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哥原名叫张明凯,是我在济南做业务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在酒桌上认识的,当初认识凯哥那功夫我记得应该是零六年的事儿了,凯哥身高能有一米八十多,据他自己说体重将近二百斤,他酒量是非常得好,第一次喝酒就把我这个酒桌上的老把式给喝得是彻底断片儿了。

几次去济南出差,和凯哥是没少接触,一点一点儿的我们之间的关系相处得也就越来越密切,平时的时候电话也经常打,我们哥俩经常是一聊至少一个钟头起步儿。

凯哥经常招呼我去济南找他玩儿,只是这三年闹得想出去也出不去,好在今年算是都正常了,我本打算带着家人一起出去转转的,可是一看钱包却空了,算了!还是老实儿的待着吧!

凯哥见屡次三番的邀请我,我这面儿都没有应邀出访,就有点急了,自己也趁着孩子暑假,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过来看我了!

寒暄、吃喝玩儿的事儿,咱们就在这儿不表了,我和凯哥闲来无事,俩人坐在海边儿的一家茶馆儿里面儿,就边边喝着茶边闲聊起了!

“山子你们公司最近的业务咋样儿啊?”凯哥向我发问道。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假话就是业务蒸蒸日上,计划明年在美国的纳斯达克上市,邀请你去美交所儿敲钟去,有兴趣儿没有?”我玩世不恭的对凯哥打趣儿道。

“别胡说八道,我问不就是想听真话吗?有点正经的!”凯哥叼着烟圈吐了一口烟对我说道。

“真话啊?真话就是老太太过年一年赶不上一年,公司现在已经是拖欠了三个多月的饷钱了,你说咋样?”我也是无奈,因为我也被公司拖欠了三个多月了不说,就连出差的经费都没给报销,你说问我公司咋样了,我还能说点儿什么好听的吗?

“哎,那你们这影响也太大了!你没考虑下步儿该做点儿什么吗?”

“做什么啊!你也不是没看到,公司里面儿就那么两个人儿了,我平时没事儿办公室都不去,去了也是写故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玩儿,能舒缓情绪!”我对凯哥说道。

“对了!你写的稿儿我都看过了,挺好的,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呢!”凯哥笑着对我说道。

“嗨,啥手艺啊,这不就是憋的难受吗?想挣钱挣不着,逃避现实吧!后面呃人跟着一群要账的,你让我咋整!”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对了!凯哥写写你的故事咋样啊?”我恍然大悟赶紧问向凯哥。

“写我,你行了吧!我有啥可写的!我的那点经历你又不是不清楚,没啥光彩事儿,写啥啊!别闹、别闹啊!”凯哥赶紧对我连连摆手拒绝。

“就是随便儿写,你说啥都行,就比如说啊,你作为一个济南人你是咋看待山东各个地方的人的呗!简单,聊天儿,随便儿聊!不用拘束。”

“那、那能行吗?再着说了我也算不上是纯粹的济南人啊,我不是济南出生的,你不知道吗?”

“这个我上哪儿知道去啊?咱们从来也没聊过这方面儿的事儿啊!说说、说说,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赶紧趁热打铁,不断地对凯哥劝说道。

“我吧、我叫张明凯,现住山东省济南市历下区……”凯哥马上正襟危坐,像是广播电台的主持人一样,开始了自我介绍。

“行行、行了!哈哈哈!你用不着这么正式,我也不是警察你也不是被审问,整得那么正式干啥啊,随便儿聊,就行了,对了,刚刚儿你不是说你不是纯粹的济南人吗?你是哪儿的啊?慢慢儿说,放松、放松!哈哈哈!”凯哥让我笑得前仰后合的直不起腰来了。

“恁这也太难了,不说了、不说了!这、这都成什么了!”凯哥白了我一眼,假意生气并扭过了身子看向了另一边儿。

“我操,你咋还跟个小娘们儿似的还生气了,谁让你那么正式了,轻松点儿不就完了吗?哎,凯哥,就讲讲那是哪儿的人,在哪儿出生的吧?你有是咋来的济南,行不?”我强忍着不敢笑出声儿来。

“我吧,这事儿我平时也不爱提,别人问我老家是哪儿的,我就说是济南的,老济南,祖辈儿都是这儿的人,其实,我的老家是洛阳农村的,我八岁那年,俺娘就去世了,我跟着俺爹过日子,那会儿也苦、家里面儿也穷,俺爹就靠着跟工程队儿干活儿挣点儿钱花,我小学念到了三年级的时候就不念了,因为当时俺爹从工地上带来了一个老娘们儿,就让俺管她叫娘!”

“恁想啊,这就是后妈啊!那个孩子愿意要后妈啊,为了后妈都不让俺念书了,恁说我能愿意吗?”

“可这愿意不愿意的,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孩子能改变得了的,后妈过门儿,俺家里面儿地里的庄稼活儿全让我干了,刚开始吧这后妈对俺还算行,可是半年不到俺这后妈肚子一天比一天鼓起来了,我后来听隔壁的婶子说,俺要有弟弟了,我那功夫才明白,这是俺后妈要给俺生弟弟了,恁说说这后妈对俺得有多好吧!”

“自打俺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了,俺还要帮着弟弟洗尿布、做饭,家里的活儿也成俺的了,干点活儿还好说,也不知道是咋的了,俺这后妈和俺爹就开始瞅俺不顺眼,那真是非打即骂啊!恁看看我这后脑上面的疤这就是俺后妈,用一个铁饭勺子扔俺给砸的!”

“俺那功夫就觉得这个家是不能待了,俺趁着俺爹和俺后妈不在家,就从家里面儿偷了二十块钱,又在炕上拉了一批粑粑,俺就跑了!俺恨啊,俺就不理解了,咋就俺爹也跟俺后妈一样呢!”

“我那功夫能有十三岁吧!去哪儿啊?俺也不知道啊,爬上火车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反正这个破家俺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说不准哪天就能被这俩人给俺打死咯!”

“那功夫火车慢啊!,走了能有一天多的时间吧,人家火车上有人扒弄俺,小孩儿啊,到站了,恁该下车了!”

“俺就问了,这是哪儿啊?人家就告诉俺这是济南,山东的济南!”

“哎呀,就二十块钱,恁想啊,能花几天啊,不到三天呢这二十块钱就让俺花的是一分不剩了,俺去找工作,人家一看俺这小个头儿谁也不愿意用啊!这可咋整啊,那功夫俺就看有收破烂儿的,俺也就学着,用破编织袋捡几个酒瓶子纸壳子啥的去收购站去卖,能换个馒头也就行了!”

“那功夫也是岁数小,苦啊那真是太苦了,没说吗,俺这辈子就是拼了我的这条命,俺也不能俺的俩孩子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俺那会儿,为了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回去大明湖的假山去钻山洞子,管道井儿俺都住过,现在想想我必须说济南人好啊!那功夫济南的大爷大娘看俺穿的破破烂烂的,就回从家里面儿把自己家的旧衣裳给俺拿来穿,衣裳鞋子的什么都有,还给俺带吃的,告诉俺捡破烂儿挣钱不磕碜,偷东西那是犯法,还会被人笑话的!”

“俺那会儿就是吃百家饭受百家教育长大的,那功夫捡破烂儿没有恁想像的那么容易,也是拉帮结伙儿,干仗那都是经常性儿的,那功夫谁要是敢抢俺的钱、抢俺的废纸壳子俺真就敢豁出命去跟他干!反正都是一条命,谁怕谁啊?”

“当年我经常去一个批发市场去捡破烂,什么破纸壳子,破塑料箱子的什么都有,只要是去得早,在这儿捡上一会儿功夫,俺这一天的饭就算是有着落了,但也有去晚的时候,去晚了那就没说的了,你今儿个这一天就得饿着,当年就是那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来的!”

“那功夫批发市场有个大哥文龙刺虎的,长得特别的凶,不管是送货的司机还是过来上货的摊主,只要是不听大哥的话,打个上去就是一脚,踹得这些个人都老老实实的,谁也不敢吱声儿!”

“大哥凶归凶,但对俺真的挺好的,看俺没捡到破纸盒子,就想办法儿给俺要来一大堆的纸盒子,市场里面儿的瓜果梨桃下来的时候,大哥也会给俺留上一塑料袋,那会儿的大哥在我的眼里,那真就是天大的好人!但今天看来大哥百分之百的就是菜霸,寻衅滋事的行为。”

“可是孩子不懂那些个,就像是小猫小狗一样儿,你对俺好,俺就愿意跟你近乎儿,俺省吃检用的攒了十块钱就想给大哥买一盒有南方大姑娘那种白盒的香烟,可是人家大哥连要都没要还黑着脸儿让我不要乱花钱,在乱花钱今后就别上市场来捡破烂儿了!”

“俺也不敢之声儿啊,既然大哥不让俺买了,那下回俺就不买了呗!可这烟咋整啊?”

“俺手里面拿着烟,就坐在大市场的大门口儿不愿意走,这功夫几个其他在市场里面儿捡破烂儿的孩子就走了过来,见我手里面儿的大姑娘香烟就要抢,这是俺几天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你说抢就抢,那不是开玩笑呢吗!”

“俺当即就跟他们干了起来,这几个小子仗着人多势众就想欺负俺,俺这也算是跑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俺怕你那个,干就干呗!没几下子,俺就被他们按在了地上,烟卷被抢走了不说,还对着俺又是一顿踹。”

“俺不甘心啊!可是这功夫,自己身边儿一个帮手都没有自己咋整啊!俺一抬头,就瞅见大哥抱着肩膀坐在大门口儿看着俺被揍呢,也不伸手,也不拉架就那么像是看热闹一样再看着俺挨打,他身边儿有几个大哥想过来把几个打俺的孩子撵走,却被大哥给拦住了,恁猜大哥咋说的?”凯哥转头问向我。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我对凯哥说道。

“要想不被欺负就得自己成就自己,别指望别人儿能帮你一把,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大哥对俺喊了这么一嗓子。

“俺那功夫岁数也小啊,你们一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我,那还了得吗!干死恁们这帮子畜生,俺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子,追了过去,一下子,就一下子,就把抢我烟的那个小子给放躺了,其他人一见人脑瓜子上都冒血了,还躺下了,都以为是让俺给拍死了呢,吓得撒腿就跑!”

“俺也没管那些个,从那个小子身上把大姑娘牌儿香烟翻了出来,就又给大哥送了过去!这次大哥没说不要,从烟盒里面儿抽出了一根烟卷儿点着了。”

“行了,恁小子有种儿叫啥名儿啊?”大哥问向俺“老六,恁一会儿安排明凯这孩子洗个澡儿换身衣裳,就带着他一起管这个市场吧!”大哥又跟自己的身边人安排道,然后转身儿就走了。

“跟大哥在一起几年也算是过上了稳定的日子,至少吃穿不愁,每个月还有些零花钱,就感觉这样的日子过得挺好的,那功夫我就跟你嫂子在菜市场认识了,他老家是章丘的,就是出大葱的那个地方,她的岁数也不大,总跟她娘过来卖菜,那会儿俺也小也不知道啥叫爱情啊,反正就是愿意看见她,看不够!哈哈哈!俺看她,她就不好意思,总是低头儿!”

“这不嘛,一来二去的接触的多了我们俩儿也就熟了,那功夫她总借着上厕所儿为借口,不跟着她娘卖葱,我们俩到一边儿没人的功夫说说话儿,可能那就算是恋爱把,反正感觉真的是挺美好的!”

“凯哥,你那功夫多大啊?”我问向凯哥。

“俺那会儿能有十七八了吧!早恋!哈哈哈!俺这绝对算是早恋了,真不知道今后孩子也早恋我该咋说好!”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我赶紧向凯哥追问道。

“后来、后来!俺那个大哥就被抓起来了,俺因为岁数小被劳教了一年,大哥被判了八年!”

“俺这人就属于是贼皮子,一年之后俺出来了,就跑去市场找俺对象去了,这一年里她也听说俺的事儿了,家里面儿谁给她介绍对象她都不看,就想等着俺出来,然后把俺俩的事儿公开跟家里面说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俺在市场蹲了三天,她总算是来了,哎呀,没法说了,俺俩也顾不上什么害臊不害臊的了,就跑到没人的地方去说悄悄话儿去了!”

“恁们啥也别说,当年俺就认定了这个姑娘了,俺说啥也要跟她过一辈子,恁想啊,俺就这条件,人家家里面儿能同意吗?人家家里面不同意啊!俺给她爹她娘跪下了都没用,最后俺们家你嫂子把农药拿出来了,眼瞅着就闹出人命来了,这事儿才算是凑凑合合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人家也是有条件的,那必须是要有房子,彩礼倒是不贵,三万块!”

“俺刚出来上哪儿淘弄三万块钱去啊?那是当年啊,三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俺也知道这都是他们家人想出来的招儿,咱们没钱就的想法儿挣钱啊!”

“俺那会儿起五更爬半夜,工地上的活儿也干,菜市场卖菜的活儿也干,就这么说吧,三百六十行我至少干过三百行儿,虽说没有挣大钱,但让恁嫂子家看到了咱们肯为生活付出的一面儿,俺是负责任的老爷们呃人,俺绝不让自己的媳妇儿跟自己吃苦受罪!”

“后来吧,俺这老丈人,就是恁嫂子她爹娘也就同意,没彩礼,就没彩礼把,没有房子也就那么地了,只要是人好任干,那就行了!一切未来都会有的。”

“当年我们俩也没领结婚证,就算是结婚了,婚房儿还是俺老丈人家的厢房,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倒插门儿。”

“俺们两口子那几年罪没少遭,苦也没少吃,可是这钱就是攒不下,现在想想,当年不就是挣得少吗!够吃不够喝,够喝不够穿,等够吃够喝儿够穿的了,老大有出生了,用恁们东北话讲真就是横垄地拉车一步一个槛儿啊!”

“我们这样的日子一直过道老二出生,那功夫俺当年菜市场的大哥总算是出来了,大哥这个人朋友多,出来了就成立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了,到处揽建筑上的活儿,俺那功夫算是真正跟大哥整到钱了。”

“大哥看俺也成家了,还有俩孩子,就让俺别跟着他混了,自己分包点活儿干得了,没钱大哥出,今后也省的在摊上麻烦,俺知道这是大哥为俺,和俺的全家着想啊!恁说俺这辈子能不记着大哥吗?”

“兄弟你今天要让俺说这山东人啊,要论有情有义,俺得首推济南人,当然了一个济南也代表不了全山东,这些年我到处干活儿,山东地区,俺是没少跑,鲁西内陆地区的经济赶不上沿海,俺个人而言啊,俺更愿意结交鲁西人!”

“胶东地区地靠沿海,经济、声望都比山东内陆地区要高上很多,但说实在的,俺……呵呵呵!跟恁们大连人很像!”

“对对对!你这点说得很对!大连很多都是当年建国后来的胶东人,的确是很像!哈哈哈!”我和大哥相视一笑。

“兄弟,恁说句实话,恁对俺们山东整体是个什么看法儿啊?”凯哥笑着问向我。

“真话假话?”我还是抛出了老问题“说真话,我会被吃杠头的人骂死,说假话他们会装作看不见,算了我还是说良心话吧!”

“我的看法儿基本上跟你的看法是相同的,济南人的确是大气,他们有着一种带着文化底蕴的大气,哪怕是江湖人儿,社会人儿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不会走极端,他们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会通过合情合理的方式先向你沟通,而东北这面儿却实是不一样,他们是按照自己的逻辑出发,按照自己的规矩去办事儿,谈不妥就按走极端,极为的爱冲动!这点儿,我作为东北人我也不喜欢!”

“但东北人好面儿,宁可里子不要,这面子也要留住!所以说跟东北做哥们儿行,做买卖儿,我全所有人,还是三四而后行吧,有的人会说了哪儿没有好人啊,那儿又没有坏人啊?”、

“的确如此,我说的也是个别现象,但东北的官僚主义作风已经是全国闻名了,就这么个营商环境,谁敢过来投资啊!凯哥,您说是不是?”我又把问题反向的抛给了凯哥。

“恁就是能拔高儿,咱们说人,恁小子说营商环境儿上去了,恁啊,太狡猾了!”凯哥边笑边摇头对我说道。

“哈哈哈!也是没办法,我作为东北人说自己的短处,辽吉黑没人骂我,无论你是山西的还是山东的、河南的还是河北的,我们东北人不关心你是不是外地人,我们更关心的你是不是人,而有的城市,有的地区特别的关心别人是不是外地人,经常的在网上指点江山,感觉自己所在的城市就像是他们家的一样了,今儿个应该这里建个桥,明天那里应该挖个隧道了,其实,我就不明白了,挖隧道你出钱吗?人家外地人来你们这个城市吃你们家大米了吗?哎呀,现在地图炮就属你们那儿的某个地区特别的多!”我对凯哥说道。

凯哥说的到底是对不对呢?我个人觉得凯哥在济南生活了三十多年了,他的感触应该比我更深,我很喜欢济南这个城市,有礼貌而不失优雅,以前我写过济南的文章,济南最吸引我的还是济南的人,济南是一个有人情味儿不排外的城市,希望优秀的济南人一直坚持下去,只要有机会,我还会去济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