也是防身保命的盾。
最会运用媒体叙事力量的富豪可能是索罗斯。
根据美国《媒体研究中心商业》杂志今年1月进行深入调查发现,索罗斯之前通常用“资助”来打造媒体“关系网”,以便向大众输出“对自己有利的”新闻。索罗斯为推行“开放社会”项目总计投入320多亿美元。全球范围内,大批记者、主持人、编辑和传媒领袖都收过他的钱。
索罗斯还通过自己控制的基金会、投资公司和代理人有目的性地对媒体进行资助,比如反古巴、委内瑞拉的拉美媒体,在颜色革命中发力的乌克兰媒体,以及俄罗斯反对派媒体。
调查结果显示,索罗斯资助的超过180家媒体和媒体人影响力覆盖全球超过3.3亿人,超过美国人口。但近期,索罗斯改变了玩法。
他正像马斯克、特朗普们那样直接下场。今年,他就拿下了美国第二大广播电台公司Audacy,以及大量美国境内的西班牙语广播电台,并通过资助的媒体Courier Newsroom与白宫保持接触。
美国大选在即,金融叙事之战“武器升级”,更残酷血腥的美国资本内战即将开启!猎手之溪只是早早出场的“急先锋”,真正的“大将军”肯定是压轴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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