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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将走向好转的时候,舅舅却又开始行为失常。起初只是一些小动作,比如夜里总是做噩梦,甚至会下意识地大叫、捶打床铺。有一次,他竟然在半夜里爬起来,摸黑走到了医院的走廊上,险些被保安当成小偷制服。
我记得那天半夜被吵醒后,妈妈焦急地找到了在走廊游荡的舅舅,拉着他的手哭着说:"舅舅,您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舅舅却粗暴地甩开妈妈的手,嘴里嘟囔着:"滚开!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接着就开始胡乱捶打身边的墙壁,把妈妈吓得不轻。
从那以后,舅舅的病情开始每况愈下。他总是浑浑噩噩,对周围的一切都怀着无缘无故的敌意和戒心。一有人靠近,他就会破口大骂,口无遮拦。
"你们都是些吸血鬼!都想害死我!都给我滚开!"舅舅经常这样大吼大叫,把整个病房弄得鸡飞狗跳。
有一次,舅舅竟然对着妈妈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妈妈打得遍体鳞伤。我冲上去制止,舅舅却对着我就是一阵狂啸:"你这个杂种!都是你们母子勾结害我!我要杀了你们!"
我被舅舅的疯狂吓坏了,赶紧退到一边。妈妈却依旧不离不弃,伏在舅舅身边,流着泪哀求他:"舅舅,您清醒一点啊!我是您的亲外甥女啊,怎么会害您呢?"
可是不管妈妈怎么哀求,舅舅都对她充耳不闻。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怀着无缘无故的敌意和戒心。
即便如此,妈妈还是执拗地寄予着厚望,希望舅舅最终能够醒悟过来。她总是一遍遍地对我说:"儿子啊,你舅舅现在是被病魔折磨着,等他痊愈了,一定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他一定会感激我们的救命之恩。"
我看着妈妈憔悴不堪的脸庞,看着她被舅舅殴打后遍体鳞伤的身体,却还是如此乐观地等待着舅舅的"觉醒",心里满是无奈和痛心。可是当时的我们,还想不到这背后会隐藏着怎样的残酷隐情。
就在我们以为情况不能再糟的时候,舅舅的行为却变得更加疯狂和危险。有一次,他竟然偷偷从医院里溜了出去,直接跑到一家酒馆,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等妈妈里找到他时,只见舅舅已经东倒西歪,口无遮拦地骂着街坊邻里。妈妈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狠狠摔在地上。
"你这个老女人!还敢来管我?!"舅舅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你们母子勾结害我!我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妈妈被舅舅的话吓坏了,赶紧爬起来拼命躲避。我目睹了这一切,冲上去护住妈妈,对舅舅怒喝:"舅舅!您怎么可以这样呢?都是娘救了您一命啊!"
舅舅根本不理会我的劝阻,反而一把将我推开,扑向妈妈就开始拳打脚踢。我们母子俩被打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最后还是路人报了警,警察赶来才制止了这一切。
被警察强行带回医院后,舅舅的病情更加严重。他开始时而癫狂,时而又极度自闭,对外界视而不见。医生说,他的病情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步,随时都可能出现生命垂危的情况。
妈妈彻底绝望了。她整日整夜地守在舅舅病床前,眼睛肿得老高,嘴里喃喃自语:"舅舅,您怎么就是不醒悟呢?您看看我,都已经这么惨了,您怎么就是不心疼我呢?"
有一次,我去给妈妈送饭,看到她跪在舅舅床前,痛哭流涕,几乎已经要崩溃了。我连忙上前扶住她,哽咽着说:"娘,别这样了,舅舅他已经这样子了,您还指望他什么呢?"
妈妈却执拗地摇头,喃喃说道:"不行,我就是指望他能改过自新。他是你父亲的亲弟弟,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啊!"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时间一天天过去,舅舅的病情始终无法痊愈。他有时会突然发疯,有时又会长期自闭,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
"儿子啊,你舅舅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是不醒悟呢?我真是拼尽全力救他,可他就是这样对待我,我真是太冤枉了啊!"
我看着妈妈绝望的神情,突然灵机一动,决定去查一查舅舅的病历。谁知,当我翻开舅舅的档案时,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隐情!
原来,在那次酗酒滚落楼梯之前,舅舅就一直是一个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他的病根子早就种下了,只是被酒精遮掩了而已。而那次意外,却让他的病情彻底爆发,变成了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了,这些年来妈妈的付出,根本就是在救一个"已经死在病魔手中的人"。而她所有的期望,都是建立在一个并不存在的基础之上。我泪流满面,内心无比痛心和自责。如果当初查清病因,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煎熬了。
当我发现这个惊天隐情时,整个世界在我眼前都天旋地转起来。原来这些年来,妈妈所有的痛苦和煎熬,都是建立在一个彻头彻尾的误会之上!舅舅根本就不可能"改过自新"和"醒悟过来",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精神病患者!
我哭着冲到妈妈面前,把这个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妈妈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接着又陷入了万分的痛苦和自责之中。
"怎么会这样呢?我怎么就这么糊涂,竟然没有查清病因呢?"妈妈捂着脸,痛哭流涕,"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全都白费了!都是我太天真,太傻了!"
我连忙上前搂住妈妈,哽咽着说:"娘,这都不怪你,是我们太相信舅舅了,才会这么被他蒙蔽。您别太自责了,毕竟您的初衷是好的。"
妈妈却依旧自责不已,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可是我救了他一命啊,现在他还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真是太冤枉了!我这辈子就这么被他毁了!"
我看着妈妈遍体鳞伤、憔悴不堪的模样,终于明白了她这些年来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和煎熬。我的心如同被无数把利刀凌迟一般,痛彻心扉。
从那以后,妈妈的精神就彻底崩溃了。她开始对舅舅怀着无比的仇恨和愤怒,甚至产生了一些危险的念头。
有一次,我去给妈妈送饭,发现她正拿着一把剪刀,站在舅舅的病床前,喃喃自语:"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还不如一了百了,免受这世上的罪受!"
我吓坏了,连忙冲上去将剪刀夺下来,语重心长地劝阻妈妈:"娘,您别这样!舅舅虽然对不起您,但您也不能伤天害理啊!"
妈妈却怒目圆睁,疯狂地吼叫:"伤天害理?可是他从头到尾就没把我当人看!我这辈子就这么被他毁了!我要让他尝尝被毁掉的滋味!"
每每看到妈妈做出这些疯狂的事情,我的心都在滴血。我知道她已经被舅舅的所作所为彻底伤透了心,才会如此决绝。可是,我也不忍看着妈妈一错再错,最终堕落成一个行凶的人。
于是,我开始了最后的努力,想要唤醒妈妈心中最后的一点理智。
"娘,您看看您自己,您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有一次,我哭着对妈妈说,"您要是真的伤害了舅舅,那您和他又有什么分别呢?您不是还想要做个好人吗?"
妈妈被我的话惊醒了一般,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流下两行热泪。
"儿子,你说得对。"妈妈哽咽着说,"我是被舅舅伤透了心,才会如此偏执。可是,我终归是做不到伤天害理的。"
从那以后,妈妈好像彻底清醒过来。她不再对舅舅怀有任何报复的心理,而是开始淡然处之,把舅舅当成一个行尸走肉般对待。
有一次,舅舅又在发疯时无意识地殴打妈妈,把她打得鼻青脸肿。可妈妈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看着舅舅,眼神里只有冰冷和麻木。
"你打吧,你尽管打!"妈妈对着舅舅说,"我已经不恨你了,我只是可怜你已经变成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了!"
我看着妈妈这副万分悲凉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知道,她已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来维系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和理智。而这一切痛苦的根源,都始于那个舅舅。
就这样,妈妈在悲伤和痛苦中度过了漫长的30年。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等来舅舅的"醒悟"。而她自己的生命,也就这样渐渐凋零、消逝。当她最终离世的时候,我在她床前泣不成声,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悔恨和自责。如果当初能够查清病因,或许妈妈就不会经历这30年的煎熬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冤枉的事情吗?一个本来就心地纯善的人,为了救一个亲人,却被这个亲人毁掉了大半辈子的生命。而当真相大白的时候,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就这样,在漫长的30年煎熬之后,妈妈终于精疲力尽,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是一个寻常的清晨,我照常去给妈妈送饭。推开病房门时,只见妈妈安详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便轻轻走近,想要叫醒她。
"娘,您醒醒,孩儿给您送饭来了。"我拍了拍妈妈的脸颊,却发现她的身体早已冰冷,呼吸也停止了。
我像被雷击中一般,瞬间失去了知觉。待我再次清醒过来时,眼泪已经流了一地。我抱着妈妈冰冷的身体,痛哭失声:"娘,您怎么就这样离开我了呢?您不是还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吗?您怎么就这么快离开呢?"
我哭到嗓子都哑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妈妈就这样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她曾经为之奋斗过30年的世界。而她的一生,也就这样被舅舅的疯狂所毁掉,再也无法重来。
妈妈离世后,我整个人都变了。我开始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开始怀疑当初所做的一切是否正确。
"如果当初我没有坚持救舅舅,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30年的煎熬了?她是不是就能过上安康的晚年?"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无比痛心。
有一次,我竟然产生了一个骇人的念头:我要亲手杀了舅舅,为妈妈报那30年的血海深仇!
我开始精神失常,朝不保夕。有时会对着空气大吼大叫,有时又会捶打床铺,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我的妻子和孩子见状都吓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我如此失常。
就在我被痛苦和内疚彻底淹没的时候,一个让我万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找上了我,说是舅舅的律师。他告诉我,在舅舅年轻时就预先立下了遗嘱,如果他有一天失去了理智,所有的遗产都归我和妈妈所有。
我当时就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我万万没想到,那个曾经被我视为仇人的舅舅,竟然对我们母子有如此的慷慨和善意。
律师继续说道,舅舅当年就被确诊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他生怕有一天会失去理智伤害亲人,所以才预先立下了这样的遗嘱。
"他当年就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也深知自己将来可能会失常伤人。所以他才会把所有的钱财都给了你们母子,这是他最后的一点补偿。"律师如是说。
我听到这里,再也把持不住内心的痛楚,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原来这30年的煎熬,都是一个无心之失!舅舅从来没有恶意,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精神病患者,而我们母子却对他存有太多的误解和偏见。
我哭着向律师下跪,请求他原谅我们的无知和偏执。而当我打开舅舅留下的那笔遗产时,更是潸然泪下:里面足足有上百万的存款,足够我们母子衣食无忧了。
我明白了,舅舅其实一直在内疚和自责,所以才会为我们母子留下这么多钱财作为补偿。而妈妈30年的煎熬,也终于在这份遗嘱中得到了一个曲折的答复。
从那以后,我开始过上了新的生活。虽然妈妈已经离世,但我决定用舅舅留给我们的这笔钱,好好度过余生,也祭奠一下这30年来妈妈所经历的一切煎熬。
我买了一座阔绰的房子,请了最好的佣人照顾舅舅。每次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都会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早日超生。
有时,我也会站在妈妈的墓前,低声对她诉说我内心的痛楚。我告诉她,我终于明白了当年的一切误会,也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够原谅我们的愚钝和偏执。
"娘,您可千万别怪舅舅啊。"我总是这样对着妈妈的墓碑说,"他其实一直在内疚和自责,只是无法表达而已。您受了30年的苦,他也同样在承受着。"
我也把舅舅留下的遗嘱和财产,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妈妈。每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潸然泪下,痛恨当年的无知给妈妈带来了多少痛苦。
就这样,我开始了一种有别于过去的新生活。虽然妈妈的离世让我永远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牵绊,但她的音容笑貌,却永远地活在了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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