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行业对金融风险的影响,在隔壁的越南已经得到显现。

4月11日,越南女首富、房地产大亨张美兰因涉嫌诈贷125亿美元,约人民币904亿元,被越南法院判处死刑。

这起案件特别重大,该案涉案金额占越南2022年国内生产总值的近3%,这也是越南历史上最大宗的金融欺诈案件。

根据越南媒体的报道,张美兰今年68岁,担任越南房地产开发商“万盛发集团”董事长,在本周四被胡志明市人民法院判定三项罪名成立,其中就包括贪污、侵占与违反银行法规。

张美兰利用重整西贡商业银行的计划,把该机构当成自己的“摇钱树”,她透过多名人士,间接持有西贡银行91.5%的股份,要求银行高层核贷给空壳公司,借此侵占了大笔银行资金。

从2012年到2022年间,张美兰与其共犯取得2500笔贷款,让西贡银行承受了270.9亿美元的巨大损失,胡志明法院判张美兰须赔偿西贡银行约269.6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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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的房地产反腐,正好对应到我国目前的房地产市场乱象,其中标志性人物的结局和下场,也尤其值得玩味。

张美兰在被判处死刑之际,也不得不令人联想到国内曾经的行业龙头地产商,恒大和恒大的创始人许家印。

自2021年传出资金链断裂以来,恒大已经成为我国房地产市场下行的标志性事件,该集团在今年1月被正式颁令清盘,恒大留下的“烂尾楼”更是高达162万套,涉及业主高达600万户,更重要的是,恒大和张美兰在某种意义上,殊途同归。

张美兰是诈贷数百亿美元,创造了越南历史;而恒大在财务造假上,也创造了历史。

根据证监会的公告,在2021年恒大崩盘迁徙,恒大集团在两年期间虚增收入高达5641.46亿元人民币,并发行公司债券涉嫌欺诈投资人,第一年报,恒大虚增营收接近50%,到了第二年财报,恒大虚增的营收更是高达70%以上,这样的地产龙头,是当之无愧的“诈骗龙头”。

相关公告还指出,当时许家印全面管理恒大地产各项业务,授意其他人员虚增恒大地产年报业绩,“手段特别恶劣,情节特别严重”,因此证监会对许家印做出4700万元的罚款,并终身禁入证券市场。

但这样的处罚,显然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地产开发商资金链断裂只是表象,背后强关联的,恐怕还是银行的债务问题,以及由此可能产生的一系列风险。

越南女首富张美兰为例,这个地产大亨不仅仅是创造了越南历史上最大的金融诈骗,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银行诈骗案之一。

张美兰被指控从西贡商业银行一共贷款440亿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则高达3000亿元,而越南检方则表示,至少有270亿美元永远也无法追回。

这是越南财产的巨大损失,根据媒体的报道,该案牵扯到的人员、证据也异常复杂,传唤2700人作证、还有10名检察官和约200名律师参与了这项庭审。

而涉案证据更是放了104个箱子,总重量达到了惊人的6吨重,与张美兰一同受审的还有85名被告,其中有多达13人被判处死刑。

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规模,不仅仅是越南,哪怕是在我们国内,也从未有过如此规模的金融诈骗案件,仅仅是涉案证据就重达6吨,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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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开资料显示,张美兰来自胡志明市的一个华越家庭,说起来,张美兰还是一位华裔,胡志明市过去一直都是越南经济的商业引擎,且拥有大规模的华人社区。

而张美兰本人,也几乎和许家印一样,是“白手起家”的商人范本。

张美兰最初是一个市场摊贩,和她的母亲一起销售化妆品,在80年代越南引入市场革新后,张美兰和许家印一样,选择“下海”,从事地产开发,到了1990年代,她已经拥有了一系列大型酒店和餐厅。

和我们一样,越南自身也有房地产发展过于快速的问题,在越南经济革新的初期,越南少数人通过发展和投机房地产来实现快速暴富,张美兰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越南的土地和我们一样,也是国有的,要获得土地来盖楼,就需要先和地方打交道,地方通过出售土地来获取收入,但这也给了权力寻租的空间。

越南房地产的腐败问题也日益严重且普遍存在,而张美兰在其中无疑是风生水起,到2011年,张美兰已经是胡志明市的知名商业人物,在这个过程中,张美兰一步步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而契机就是2012年。

当年,张美兰将三家资金短缺的小型银行合并为一个更大的实体:西贡商业银行。

根据越南的金融法律规定,任何个人在一家银行持有的股份不得超过5%,但张美兰透过数百个空壳公司和代理人,张美兰实际上拥有超过90%的西贡商业银行股份,越南检方据此指控她利用这种权力任命自己人担任经理,然后通过自己人批准对她控制的空壳公司发放数百笔贷款。

涉案金额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从数据来看,张美兰所占的贷款就占该银行所有贷款的93%,这家商业银行几乎成了她个人的“私人贷款机构”。

根据越南检方的说法,从2019年2月起的三年时间里,张美兰命令私家司机从西贡商业银行提取了108万亿越南盾,是的,你没有看错,是108万亿越南盾,相当于40亿美元现金,换算成人民币的话是300亿人民币,并将其存放在她的豪宅地下室。

300亿元现金是什么概念呢?

一张百元人民币的重量约为1.15克,300亿就是3亿张百元纸钞,3亿张百元人民币的现金,仅仅是重量,就重达345吨!

平均一头非洲象的重量大约是6350千克,也就是说,这345吨差不多是54头大象那么重!这比一个象群的数量还要多。

如此魔幻夸张的情节,哪怕是电视剧都拍不出来,但这却是赤裸裸的现实。

如此多的现金,哪怕是越南最大面额的纸币,总重量也会达到两吨,需要动用一辆卡车去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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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张美兰还被指控慷概行贿,以确保她的个人贷款不会受到审查,例如她的共犯中就有一位是越南前央行首席监察员,这位监察员因接受了张美兰500万美元的贿赂,而面临终身监禁。

张美兰和她的万盛发地产集团将西贡商业银行当作自己的存钱罐,用于资助她的企业在最理想地点大规模收购房地产,甚至因此来炒高楼价。

但这个时间年限太久了,从2012年到2022年,持续了十年之久,这位越南女首富才落网。

这也由此带来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一个经济体的高速增长,总是会伴随着不可消除的腐败因素?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越南设定的目标是到2045年可以跻身富裕国家地位、实现技术和知识型经济的雄心目标,这也是推动越南与美国日益紧密伙伴关系的原因。

但对内而言,越南的宏观经济增长越快,似乎产生的腐败就越多,这几乎就是一个两难的地步,就像甘蔗没有两头甜,而越南如果过于打击腐败,似乎也有可能扼杀大量的经济活动。

这正是越南的矛盾所在,越南的增长模式长期以来一直依赖着腐败,腐败是让越南经济增长的润滑剂,也只有对权力的不断寻租,才是越南少数人努力发展经济的关键性因素。

这是为什么?

难道一个经济体在经济快速增长的时候,必然会产生腐败吗?

似乎也不对,日本自二战结束后经济也快速增长,但日本似乎就没有出现经济高速增长过程中的腐败滋生问题,哪怕是从战败国到成为发达经济体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极少听说过日本有什么腐败问题。

哪怕是有,也没有到如此惊人的金额上。

根据查找资料来看,日本自二战后日本首相田中角荣涉及行贿金额1200万美元,昭和电工为了获得日本补贴向官僚行贿7000万日元,日本造船行业向官僚行贿2000万日元,这些金额对比动不动就上亿美元的行贿,也相差很悬殊。

腐败问题的差异化,不是说日本就有什么优势,仅仅是从这个点上去思考,为什么在防范权力寻租的问题上,日本等国做的相对会更好一些?

我想,这背后根本上还是涉及到一些治理的问题,例如财产的公开化和透明化,减少信息不对等,都是能够更好治理腐败的。

越南的房地产行业还没有正式走上正轨,但这场声势浩大的审判,似乎已经给越南的房地产行业按下了刹车键,接下来的问题还在于,国内的恒大等地产开发商,谁又来为他们按下刹车键?

恒大两年可以虚增50%以上的营收,如此夸张的财务造假,也不得不令人怀疑,其他地产开发商的真实性是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如果是那当然很好,如果不是的话,地产和银行之间的风险,又该到了一个怎样不为人知的地步?

前路艰辛,风险多变,于我们而言,就更需要走的小心。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end.

作者:罗sir,关心经济、社会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奇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乐观的悲观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