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7年,一部《乌龙山剿匪记》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狡黠阴险的“榜爷”,狠毒的“钻山豹”,奸邪的“四丫头”,这些作恶多端的匪首,终未能逃脱出历史的惩罚,被人民解放军所击毙。

然而,在现实中,或许你不曾想到,这个取材于湘西剿匪真实故事的女主人公“四丫头”并没有伴随那一伙匪枭毙命于剿匪的枪弹之下,而是被解放军的枪口押进了大墙。而后又由人性之光的引领,走出了囹圄,成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一名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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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玛雅扮演的“四丫头”

“四丫头”的原型:黄玉娇

“四丫头”的真名叫黄玉娇。关于她,在反映湘西剿匪的那篇回忆录《擒魔记》中有详细介绍。1987年潇湘电影制片厂摄制的影片《湘西剿匪记》中有一个穿美式呢制罗斯福短装,指挥湘西“戡乱”的女特务,原型也是取材于黄玉娇。

湘西,又名“五溪蛮地”。这地方山多,水多,洞多,沟多。尽管从中国地形图上寻找不到它起伏的层峦叠嶂,但以山势险峻,景色葱郁而著称的乌龙山,却是远近闻名。山谷波澜起伏,山中瀑布犹如一条条白练,挟带着水雾,从山洞一直扯到山脚。那似隐似现,飘飘袅袅的山岚,围裹着苍劲山崴,似一幅浓彩淡墨,使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然而,就在这秀丽的大山中,土匪却如同山中的野兽一样猖獗。当时湘西有组织、有番号的土匪武装就有100多股,有“中国盲肠”之称。他们骚扰百姓,抢劫民财,欺压良善,无恶不做。

曾西胡子,这个匪首就是当年占据乌龙山中名噪一时的土匪巨枭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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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山剿匪记》剧照

一天下午,暮色微染。

曾西胡子,在酒足饭饱之后,百无聊赖,便带等几个喽罗缓缓走下山来,在舞州城游逛,行到南街时,迎面走来一位婷婷袅袅的少女,这是一位相当标致的姑娘,白皙的脸上溢出妩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冷隽清澈,纤巧挺直的鼻子,微微翘起的鼻翼映衬出她不羁的性格,浑圆的肩头,极富弹性的胸脯几乎要挣破衣裳,颀长的身材显露了少女的娉婷,当这个全身充满活力的少女的一缕香风从曾西胡子身边掠过时,这个雄霸一方的魔头也不禁骨软筋麻,可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且不知姑娘的底细和来头,故而曾西胡子没敢轻举妄动。

“快,快跟上她,看看这是谁家的千金!”曾西胡子焦急地吩咐手下的喽罗

这少女就是黄玉娇,芷江师范学校的在校生。由于长得漂亮,是全校公认的“校花”。她的父亲是一位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为了生计,供女儿上学,便在舞州城街口做起了米粉生意。

黄玉娇每次下课归来,都会帮着父亲干点杂活。由于和气生财,爷俩儿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可是黄玉娇万万没想到,这个曾西胡子竟然打上了她的主意。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阵阵山风伴着几声犬吠,睡梦中的黄玉娇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七八个土匪,手握各种枪械闯进她家,任凭父亲怎样哀求,黄玉娇还是被众匪抢上了山。

从此,黄玉娇便成了曾西胡子的“压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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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玛雅扮演的“四丫头”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黄玉娇成了“压寨夫人”后,在土匪们的熏染下,这个浑身充满了活力的女人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她学会了抽大烟,学会了“吊羊”(土匪黑话,即勒索财物),学会了杀人,她变得凶恶而残忍了。

别看黄玉娇平时涂脂抹粉,穿旗袍,着高跟鞋,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可是一打起仗来,她就变成了另一幅模样:穿一条短裤,着水草鞋,双手拎枪,登山越岭,轻捷如燕,成了曾西胡子的得力助手。

黄玉娇彻底堕落成了一个土匪婆子!

“土匪婆”摇身成了“万元户”

1949年,全国解放的隆隆炮声,震惊了湘西的匪徒。人民解放军湘西剿匪纵队拉开了全面剿匪的序幕,一股股的匪徒被歼灭,一座座山梁飘起了红旗,曾西胡子和黄玉娇成了惊弓之鸟。他们东躲西藏,胆战心惊,手下的众喽罗也是匪心涣散,惶惶不可终日。在与剿匪部队的一次正面接触时,曾西胡子和黄玉娇双双成了解放军的俘虏。

曾西胡子恶贯满盈,因他罪大恶极而伏法于人民的枪口之下,但他的匪婆黄玉娇却免于一死,被投入了监狱接受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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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玛雅扮演的“四丫头”

1957年,是黄玉娇生命史上的一个界碑。经过人民政府的教育改造,她被劳改机关释放了。当“半老徐娘”的黄玉娇再度踏上舞城的街头时,谁也没想到,她就是当年那个凶恶的女魔头。

几个月后,黄玉娇便与当地的一个山民向亢仁结为夫妻。从此,每当夕阳西斜的时候,乌龙山脚下那个村落一隅的两间草舍中,便会飘出袅袅炊烟,一个普通的村妇,在那里鼓起风箱,烧水煮饭,等待丈夫的归来。

岁月倥偬,时光荏苒,一晃20多年过去了。

1979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绿了神州大地,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天只晓得和泥巴打交道的农夫也念起了生意经。日新月异的变化,使已是知天命之年的黄玉娇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仲秋的一天,晨光熹微。

习惯早起的向亢仁,早早地起床,坐在床沿“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

黄玉娇也早早地醒了,但她仍然躺在那里,望着老伴那被岁月犁成满是皱纹的脸,盘算着自己设计的前景。

“喂,我说,咱们也干点儿买卖吧?”黄玉娇试探着问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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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配图:农村老夫妻

像是听了一段荒诞不经的故事,老伴诧异地看了一眼黄玉娇,脸上堆起了深深的纹沟,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嘿嘿”地笑了两声,算是做了回答。深谙老头子脾气的黄玉娇知道,他这是不以为然。

“怎么,不相信?”黄玉娇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使劲儿用食指摁了老伴前额一下:“我们凭自己的本事干,你怕甚?”

“我是说,咱们这个家,好不容易混出点儿人样来,你就别再找别扭了。”老伴碍及她的自尊心,没敢说出她那段不光彩的历史。说完站起身来,用力磕了磕烟袋锅。

“让人民富起来,发展个体经济,这可是政府说的,有政府撑腰,咱们一定能富起来!”黄玉娇信心十足地望着窗外从山顶冉冉升起的旭日……

从此,安江镇里出现了—个卖瓜子、卖冰棍的妇女,这就是黄玉娇。由于她家毗邻安江镇,镇里有工厂、学校、电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加上她本来就出身于买卖人家,粗知一些经营之道,每天笑脸迎客,童叟无欺,和气生财,这使她的声誉日盛。

仅仅两年,黄玉娇就靠这点儿小生意存了2000多元钱,这对于过了20多年清苦日子的黄玉娇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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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

捧着2000多元人民币,黄玉娇思绪万千,过去她穿绫罗绸锻,吃山珍海味,手里有用不尽的大洋,钱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她毕竟过的是土匪生活,山上吃、山上住,人不人,鬼不鬼。而今天这2000多元钱是自己辛辛苦苦、靠自己的劳动挣来的,这是真正的,实实在在的血汗钱!是共产党把她改造成了人,又让她走上了富裕的道路,过的是安安稳稳的幸福生活,她能不激动吗?

于是,她用这2000多元的固定资本,变成“可变资本”,决定扩大“再生产”。

1980年,夫妻俩起早贪黑,用油毡木板,在大河坪的大街上,开了个商店,卖起副食百货。起名“玉娇商店”。

别看这个矮矮塌塌,连个玻璃窗都没有的破商店,却能揽下不少顾客。试想,过去曾是几个山头的女匪首,今日竟然开起店来,这本来就是一大新闻,一大奇迹。特别是继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和电影《湘西剿匪记》公映后,武汉《知音》杂志又将真实的“四丫头”公诸于世,所以,凡到湘西的外地人,都会找个借口跑到“玉娇商店”来看看。

而黄玉娇呢?面对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她都能大大方方、热情接待,而且还为附近的山民送货上门。

天时、地利、人和,让黄玉娇都占全了,所以不消一年,她就成了万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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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欢迎万元户代表

由于黄玉娇经营有方,文明经商,营业额与年俱增。于是,她的小店又由木板房变成了瓦房,瓦房扩建成了真的商店。开店4年,她3年被评为县级个体劳动先进分子,一次评为地区个体劳动先进分子

黄玉娇虽然成了先进分子,但她丝毫不掩盖自己过去的经历。在1980年第一次登上领奖台时,她就大方地自报过去:“我就是土匪‘四丫头’的原型——黄玉娇,我能有今天,多亏了政府、共产党对我的帮助!”

一天,一辆小汽车停在“玉娇商店”旁边,车上下来了两名风尘仆仆的记者。面对女老板,记者们彬彬有礼地问道:“旧社会,你是土匪,新社会,你成了先进分子,请问你有何感想?”

黄玉娇稍稍思忖,颇为感慨地说:“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了人,是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救了我!”

这就是真实的“四丫头”,黄玉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