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春寒料峭,三道沟处处飘动着绿草气息。晨曦中,农舍袅袅炊烟青云直上。漫山遍野的金达莱花露出粉红色的笑脸。雪岱山下,冰雪消融的泉水一路欢歌,奔向远方。乡间的小路上,牛羊低鸣,鸡鸭浅唱,偶尔几声犬吠,使宁静朦胧的乡村多了几分真实与生动。啊,多么美丽真实的一幅水墨画啊!

清晨,我轻声慢步地走进三道沟村,生怕破坏了这一份宁静和谐的田园风光。

我今天要采访的对象是留守珲春的上海知青赵忠烈的家,走进他家的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200平方米的砖瓦房,墙面贴的是花瓷砖;房前有近二亩园子地,里面种植了中药材当归;仗子周围,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房前屋后堆满了烧火柴,我估摸着,这些烧柴,四、五年都烧不完。我想起东北农村人的一句俗话:主人家会不会过日子,人勤不勤快,看柴火垛就行。鸡舍里,30多只母鸡和几只大红冠子公鸡在相互追逐,争抢着刨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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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忠烈夫妇近照

主人公热情地和我握手问候,一口刮拉松脆略带宁波口音的上海话,马上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感和陌生感,想不到他离开上海已经45年了,乡音说得还那么流畅。我夸张地对他说:“赵忠烈,你现在是家大业大啊,够得上地主了!”

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墙面是这里最流行的大白,屋顶扣的是好看的扣板,地面铺上了地板,安装了保暖的塑钢窗户,房间里摆着上海式的大立柜,五斗橱,上海无敌牌的缝纫机。处处散发着上海人生活方式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与城市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采访从赵忠烈下乡开始的。

赵先生原来是上海市大连中学68届初中生。1969年3月6号在彭浦火车站上车,想不到,送他上车的大哥,在开车后,也悄悄地来到他的身边,告诉弟弟,他带了四个人,也准备去珲春插队落户。大哥赵忠樵是68届高中毕业生,已经分配到奉贤县星火农场工作,有工资,离上海又近,但是当时就是抱着一股子革命热情: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一闯,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要去的想法。大哥去珲春,家里人谁都不知道。到珲春县后,大哥主动要求到最贫困的城西生产队插队,赵忠烈分配到了马滴达三道沟插队。想不到69届初中毕业的弟弟,1969年7月份,也主动要求到珲春来插队,先分配到了大哥那里,后来又到了赵忠烈的生产队插队。一家兄弟三个,全部到珲春来插队,这种情况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70年代末80年代初,赵忠烈的哥哥和弟弟相继回到了南方工作。

赵忠烈性格刚烈,好打抱不平,眼睛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看见不公平的事情,会一声吼的。所以年轻时候也打过架,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到不好意思。赵忠烈是集体户户长,集体户一共13个人,9男4女,基本上来自一个学校,三道沟是一个特别穷的生产队,劳动力特别少。一个工只有0.11元,到年底,谁干得多,谁倒贴的就多。第一年由于吃商品粮,粮食是够吃的,但是大家谁也做不好饭,赵先生就要求大家轮流做饭,吃饭很简单,一个12印的大锅,锅热了,贴上13个玉米饼子,下面熬上半锅白菜汤。赵先生带领大家,集体户有事情大家商量,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所以集体户慢慢地走出了困境。

由于赵先生身体很棒,特别能干,开始他与社员一起出民工,搞副业,到山上去打木梆,抬原木,到林场修道,修桥,为地质队挖地槽,住的是地窨子,下面是哗哗淌的流水,上面铺上木板,然后铺上被褥,屋顶上是塑料布,那个时候生活特别艰苦。吃的是高粱米饭,没有菜时候,把黄豆放在湿沙子里捂热,让它发芽,然后用河水把沙子洗干净,黄豆芽炒着吃。有一次,四个知青抬大木头,由于活特别累,每一次做饭都是四斤高粱米,满满的一大盆饭,四个人就着白菜汤,似乎还吃不饱。

说实在的,当时生产队没有劳动力,全队只有几个年轻人,第二年,知青们成为生产队重要劳动力了,插秧,铲地,收割,打场,基本上全部靠知青来完成。赵先生想,生产队这样的操作方法,是无法走出困境的。于是他经常给生产队出谋划策,他身体特别棒,点子又多,还肯出力,特别能干,很快受到了大家的拥戴。1978年当上了生产队副队长,专管搞副业,赵先生头脑活,点子多,哪里活多,哪里活出钱多,就到哪里去干。给部队修围墙,植树造林搞绿化,很快就改变了生产队贫穷落后的面貌,乡亲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1980年赵先生还兼职当上了大队护林员,身上的担子也更重,当然,生产队也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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