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灵,今年62岁,退休在家。作为女儿家唯一的孩子,我一直深得父母疼爱。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起个大早,给我包着热乎乎的饺子带去学校。即使课业繁忙,妈妈也会熬夜陪我做作业。父亲则是我心中最可靠的后盾,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他总会细心给我出主意。
当我结婚生子后,妈妈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我的女儿小芳。她总说小芳是她心头最软的肉。父母也帮着我把小芳养大成人,然后送她出国留学。空巢后,我专心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平淡但温馨。父母虽然年迈,但身体还硬朗,我也一直尽己所能地照顾他们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我的老伴不幸因车祸离世。这对我的打击很大,一下子失去多年伴侣的支持,我整个人都失魂落魄。所幸,爸妈即使已近八旬,仍然耐心地陪伴左右,帮我渡过难关。正当我准备度过悲痛,重新开始生活时,一个电话成为我人生的转折点。
“喂,李阿姨,我是小芳。我这里有一个保姆的工作机会介绍给你。是我的老板家,两个孩子,需要一个会做饭洗衣的住家保姆,工资福利都不错的。你也退休在家无所事事,不如来帮忙照看孩子赚外快?”电话那头,女儿轻快的语气让我很是惊讶。
我听着女儿的建议,心中五味杂陈。的确,自从老伴过世,我和父母每月的生活费都是从女儿寄来的汇款维持。女儿出国多年,我们也一直没要她太操心。现在老两口也大了,我一个人照顾也已经很吃力。这份保姆工作的确可以减轻女儿的负担,而且赚点零花钱改善生活也好。但是,我担心着年迈的父母,没有我的照顾,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有困难。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这份保姆工作。父母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硬朗,我相信他们两个人也是可以自理的。我向女儿表达了自己的顾虑:“你觉得爷爷奶奶会没事吧?我一走,家里就剩他们两个老人了。”
女儿在电话里故作轻松:“妈,你放心吧,我已经跟爷爷奶奶说过了,他们两个照顾自己没问题,还乐得清静呢!你就别太担心了,试一试吧,说不定你会喜欢这份工作的。”
我看女儿这样坚持,也不好再劝阻什么,只得点点头:“那行吧,妈就试一试,你跟爷爷奶奶也说清楚了,叫他们别太想我。”
不久,两个小朋友也跑了出来,长得很可爱。我忍不住逗他们玩,感觉他们阳光活泼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女儿。夫人很快为我介绍了这家人的情况,并带我转了转整栋房子。我发现厨房和 都是最新式的设备,而孩子们的卧室更是收拾得井井有条。
“李阿姨您看,我们家其实没有太多需要您照看的,就是每天做些家常便饭,打扫卫生,晚上看着点孩子,有空的时候陪他们做作业什么的。我们平时上班也挺忙的,基本上妈妈白天不在家里,所以孩子和家务就靠您了。您觉得这活计量的话,就请您多多指教了!” 夫人一边说,一边殷勤地为我倒了杯水果茶。
我环视了一周这豪华的环境,心想着确是我无法奢望的生活。我不禁点点头:“好的好的,您先别客气了。您都这么说了,我就安心帮您照看家里吧!”
从那天开始,我就住进了这栋大房子里。按照约定,我每天照常准备三餐,做完家务,带孩子做作业,就是孩子们放学回家后要陪着。有时候夫妻两人工作太忙会晚上加班,我就给孩子们念故事哄他们睡觉。自己住在一整层楼的套间里,环境宽敞明亮,夫妻两也给了我一定的生活费,的确比我自己家里还要宽裕!
泡在这种上流社会的氛围里,我不禁有些飘飘然。我给女儿和父母打电话汇报情况时,也不免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女儿在电话那头听得津津有味:“妈,你高兴就好!看来这个主意不错,你就好好帮人家照看家里,别辛苦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别操心了,妈身体好着呢!” 我轻快地应着,心想这种日子眼看就能过上一段时间了。
转头我又打电话回家,跟父母报喜:“爸,妈,我这边真是太好了!房子大里大气的,主人还给我留了一套房,我跟个房东太太一样,哈哈!”
父亲还想说什么,我连忙找借口挂了电话。真是的,我这边无忧无虑的,他们怎么老想着提醒我这个、担心我那个的呢!我不是挺会照顾自己的吗?
有一天,小女儿离开桌子去洗手间的当口,不小心碰倒了她的牛奶杯。我正好走进餐厅,急忙过去帮她收拾,安慰她别着急。谁知道女主人正巧推门进来,看见地上的狼藉,脸色就不好看了。
“李阿姨,我不是说了好几次,吃饭的时候叫孩子们不要离座的吗?你怎么还让妞妞起来晃悠的?” 她站在餐桌旁,严厉地质问我。
我只得缩缩脖子,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照看不周。我这就让妞妞好好坐下,您别生气啊。”
从那次事件后,我感到女主人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平日里她交代事,话里话外都透着命令的口气,我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下。做事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她时常在一旁默默检讨,仿佛我是不能信任的佣人。
有时候我受不了她的挑剔,会小声地反驳几句。她就立刻拉下脸来,厉声说:“李阿姨,你是在我们家吃饭的,有什么不满意就可以离开!” 我只好再次缩起脖子,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除此之外,这个家的父母也越来越少陪伴孩子。他们工作繁忙外加经常社交聚会,一连几天都不一定能见到小孩一面。我看着这对小孩子望着门口等父母的期盼样子,心里也跟着难过。
有一天,小女儿心血来潮,要我陪她做一个手工贺卡送给妈妈。我便耐心地陪她剪纸张、配色、设计花样。我们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做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心形贺卡。小女儿高兴地在上面涂写“我爱妈妈”的字样,然后盼望地等着母亲下班回家。
当天晚上女主人难得按时出现,小女儿欢快地迎上去,送上自己制作的贺卡。只见女主人面露疲态,随手接过卡片,也不细看就东一句“妈妈今天很累了”,西一句“下次再看”,就匆匆上楼去了。我看见小女儿失望的样子,心里一酸,只得哄她回房睡觉。
最近这段时间,我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除了照顾两个需要关爱的孩子,我还要面对女主人日益挑剔的眼光,和对我要求越来越多的指手画脚。我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对不住这份高额的工资,应该更努力地取悦主人,才符合一个“好保姆”的标准呢?
我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对不住这份高额的工资,应该更努力地取悦主人,才符合一个“好保姆”的标准呢?
这种自我怀疑的状态,让我的工作效率降低,也越发觉得疲惫。有一两次,我送孩子上学迟到了,也引来女主人的批评。我想念起家里的父母,会主动打电话回去询问他们的情况。然而他们也只是敷衍着说身体还行,就让我放心工作,别回去看他们。
我知道他们向来不擅长表达情感,也就没在电话里透露太多。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生怕家里出了什么问题,我不在身边也焦虑。
这天中午,我照常去接小孩放学。当我来到校门口,却远远看见小女儿蹲在树下抽泣。我担心地冲过去,发现她的书包不翼而飞,里面的课本练习册都被人扔了一地。
“妞妞,怎么了?你的包包呢?” 我慌忙抱起她查看有没有受伤。
小女儿抽抽搭搭地对我讲,放学的时候有几个大孩子过来欺负她,把她的包抢走扔掉了。我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再三保证一定给她找回包包。
这件事发生后,我看得出小女儿的心理阴影很大。以前活泼听话的她变得害羞内向,经常愁眉苦脸的。我想尽办法逗她笑话,她也只是勉强牵动个嘴角。我知道她在学校遭遇的欺负伤害了这个单纯的孩子。
我感到天旋地转,脑海里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抱起了小女儿冲下楼叫救护车。然而即使送医院紧急抢救,医生也无能为力。当天晚上,小女儿在我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小女儿的离世是我这辈子最深的痛。面对女主人控诉和责骂的眼神,我无法抬起头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更加细心体贴,多陪伴关心她,也许结果不会这样惨痛。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熬过那几天的。小女儿的葬礼上,我像丧尸一样呆立着,任凭悲恸与自责的情绪将我席卷。我知道自己无法再待在这个我夺去了女儿性命的家。于是在葬礼后不久,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这栋豪华却冰冷的大房子。
回到熟悉的家门口,我看见父母搀扶着彼此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们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我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望过生我养我的父母。当我跌跌撞撞地走近时,他们惊讶地看向我:“灵儿,你怎么回来了?”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我哭诉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哭诉着自己的愧疚和自责。父母沉默地听完,然后用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傻丫头,有些事不是你的错。” 父亲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们不能强求太多。你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剩下的就让它去吧。”
“对,妈妈相信你是尽力了。现在回家就好,别想那么多。” 母亲温软的声音如同抚慰我受伤的心。
我哽咽着,感恩着生我养我的父母。是他们在我颠沛流离时给了我港湾,他们一如既往地全心全意爱护着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我知道我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从那段创伤后,我过上了低调平静的生活。我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照顾父母上。我起早贪黑地做家务,详细地备着他们的三餐与水果。我学着当年他们照顾我的模样,温柔地伺候他们起居。我发现父母的胃口与体力都在这种呵护下好转,我也就更加卖力。怕他们担忧,我从不提起我夺命的那件往事,只谈些家常和对未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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