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7日下午,“日本社会问题研讨会暨‘东灜世相’丛书出版座谈会”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会议室举行。“东灜世相”丛书的译者及十余位专家学者聚集一堂,围绕丛书的意义和价值展开热烈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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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书仪式。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所长杨伯江在致辞时谈道,对于日本研究所这样一个国别研究所来说,社会文化的研究是具有特殊重要性的。“从纵向来看,日本的社会文化以及历史对于战后日本、今天日本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从横向来说,社会文化也构成了我们日本综合研究、整体研究一个必不可少的要件。2023年,我们所做了一个机构上的调整,把日本社会研究室和日本文化研究室进行了合并,形成了现在的社会文化研究室。这种合并不是不重视,恰恰是因为很重视。目的在于打破学科界限,能够让日本社会研究和日本文化研究更加有机地结合起来,融合起来,深化对日本文化、历史的进一步理解,同时为国际关系、经济发展、社会变迁等领域的研究提供重要参考。”

杨伯江认为,“东灜世相”丛书选题非常好,反映的是日本社会的最新变化,他说:“我相信这四部译著对于中国读者了解当前的日本社会,推动中日文化交流,增进两国相互理解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三联书店副总编辑叶彤则在致辞时指出,近三四十年来日本社会层面的问题,国内各种媒体和出版物有过不少介绍,引发大家关注。我们这套丛书立足于日本学界对相关领域的研究,希望在纪实性的现象描述之外,引介日本学者更为系统和深入的分析,以有助于我国学界、媒体、公众对相关问题的进一步了解、关注和研究。

“东瀛世相”丛书收录了日本学者山田昌弘和阿部彩的四部著作,叶彤谈道:“无论是低收入家庭中的下一代,在生活、入学、就业、心理等全方位的贫困;还是面临阶层滑落,有坠入底层危险的青年人的困境;或者是婚龄男女对婚姻及生活前景的满腹疑虑和茫然,都呈现了日本社会中美好生活与现实处境之间的巨大沟壑,揭示了一个社会发展水平较高的东亚国度中不可避免的社会问题。这些大概也是很多其他国家,包括我国当下和未来同样广泛存在和将要大规模出现的问题。这几本书篇幅不大,言简意赅,是日本学者面向大众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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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座谈会现场。

“东瀛世相”丛书:从儿童贫困到不婚社会

接下来,“东瀛世相”丛书的几位译者分别介绍了图书的基本情况。《儿童的贫困Ⅱ:寻找解决方案》是日本首都大学东京人文社会学部人类社会学科教授阿部彩的作品。其中,《儿童的贫困Ⅰ:对日本不公平状况的思考》由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王伟担纲译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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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版座谈会上,王伟介绍道,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之后,整个社会的贫困问题、社会差距问题浮现,儿童的贫困才逐渐地被人们意识到。在这个情况之下,2008年阿部彩出了《儿童的贫困Ⅰ:对日本不公平状况的思考》,因此,2008年在日本被称为“儿童贫困元年”,其实就是“发现儿童贫困元年”,说明这部书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至于阿部彩撰写此书的目的,王伟说:“一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儿童的贫困并不是个别的现象,并不是少数人身上发生的问题,而是在大家每个人的身边都有这种现象存在;二是她认为相关数据可以推动政策、政治的一些进展,所以她第二个目的就是想给读者提供更多的客观数据。在这个数据的基础之上,通过大家共同思考什么是儿童贫困,如何对待这种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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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下坠而竞争——日本格差社会的未来》是日本著名社会问题专家山田昌弘的著作。作为本书的主要译者,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胡澎说:“山田昌弘大概有20多本单行本,他的著作是非常多的,而且他的特点就是他出版一本书就畅销一本书。在日本不光是学者读,普通的老百姓也在读,非常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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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世相”丛书总策划、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胡澎。

胡澎谈道,20年前,山田昌弘出版了《单身寄生族时代》和《希望格差社会》,探讨的是日本作为一个格差社会新出现的现象,国民原来是一种中流生活,后来就慢慢地随着经济的原因、社会的原因出现了一些阶层差距扩大,并且这个阶层是不流动的,即阶层的固化,这些都是他点出的问题。“《为避免下坠而竞争》比前面那两本书更进了一步,是作为格差社会一个延长线提出问题的。他的意思是格差社会并没有改变,反而出现了很多更严峻的问题。他说日本社会的一个大的特征,就是民众为了维持中流生活,为了不坠入下游社会,而苦苦地挣扎。这不是一种积极向上的,而是一种倒退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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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太难了!不结婚的人生会不会容易一点?《不婚社会》是山田昌宏的另一部著作,由北京外国语大学日语学院(日本学研究中心)副教授、硕士生导师韩涛担纲译介。

“本来人们对现代婚姻的理解是只要一结婚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在过去日本是可以实现这一点的,同时能够找到一个认同自己的亲密的伴侣。然而同时要实现这两点,在现在日本的社会环境下变得非常困难,于是人们不得不分别地追求富足的生活和亲密的伴侣。书里面也提到了很多这些方面最新的日本发展的情况,于是便诞生了两种不同类型的社会,一种是结婚难社会,另外一种是不需要结婚的社会,也就是不婚社会。”韩涛说。

在《不婚社会》一书最后提到了一个未来的趋势,即不管婚姻状况如何,新生儿出生率都保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其实我觉得将来中国社会面临的问题同样也会非常严峻。很多日本人坚信,要生育,首先必须确保能够为孩子提供良好的经济条件和教育环境,这样的意识在日本根深蒂固。”韩涛说。

平易而亲切,凭专业知识讲实际问题

在由“东瀛世相”总策划胡澎主持自由讨论的环节,诸位专家学者围绕丛书及日本社会文化研究发表了各自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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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孙歌教授。

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孙歌教授坦言,读这四本书给他带来很沉痛的感受。“因为我第一次去日本的时候,是它泡沫经济还没有完全崩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看上去很富足的,没有阴暗面的社会,后来每一次去日本它都在变。”“其实我们一直视而不见的是,包括东京的市中心也有贫民,可是这些不进入日本主流社会的意识形态,它的意识形态是1亿人中产,你进了大公司一辈子就有保障了。我觉得山田先生的著作和阿部彩的著作在这个意义上揭掉了这一层面纱,揭示出来这个面纱背后的那个真实的状况。”

孙歌教授进一步认为,“日本社会其实从来就没有过均等的时代,它一直是一个等级社会。但是有一点,在很长时间内,日本社会对家庭模式和社会模式的想象是均等的。”同时,山田的著作里揭示了日本国民通用的一个文化共识,即“我不能和别人不一样”。“其实这是一个高度疑虑社会的内在统治机制,它保持了这个社会的稳定性,生产出统一的、想象的模式。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来看这几本书,我觉得它隐含了某种革命性。”孙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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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赵京华教授。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赵京华教授坦言,自己特别震撼的是读《为避免下坠而竞争》这本书,“思考的问题反过来了,不是说我们为了发展而竞争,而是说要为不至于被社会遗弃而奋斗,这就督促我们要重新思考种种社会问题。”

赵京华说:“这套书读起来非常平易,非常亲切,有点民国时期大家写小书的感觉,他们的书都不厚,很学理性,这些书大概就是10万字以内,这样的书非常好,可以把学理的知识普及,但是也不是胡编乱造,凭专业知识讲实际的问题。”

采写:南都记者 黄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