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婆婆让大家分发压岁钱。她拿出一个红色的利是封袋,神情严肃地说:压岁钱可不是儿戏,我'吃亏'了整整一个月,精打细算才勉强凑够。你们要懂得知足常乐,不可东施效颦。
说着,婆婆拽出一叠崭新的百元钞票,翻开数了数,然后递给了大姑姐。我看见那叠钞票厚厚一摞,起码有几千块钱的样子。大姑姐双手接过,眉飞色舞地连声道谢。
接着轮到我了,婆婆从袋子里捻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冷冷说道:拿着吧,别浪费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是钞票不重要,而是婆婆的用词用语透露出的些许藐视和歧视。我捡起那两张发旧的钞票,眼圈不禁有些湿润。这时,妈妈瞪了婆婆一眼,但没多说什么。
婆婆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像触电般跳了起来,狠狠将那两颗白菜掼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我的眼睛已经红了,声嘶力竭地吼道:婆婆,您太过分了!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对待?姐姐您给了那么多钱,我就这点钱加两颗坏掉的白菜?这算什么?
婆婆的斥责声把妈妈吓住了,连忙上前劝解。爸爸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板着一张苦瓜脸。大姐则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被摄在了当场。
气氛一度非常紧张,爸爸妈妈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架,但婆婆仍旧怒发冲冠,说话越来越难听。最后爸爸实在无法忍受,当着婆婆的面狠狠训斥了她一顿。
爸爸一反常态的暴躁模样,把我们全都吓了一跳。他向来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从来不曾这样大发雷霆过。
他指着婆婆,声如洪钟地斥责道:妈,您老人家的做法太过分了!把大姑姐当成上宾,把小女儿当做下人使唤,岂有此理?您把人往小处看了,根本就没把儿女放在眼里,这不仅伤了孩子们的心,也影响了我们全家的和谐!
婆婆被爸爸的怒火震慑住了,本来涨红的脸马上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妈妈在一旁也跟着附和爸爸的观点,她说:妈,你这样做太小家子气了!我知道你是老一辈的人,存有些传统的陋习,但完全可以改嘛。你看看人家王阿姨,对几个儿女可从来没分过有无,才是把家庭和睦放在首位。
说着妈妈转向桌子,将大姑姐的那叠压岁钱平分成四份,每人一份。她语重心长地对婆婆说:妈,您不能总是这样对孩子们有偏心的做法,这只会让他们更加反感你。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其乐融融才对。
婆婆脸上的神情有些挣扎,似乎还想争辩几句,但在爸爸和妈妈的严词厉色下,她还是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她双手捂着脸,半晌没说一句话。
婆婆对家里人的偏心其实一直存在,只是往往被掩盖在了平时的温情款款之下。比如每逢重要节日,她总会给大姑姐准备独家的礼物,而对其他孩子们却视而不见。又比如做好了拿手的菜肴,她总会先让大姑姐尝上一口,其他人就算饿得前胸贴后背也得等着。
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多年来已让我们看习以为常。大家心里虽然都,但基于孝道缘故,谁也不愿和婆婆直接拍案而起。婆婆看在眼里,自然也就养成了人小性思、目光狭隘的陋习。
不过今天的冲突,无疑是压垮了大家的最后一点容忍。这无疑是婆婆的做法已经严重伤害了家人的感情,影响了全家的和睦氛围。
用爸爸的话说,婆婆把大姑姐当成上宾,而把我们其他孩子都当成下等人一样对待,这已经严重违背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家训。如此做法,终有一天会让婆婆在晚年吃了嘴巴里亲子亲的苦头。
事实上,家人之间本应该是相亲相爱、平等相待才对。每个孩子在父母眼里都是一样的重要,都应受到一视同仁的周到照顾。只有这样,家庭的关系才能够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婆婆长期以来的偏执做法,已经引起了我们内心深处强烈的不满和反感。忍让是有个限度的,如果被无理伤害地太过火,必然会产生强烈的反抗心理,从而酝酿家庭矛盾和冲突。
在爸爸妈妈的斥责和反省下,婆婆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的地方。她沉默了一阵,终于放下了遮脸的双手,望着我们一家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婆婆的神情黯然肃穆,有些自责万分。她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道:我老了,脑子不好使了,确实做错了事。你们说得对,我对你们是有些偏心了,没能一视同仁地看待自己的孙儿们。
说到这里,婆婆眼圈有些湿润,她抬头看着我和大姐,继续说:其实心里明白,你们每一个都是我最爱的骨血啊。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把大姑姐当成小宝贝一样宠着,而忽视了你们的感受。我这把年纪,已经说不清个中的原因了。
大姐见状,连忙走到婆婆身边,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婆婆,您就别自责了。我们能理解您的一片好心,只是希望您今后能公平一些,不要再有这种偏袒的行为了。
婆婆用力点了点头,又看向我和爸爸妈妈,语重心长地说:我向你们保证,今后一定改正这个错误的做法。你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会平等对待每一个孙儿,决不再有任何有意或无意的伤害了。
看着婆婆诚恳而谦逊的神情,我的心里也终于放下了怨气。是啊,她毕竟是我的老祖母,多少也该体谅她的一些怪僻和偏执。再说,她都已经做出如此诚挚的保证,我们就当成一家人和解吧。
我走到婆婆面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说:婆婆,我原谅您了。您就别放在心上,好自为之吧。不过您也要记住啊,我们虽然爱您,但决不允许您伤害任何一个人的自尊心,否则我们还是会顶嘴的。
婆婆听罢,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全家人相视一笑,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从这件事情中,我学会了坚持自己的底线,决不允许被任何人肆意伤害和欺侮,哪怕是最最亲近的人。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婆婆的那番承诺和保证,让我对她产生了一丝新的期许。我是否应该拥抱新的希望,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呢?抑或是对她的改过遗嘱抱有戒心,免得日后再度受伤?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际,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伟,快起来啦,婆婆让你们下来吃早饭了!
听到妈妈的呼唤,我打起精神下了床,быстр打理了一番就下了楼。一股阵阵的菜香味扑面而来,婆婆果然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妈妈和大姐正在帮忙的样子。
伟,快过来尝尝婆婆做的蛋烘饼,可香喽!大姐招呼着我,手里还拿着一块刚出锅的烘饼。
我走到灶台前,婆婆见了我,脸上浮现出腼腆的笑容,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拽了拽身上的围裙,小心翼翼地说:伟啊,昨晚上我太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啊。快尝尝婆婆给你们做的这个烘饼,希望你还是喜欢吃的。
我接过婆婆递来的烘饼,上面洋溢着诱人的香气。我咬了一口,香酥可口,让人回味无穷。我笑着说:婆婆,您就别耿耿于怀了。这烘饼太好吃了,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店里卖的都好吃。
婆婆见我这般赞不绝口，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伟啊,婆婆只有你们这几个孙儿了。以后婆婆一定公平对待,决不再像过去那样了。你们可千万别对婆婆存了芥蒂啊。
我点点头,反过来握住婆婆的手,真诚地说:婆婆,我们理解您。只要您诚心诚意地改正,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了。您就放心吧。
就在这时,爸爸也下来了,他看见我们亲热的一幕,似乎很是欣慰。他上前拍了拍婆婆的肩膀,开玩笑说:妈,您看看,就是个孙子您都这么上心,将来我们要是给您添个重孙子,您那可了不得了!
婆婆细心地将自己亲手做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我们面前,并一视同仁地把最好的部分平等分给了我们每个人。吃过早饭后,我主动要求去厨房洗碗,婆婆欣慰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宠溺。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大家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相继离家自立门户。而婆婆也离世多年了。回想起这件往事,我的内心仍会涌上一丝暖意。是啊,家人之间应该相互宽容、相互理解,只有这样,我们的就会永远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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