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张伯伯,今年已经68岁了。我退休多年,和老伴儿过着清苦但知足的生活。可就在半年前,老伴儿因为意外去世了,我只剩下和女儿一家三口的聚少离多的时光了。
女儿叫小敏,比我小四十岁。她从小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长大后更是孝顺有加。去年她终于嫁了一个相公,两个人一起在城里住下,事业也算有成就。即便如此,每隔一阵子小敏还是会抽空回来看看我,给我带点吃的用的。
上周六中午,小敏和女婿忽然开车到家来了,我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小敏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大大的硬纸板箱,上面印着泰国文字。
妈,这是我特地从城里带给您的。快打开看看吧!小敏一边说着,一边把箱子递到我手上。
我接过纸箱,不禁被它的分量重量吓了一跳。
这么重,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啊?我问道,有些期待地朝箱子里瞧去。
您打开就知道啦!女婿笑着说。
我这才小心翼翼地撕开了箱子上的封条,然后掀开了盖子。一股浓郁的热带水果香气瞬间扑鼻而来,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个全熟的大榴莲!
馥郁甜腻的香气让我口水直流,简直就是用鼻子在品尝这份佳肴。我赶紧把榴莲从箱子里取出来,只见上面金黄柔嫩的果肉在绿壳的包裹下,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妈,您看,这可是我们专程从城里最好的东南亚水果店给您挑选的呢。小敏见我两眼放光,很是得意地解释道。
是啊伯伯,这么大的一个榴莲,够您吃上几天的了吧?女婿也笑着说。
我连连点头,突然有种孩子家里捎来了零食的兴奏莫名。但话又一转,我不禁担心起来:可是,这玩意这么贵重,而且我就一个人在家,一次性吃这么多,倾玆浪费了啊!
哎呀妈,什么话呢。小敏连忙摆手,这算得了什么,就当是给您补补身子,好吃可是最大的营养啦!
对对对,伯伯您就放开肚皮尽情享用吧,反正也用不着给我们两个小年轻留着。女婿也十分痛快地说。
看着眼前这束绿色的宝贝,我心里美滋滋的,也就不再推辞了。我当即让小两口在院子里坐下,自己则端着榴莲回到了屋里。
屋里,我把这硕大的绿宝贝小心翼翼地放到案板上,看着它发出邀请的馨香,我已经开始垂涎三尺了。我赶紧找来一把剪刀,然后像对待一件珍宝那样,轻轻地把外皮剪开了一个口子。
霎时,一股更加浓郁的热带水果香气扑面而来,我简直要窒息在其中了。我用手拨开那层薄膜,只见里面金黄的果肉在绿壳中间娇羞地露出一小半,上面满是凝着露珠的柔嫩果毫,散发出无比勾人的气息。
我整个人已经迷醉在这香气中了,赶紧拿起一根竹签,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果肉叉起来,送到嘴边轻轻品尝。入口即是一阵甜腻的果香在舌尖爆开,紧接着便是醇香浓郁的肉质在齿间绽放,每一个味蕾仿佛都在盛放。
太香了,太好吃了!我禁不住赞叹出声。这滋味,真是人间仙境一般的美妙啊!
小敏和女婿听到我的惊呼,也都笑了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女婿说起了一句让我后来想起来就后悔万分的话:伯伯,您就放开肚皮尽情享用吧,这可是应景的珍馐美味啊!
于是,我真的'放开了肚皮'。我像一个醉汉那样,对着面前这金灿灿的美味彷徨上瘾,开始了狂野的大快朵颐。我放肆地用手撕开绿壳,大块朵颐起那金黄多汁的果肉,口中不停咀嚼着,发出令人面赤的咕咚咕咚声响。
女儿和女婿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失控,但依然选择了沉默。他们在院子里坐着,时不时朝里面望上一眼,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我却浑然不知,甚至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我只知道埋头苦干,狼吞虎咽地将一块块肥美多汁的果肉塞进嘴里,任由它们在口中绽放出最鲜美的风味。很快,榴莲壳子就渐渐见了底,我则继续拨开最后一点果肉,用手指和竹签去挖掘壳内最后的。
我被女婿的话惊醒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放肆的事。我环顾四周,只见案板上已是一片狼藉,绿壳里除了几根残存的果丝,就只剩下些许黏糊糊的果肉渣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袍子前襟上沾满了果汁,手上也糊作一团。刚才我是在做什么啊?我突然害臊起来,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捧起那个被我吃得精光的绿壳,不好意思地走出了屋子。
女婿更是直接捂住了嘴,努力不让自己失礼大笑出声来。我的这番模样,的确有够狼狈和可笑的了。
小敏见状,倒也没有太过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走上前来,从我手里接过那个空空如也的绿壳,用埋怨的语气说:妈啊,您这一个人把我们给您带来的那么大一个榴莲全部吃光了,也太浪费了吧?
是啊是啊,都吃光了,一点都没剩给我们尝尝鲜啊。女婿贫嘴附和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自私和缺乏考虑。小两口是好心把这么一份大礼送给我,我却独自狼吞虎咽,根本就没有分给他们尝一点。
哎,行了行了妈,没关系的。小敏见我真诚地道歉,也就没再计较,只是叮嘱道,以后吃东西可得节制一点,别总是那么贪婪啊。
嗯嗯,我知道错了。我点点头,觉得自己刚才那副不知节制的嘴脸,确实一点都不像个正儿八经的老头子。
就在这时,小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女婿说:明天就把妈送回老家去吧,老宅子里的亲戚们肯定也很想念妈了。
啊?送我回老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小敏。
小敏点点头,语气很是认真:妈,您看您一个人在家,日子过得也太散漫了。不如先回老家住一段时间,让姑姑她们好好照应照应您。
对啊伯伯,您也确实大龄了,身体再不保重可就吃不消了。女婿也慷慨陈词地说,您先回老家住一阵子,好好休养生息。等身体真正好了,我们再接您回来。
我被他们孩子俩的话哄得有些发蒙,只能点头称是。
临上车时,小敏扶着我,眼眶有些湿润:妈,对不起啊,是我们太着急了,让您这把老骨头走这么远的路。
没关系的,有你们这份心就很好了。我安慰着小敏,却也有些伤感,你们是担心我老了,所以才舍不得我一个人在家里吧。
您这么看的话,我们也很痛心啊。小敏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您毕竟年纪大了,如果在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们肯定会自责的。您先在老家住一阵,身体真正好了,我们再让您回来住。
好吧,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拍拍小敏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过于伤心,到了老家,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妈,这里是您的火车票和一些路费,够您在老家生活一段时间的了。有啥需要尽管打给我们。女婿将一个信封递到我手上。
我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同他们道别,然后背着行李上了开往老家的列车。
望着窗外倏忽而过的风景,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小敏和女婿是担心我身体吗?可是他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对于我那一时的迷失,竟然做出如此决定。不过,要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会自责的。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缓和了许多。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已经把我送回了老家。我得好好休养身体,等恢复了再回去找他们。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敏打来的。
喂,妈,您坐稳了吗?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坐稳了坐稳了,我这就在开往老家的列车上呢。我连忙回道。
那就好,您就先在老家住一阵子吧。身体彻底养好了,我们就让您回城里来。记得多吃点营养的食物,别老是挑来挑去。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重的。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给你们的。
嗯,妈您就多多保重。有心里话咱们随时说,我会一直支持您的。小敏说着,语气中带了些哽咽。
挂断电话,我的内心豁然开朗了。原来她们是好意,担心我身体安危,才做出如此决定。我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别再任性了,得学着体谅女儿和女婿的良苦用心才行。
火车在铁轨上稳稳行驶,我却开始在回忆与内疚中徘徊。
仔细想来,我当时确实做错了。小敏和女婿是出于好意,特地从远处给我带来这么一份珍馐大礼,我却毫无节制,独自狼吞虎咽把它全部吃光。我当时的那种贪婪模样,一定让他们感到无地自容吧。
更可悲的是,在吃罢后我还一点没有悔意,反而对小两口的善意视而不见。直到他们提出要送我回老家,我才稍稍清醒过来。如果不是他们这番做法,我只怕还会固步自封,任性妄为下去。
伯伯,我们是为了您好啊。女婿的那番话又在脑中回响起来,您可得听从医嘱,先回老家好好休养生息。等真的身体彻底好了,我们再让您回来住。
是啊,他们是出于爱护之心,才做出如此决定的。我作为一个将近七旬的老人,身体机能的确已经大不如前了。独自在家日渐懒散,三餐不济,作息散乱,还如此贪吃放纵,指不定哪天就会出现严重的身体状况。
而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真的伤透了小两口的心了。儿女是我们这些老年人最后的牵挂,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辜负了,我们这把年纪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禁开始痛恨起自己的任性来。小敏和她丈夫对我的爱护有加,我却总是做出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真是愧对了他们的一片孝心。
转念又一想,如果当时我能保持些许节制,或许事情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可是一旦面对那些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的诱惑,我却根本无法自拔。我的内心深处,好像藏着一个永远无法被满足的怪物,总是在暗中蓄势待发。
妈,您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们多商量。小敏在火车站临别时的那句话更是击中我的心灵最软弱的部分,让我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过于任性的可怕下场。
正胡思乱想间,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打来电话的竟然是女婿。
喂,伯伯,您还在列车上吗?女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语气有些不安。
嗯,还在路上,应该很快就能到老家了。我回道。
那就好,到了老家别忘了给我们打电话啊。您可得好好在那里调理身体,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们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也别太操心了。我不禁被他的体贴所触动,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对了伯伯,您要是觉得无聊或者身体真的出了状况,我们随时都可以改签机票,让您坐飞机直接回城里来。
那最好,记得多喝些滋补的汤水,别总是老吃那些难消化的东西。
我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
挂断电话,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小两口看似把我送离了身边,却只是出于最大限度的爱护考虑。他们深知我的脾性,也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才不得不暂时将我驱离让我好好在老家静养、调理身心。
火车在几个小时后终于进站了,我下车后就立即打车前往老家。一路上,我都在车窗里看着熟悉的乡村风景,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到了老家,我先是去拜祭了老伴的灵位,然后就着手安排起在老家的生活。姑姑和几个远房亲戚看到我回来,都很是高兴,纷纷来问候并帮忙打理房间等。
哎呀,敏敏都把你送回来了啊?没事吧?姑姑关切地问我。
没没没,就是小两口怕我老了身体不好,所以暂时把我送回来歇歇。我笑着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城里的日子还是太操劳了。你就先在老家好好休养几个月,等彻底养好了身体再回去。姑姑拍着我的肩膀说。
几天后,我就在老家彻底安顿下来了。白天有空就和几个老伙伴到村里的操场上遛遛弯,打打太极拳。晚上则在老宅的庭院里乘凉聊天。日子过得清闲而惬意,我的身心也确实慢慢放松下来了。
不知不觉,在老家就住了近一个月。这天,我正在老宅的院子里，给自己浇浇花、拔拔草,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女婿。
喂?伯伯您好啊,在老家还习惯吗?女婿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还行还行,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就是有点太清闲了,有时候也会觉得无聊。我笑着说。
那就好,伯伯您就先在老家好好歇息一阵子。我们这边已经把机票改签好了,大概十天后就可以去接您回城里了。
这么快啊?我有些惊讶,我在老家才住了一个多月呢。
嗯,就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而且敏敏她也很想您了,我们都等不及要把您接回来了。女婿的语气透着喜悦。
原来是这样,我当即就释然了。之前送我来老家,确实是他们俩出于好意。现在看来,他们也不是真的将我这个做父母的遗弃在外,只是希望我好好休养一阵子而已。
那就太好了,我这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准备。我笑着说。
好好,伯伯您就安心待着,到时候我们一定把您亲自接回城里!
挂断电话,我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温暖。我环视着四周这熟悉而亲切的景色,也不禁有些舍不得离开了。但转念一想,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啊!有女儿和女婿在身边,我哪里都是自己的家。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女婿开着车直接来老家把我接走。临行时,姑姑和其他亲戚都来送行,并叮嘱我好好保重身体。
到了城里就多听女儿的话,别再任性了啊!姑姑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改改脾气的。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内疚。想当初是我一时贪婪,才让小两口生出送我回老家的念头。
那就好好的,有啥事多和敏敏她们商量着,别总是一个人硬扛。姑姑说着,语气中带了些哽咽。
我会了然地点点头,望着姑姑和那些亲戚深深地鞠了一躺:谢谢您们这一个月以来的照顾,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眼下的一切。
告别了亲人,我就跟着女婿坐上了开往城里的车。一路上,我都在车窗里看着熟悉而又些许陌生的城市景色。
伯伯,您就好好享受回到我们身边的这段时光吧。有啥事情也尽管开口说,我们都会听您的。女婿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对我说。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啊。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对眼前生活的感激之情。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开进了小区。车在楼下停稳,我拎着行李下了车。
一走进那熟悉的房门,便闻到一股饭香味传来,原来是小敏在准备午饭。看到我进门,她急忙从厨房里冲出来,喜上眉梢地迎向我:哎妈,您可算回来了!我们这边啥都准备好了,等您就等您这一口呢!
我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将这朝思暮想的女儿狠狠揽入怀中。
妈,您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们商量啊,别再往自己身上使绊子了。我们都疼惜您的。小敏在我怀里,语气哽咽地说。
嗯,我懂了。有你们就够了,你们就是我永远的家。我拍着小敏的背,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女儿女婿多沟通。因为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有她们在身边,哪里都将是我永恒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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