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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温暖地洒在窗台上,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缕阳光在地板上投射出一个小小的光斑。我深吸了一口气,家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昨天妻子做的小菜的味道。这个小小的家,虽然不算富裕,却给了我满满的温馨和安全感。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电视柜上的一排相框上。那是我们一家人在不同年代的合影,从妻子怀着孕,到孩子出生,再到孩子长大成人。每一张相片都凝聚着我们对这个家的眷恋和期盼。
照片中年长的那个女士,就是我的母亲。她今年已经七十有余,自从父亲去世后,就一个人住在老家。她的性格固执己见,做事也比较任性。不过,我深知她的固执背后,是对我们一家人的深深牵挂。
相片中那个男子就是我,张力。从前风华正茂,现在也渐渐步入中年。我事业有成,在一家外资公司任职高管,收入也算可观。不过工作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常常加班到很晚才能回家。
而我妻子赵曼,就是那位温婉贤惠的女士。她不但持家有方,还十分体贴入微。可是近年来,她和母亲的关系却出现了一些裂痕。我常常在两人之间斡旋,却也无能为力。
就在前几天,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说她已经把退休金一万元存起来了,准备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张力啊,妈妈在老家太寂寞了,你也知道妈妈的身体抱恙,要常有人照应。"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不过,转念又一想,工作的压力这么大,我真的有那个精力去照顾她吗?而且,她和赵曼的关系向来就不太融洽,搬来住只怕会增加更多的家庭矛盾。
"妈,我工作太忙了,真的抽不开身。再说,您和曼曼的相处模式,您自己也清楚……"我斟酌着开口,语气却有些犹豫。
"什么?你就这么不孝顺吗?"母亲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我给了你们一个家,你们却把我晾在一边!我坚持要搬过去!"
当天晚上,我将母亲的决定告诉了赵曼。果不其然,她立刻就炸了锅。
"什么?婆婆要来我们这里住?"赵曼捂着额头,显得无比烦躁,"你是疯了吗?她那暴躁的性格,我可受不了!"
"可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试图为母亲求情,"而且她也确实年纪大了,我们不能总是冷落她啊。"
"冷落她?我们每个月不是都给她汇钱吗?"赵曼的声音也渐渐拔高,"她自己把退休金都攒起来了,就为了要来这里捣乱!你就这么听她的?"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无助地问。
"她要是敢来,我就把她赶出去!"赵曼双手捶着沙发,咬牙切齿地说,"就算她给我们十万块钱,我也不会让她进门的!"
母亲的固执和任性,其实都源自于我的成长经历。
回想起来,母亲在我小时候,可以说是操劳付出了毕生的心血。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在打点。她每天得从清晨开始忙到深夜,做家务、做饭菜、照看我和替我补习功课,样样都要亲力亲为。
有一次,我忘记带课本回家,母亲二话不说,就在半夜骑着自行车,一个人穿过黑暗的小巷,到学校为我取回课本。那个寒冷的冬夜,她孑然一身,就为了我能好好读书。
母亲对我的期望是如此之高,她甚至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我。我常常翻看她精心收藏的那些旧相册,看着我从婴儿时期一张张长大,母亲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旁边,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或许正是因为她付出太多,才导致了她如今的任性固执。她将我视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地渴望我的关爱和呵护。可是,就连我自己,也无法完全满足她的期望。
上班的时候,她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应付上司和同事的种种要求。下班回家,又得忙里忙外地做家务、做饭菜,还要分出时间来教导孩子功课。我常常很晚才能回到家,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等候,从不抱怨。
不过,赵曼向来都是含辛茹苦的性格,她从不会对我诉说自己的苦衷。倒是有一次,她在和闺蜜小美的电话里,将心里的烦恼全都吐露了出来。
"美美啊,我真的好累啊。"她无力地说,"公司的工作那么多,回到家还得操持家务,简直就像个牛马一样。"
"你也太拼命了。"小美在电话那头安慰道,"力力不是也在努力赚钱吗?你们两个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可是啊,力力他太忙了,根本就无暇顾及家里的事。"赵曼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疲惫,"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单身女孩,无忧无虑,想去哪就去哪。"
"你就是太勤快了。"小美说,"婆婆要来的事情,你也太上心了吧?婆婆毕竟是力力的亲生母亲,你们总要尊重她的决定啊。"
"你说的倒是轻松。"赵曼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怒,"你可没见过我家婆婆那暴躁的脾气!她要是真来了,我会疯掉的!"
我躲在卧室门口,听着妻子的一声声倾诉,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她的身上也背负着这么多的重担和压力啊。而我,却是个多么不称职的丈夫啊。
就这样,母亲的决定,如同一颗导火索,彻底引燃了我和赵曼之间的矛盾。有一天,母亲不请自来,直接就带着她的行李,出现在了我们家门口。
"力力啊,你看妈妈来了。"母亲站在门口,高兴地挥了挥手。
我当时正在厨房做晚饭,听到开门声,赶紧跑了出来。果不其然,赵曼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妈,你怎么就这么自己过来了?"我有些无奈地说。
"哎呀,我都已经决定了,你们还反对个什么劲啊?"母亲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要过来和你们住在一起,谁也别想拦着我!"
"婆婆,您就不能三思而行吗?"赵曼上前说道,"我们这里的生活环境,可能您不太习惯。您要是一个人生活,我们每个月还是会给您钱的。"
"哼,你们就是嫌弃我老了!等你们将来老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母亲怒目圆睁,斥责道。
"我们哪有嫌弃您啊?"赵曼也有些忍无可忍,"只是我们这里确实不太方便,您要是来了,只怕会增添许多麻烦。"
"够了,妈!"看到母亲和妻子争吵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您别这样说曼曼,她是为您好啊。"
"哼,她哪里为我好了?"母亲撇了撇嘴,愤愤地说,"你就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真是个没出息的儿子!"
面对母亲和妻子的争吵,我简直就像是个困在中间的可怜虫,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我当然知道母亲的性格,她就是这么固执。可是,如果真的让她住进来,只怕会给赵曼带来更多的麻烦和负担。而且,她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注定会产生更多的矛盾和冲突。
正当我们三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个僵局。我下意识地走过去开门,只见我们家的老邻居王阿姨站在门口,脸色惊慌失措。
"力力啊,你们家没出什么事吧?"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一眼,急切地说,"我在家里就听见你们这边吵吵嚷嚷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三个人争吵的声音,可能传到了邻居家。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事啊阿姨,就是家里有些小矛盾,你们别担心。"
"哎哟,你们可得和和气气的。"王阿姨看了看我身后的母亲和赵曼,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较真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都得包容一些。"
我看了看母亲和赵曼,她们也被王阿姨的话挽留住了。母亲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赵曼也低下了头,似乎在反思什么。
"我们没事的阿姨,您回去吧。"我连忙对王阿姨说。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就喊我。"王阿姨看了看我们,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母亲双手捂着嘴,咳个不停。我连忙扶住她,拍着她的背。赵曼见状,也连忙过来搀扶母亲。
"妈,您没事吧?"我焦急万分。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一直抱恙,这咳嗽声可吓坏我了。
"没,没事。"母亲咳了半天,这才喘匀了气,"可能是争吵的太激烈了,把我气的。"
我看着母亲那苍老而憔悴的面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内疚和自责。是啊,母亲已经年纪那么大了,我们竟然还和她争吵,真是太不懂事了。
看着母亲那虚弱的模样,我和赵曼都沉默了下来,似乎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妈,对不起。"我上前,轻轻地拥抱着母亲:"是我们太任性了,您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却还和您争吵。"
"都是我的错。"赵曼也上前,流下了眼泪:"婆婆,您要是想住在这里,我们当然欢迎。我只是太过分了,对不起。"
"哎,你们这两个傻孩子。"母亲擦了擦眼角,语气却温和了许多:"妈妈也有错,我太固执了,才会让你们为难。"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亲密无间过了。母亲年老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我看着她,心里百味杂陈。
"妈,以后您就住在我们这里吧。"我诚恳地说:"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会好好侍奉您的。"
"就是啊婆婆。"赵曼也点点头,语气诚挚:"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们会像孝顺您一样,也孝顺曼曼妈。"
母亲看着我和赵曼,眼睛噙满了泪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知道,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
从那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模式。母亲开心地搬进了我们家,我和赵曼也尽量在工作之余,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
母亲就像是我们家里的一股暖阳,温暖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田。她总是一大早就起床,为我们准备丰盛的早餐。赵曼上班前,她会贴心地为她整理好衣物。我下班回家时,也会看到她坐在客厅里,专心致志地为我们熨烫衣服。
每当周末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就会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就像是一家人在度假一样。有时,赵曼会特意买一些时令的水果或者小吃,我们就一起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地吃着。母亲高兴得就像个孩子,笑得那样灿烂、那样幸福。
看着母亲如此开心的模样,我和赵曼也常常会在一旁偷偷对视,心里充满了欣慰和喜悦。是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这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啊。
母亲住进我们家后,我对她的孝心似乎也在与日俱增。每当看到她那苍老而憔悴的面容时,我的内心就会被深深的爱意和愧疚所充斥。
我开始在下班后,会主动分担起家务活,为母亲减轻一些负担。有时候,我也会贴心地为母亲准备一些她喜欢吃的小菜或者水果。看到母亲吃得香甜可口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会充满无限的欣慰。
就在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生活了大半年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破了我们的幸福生活。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们正准备一家三口出去郊游。母亲兴高采烈地在家里穿梭,一会儿收拾这个,一会儿整理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妈,您歇歇吧。"我看着母亲忙前忙后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出去玩就是放松心情,您现在反而更累了。"
"哎哟,妈妈可不能松懈啊。"母亲笑着说,"要是妈妈不操持,你们两个准能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赵曼在一旁也笑着说:"就是啊婆婆,您可得好生伺候着我们这两个笨蛋。"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传来,我们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只见母亲弯下腰,双手捂着嘴,咳个不停。我连忙扶住她,拍着她的背,赵曼也急忙过来搀扶。
"妈,您怎么了?"我焦急万分,母亲的咳嗽声比从前更加剧烈,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没,没事。"母亲咳了半天,这才喘过气来,"可能是最近天气转凉了,把我咳着了。"
可是,她那苍白的面色和虚弱的身子,却让我完全无法相信她的话。我连忙扶着她坐下,让赵曼给她倒了杯温水。
"妈,您的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焦急地问,"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挥了挥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就是小感冒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可是,她那痛苦的神情和不断的咳嗽声,却让我和赵曼心里清楚,这绝不是小感冒那么简单。而且,她的身体确实一直都很虚弱,我们不敢有任何大意。
最终,我们还是取消了这次郊游,而是带着母亲直接去了医院。可没想到的是,医生的诊断结果,却让我和赵曼彻底傻了眼。
"肺癌?晚期?"听到医生的诊断结果,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根据您母亲的情况来看,恐怕已经是晚期肺癌了。"医生的语气无比严肃,"而且由于发现得太晚,恐怕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彷佛一片空白,身子几乎要站不住了。赵曼更是当场就哭了出来,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而母亲,却出人意料地保持着镇定。
"那位医生,我能活多久?"她问道,语气十分平静。
而我和赵曼,则被这个噩耗彻底击垮了。我们两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医院,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回到家后,赵曼彻底崩溃了。她蜷缩在沙发上,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我则无助地坐在一旁,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浑身无力。
"力力,这是怎么了?"母亲关切地问,似乎并没有被噩耗击垮。
"哦,原来是这样啊。"母亲点点头,神色平静。
"您怎么这么淡然啊妈?"我几乎快要疯了,"您就不害怕死亡吗?就不想再活下去吗?"
"傻孩子,妈妈当然怕死啊。"母亲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柔了许多,"可是,生老病死,谁也躲不过去。与其去恐惧和逃避,不如好好珍惜现在的生命。"
母亲接受了死亡的事实,似乎让她变得更加睿智和豁达了。而我和赵曼,却深陷在悲伤和绝望之中,根本无法自拔。
"力力,曼曼。"有一天,母亲突然对我们说,"妈妈有一个小小的心愿,你们能不能实现呢?"
我和赵曼面面相觑,只见母亲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妈,您说吧,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我鼓起勇气说道。
"好孩子。"母亲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怀念,"你们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常常一起出去踏青、野餐?那时候真是快乐极了。"
原来,母亲的心愿竟然是这个。我和赵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回忆。是啊,小时候我们常常一家三口出去踏青,在户外野餐、游玩。那时的母亲还年轻力壮,我们三个人无忧无虑,就像一家快乐的蝴蝶。
"妈妈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能最后一次一家三口出去踏青、野餐。"母亲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盼,"就当作是给妈妈最后的一个祝福吧。"
听到这番话,我和赵曼当场就热泪盈眶了。原来,母亲最后的心愿,竟是这么一件看似平凡的小事。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份平凡蕴含了多少甜蜜的回忆和眷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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