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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张晓红,今年38岁。" 我对着镜子自我介绍着,眉头微蹙,似乎在组织语言。"离婚七年了,前夫叫赵明,我们结婚十年,最后因为感情问题分手。"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被吓了一跳。看着来电显示,熟悉的名字让我心里一紧。七年没联系过了,赵明怎么突然打来?我按下接听键,有些迟疑地开口:"喂,赵明?"
我的心突然揪了起来,公婆我都很尊重,曾经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赵明继续说着什么,我只觉得一阵头痛,他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回过神来时,他正在解释什么。
我握着手机,内心翻江倒海。妈妈只记得我了?这怎么可能?我们已经七年没见面了。脑海里闪过公婆温和慈祥的面容,当年他们是多么疼爱我,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晓红,你还在吗?"赵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晓红,妈妈的情况很糟糕。"赵明的声音里透着无助,"她整天浑浑噩噩的,有时会突然大叫大闹,或是认不出我们。"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只有在提到你的时候,她才会短暂地恢复清醒,眼神变得明亮有神采。"
"我也不太清楚原因。"赵明无奈地说,"或许是因为你们相处得太好了,给妈妈留下了深刻印象吧。你还记得吗?当年她总是很喜欢你,对你百依百顺的。"
我努力将注意力拉回到现在,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妈妈现在到底有多严重?"
"医生说,老年痴呆的病情反复无常,有时清醒,有时失常。"赵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而唯一的治疗办法,就是让患者身边的人和环境尽量熟悉。所以我想,如果你能来照顾妈妈,也许会好一些。"
我陷入沉默。这对我来说是个艰难的抉择。离婚后,我努力将过去的伤痛抛诸脑后,开始了新的生活。如今这通电话,将我生生拉回了当年的泥沼,让我无比矛盾。
我紧紧地捂住了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去回想已经没有意义。而现在,妈妈正需要我的帮助。
"好吧,我答应你。"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真的吗?谢谢你晓红,太谢谢你了!"赵明的声音里满是欣喜,"你什么时候来?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我擦干眼泪,坚定地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尽快过去。"
"妈,看看谁来了。"赵明蹲下身,拉着妈妈的手引导她的视线。
妈妈茫然地望着我,突然眼睛一亮,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晓红?是晓红吗?你怎么来了?"
我上前几步,努力绷住即将决堤的眼泪,对妈妈笑了笑:"是我,妈,是晓红。"
"哦,晓红,太好了!"妈妈激动地说着,眼角的皱纹在笑容中绽放开来。她伸出双手,急切地想要拥抱我。
我赶紧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七年了,妈妈的身体明显已经瘦小了许多,但她的温度和味道,却仍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紧紧地拥抱着妈妈,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想念她。
刚开始照顾妈妈的那几天,情况还算好,她大多数时候都能认出我和赵明。只是有时会突然迷糊一阵,叫错我们的名字。不过一旦我们耐心地纠正她,她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但渐渐地,妈妈的病情开始恶化。有一次,我进了她的房间,她正盯着窗外发呆。我走近她,轻轻地说:"妈,我来了。"
她缓缓转过头来,疑惑地打量着我,皱着眉头问:"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我的心突然像被什么紧紧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妈妈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赶紧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抚:"妈,是我啊,晓红。您还记得吗?"
她仍然面带疑惑,没有丝毫认出我的神情。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觉得自己仿佛被抛入了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赵明进来了,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前劝解。最终妈妈勉强认出了我,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从那以后,我开始反思自己的决定。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看着妈妈日渐衰老、意识模糊,我的内心好痛。
有一天夜里,我独自坐在客厅里出神。赵明走过来,坐到我身边。
"还好吗?"他小心地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赵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我好后悔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后悔当初离婚,后悔没有好好珍惜。"
赵明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我的眼泪一直在默默地流淌。
"可是,你回来了。"最后赵明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妈妈最后的时光,你陪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感到很幸福的。"
我哽咽着点点头,心里却百味陈杂。我是来照顾妈妈的,却发现自己反而需要别人的安慰和鼓励。这一切,真是太讽刺了。
从那以后,我和赵明开始主动交流,互相鼓励。我们会一起讨论怎样更好地照顾妈妈,互相分享心得体会。
有一次,妈妈又发病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终于让她冷静下来。等她睡着后,我和赵明疲惫不堪地瘫坐在沙发上。
"你还记得吗?妈妈小时候最喜欢吃什么?"赵明突然问道。
我想了想,说:"好像是糖葫芦吧,每次去公园她都要买一根。"
赵明会心一笑:"对,就是糖葫芦。你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这些小事了。"
我点点头,也笑了。是啊,我们分居这么久,早已忘记了很多点点滴滴的美好回忆。如今重新拾起,竟也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赵明的声音也哽咽了。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回忆着从前的种种,久违的温情在心头汹涌澎湃。
有一天晚上,妈妈睡着了,我独自坐在她房间里出神。赵明走进来,看到我的样子,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一旁陪着。
"赵明。"过了好一会儿,我开口叫他,"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当年太任性了?"
赵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到我身边,拥抱了我。我靠在他怀里,眼泪再次决堤而出。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慰我。
"没关系,都过去了。"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了。"
我点点头,心里的重担仿佛卸下了一些。是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为了妈妈,为了我们自己,好好把握现在。
从那以后,我和赵明更加默契地照顾着妈妈。我们会轮流陪在她身边,尽量让她身边的环境熟悉而稳定。
有一天,妈妈又突然发了病,她躺在床上,神智开始模糊,眼神渐渐变得呆滞。我坐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呼唤她的名字,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赵明焦急地在一旁踱步,看着妈妈的样子,他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我们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妈妈的时日恐怕不多了。
"我们还是送她去医院吧。"赵明终于下定决心,"也许医生那边还有别的办法。"
我点点头,心里万分痛苦。我知道,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真正阻止病情的恶化。但我们必须尽最后一搏,为了妈妈,也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
就这样,妈妈被送进了医院。医生为她注射了一些药物,暂时稳定了她的病况。我们在医院的走廊里徘徊,时不时就往妈妈的病房里看看。
有一次,我们走进病房,发现妈妈醒着,她看到我们,眼睛里闪过一丝熟悉的神采。"晓红?明明?你们来啦?"她虚弱地说。
我们赶紧上前,分别拉着她的手,欣喜万分。"妈,我们在这里陪您呢。"赵明说,眼里噙着泪花。
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赵明也低下了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妈妈虽然神智开始模糊,但她对我们的关心却从未消失过。
从那一刻起,我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照顾妈妈,让她安详地离世。同时,我也会珍惜和赵明重新走到一起的缘分,好好经营这段感情。
妈妈的病情一直在反复,有时好转,有时加重。我和赵明就这样在医院里陪伴着她,一刻也不曾离开。
有一天夜里,值班护士突然跑过来叫我们。我们赶到病房,妈妈正躺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呼吸越来越微弱。
我们连忙上前,各自拉着她的一只手。妈妈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她似乎在艰难地寻找着什么。
"妈,我们在这里。"赵明哽咽着说。
妈妈的眼神终于对焦了,她看着我们,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我们都哭了,泪水滚烫地滴在她的手背上。
"妈,您就放心地走吧。"我用尽全力,才勉强说出这句话来,"我们会好好的,您在天之灵一定也会保佑着我们的。"
妈妈点点头,那丝微笑在她的脸上愈发清晰。她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可是那个微笑却始终挂在她的嘴角。
最后,她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胸口不再起伏。我们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痛哭失声。妈妈就这样安详地离世了,留下了最后一个微笑。
妈妈离世后,我们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安葬在了当地的一座公墓里。那里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正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环境。
"晓红,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开始?"赵明突然说。
"好啊。"我点点头,眼角又湿润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赵明也笑了,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我们就这样拥抱在一起,在朝阳的映照下重新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
我深知,妈妈一定在天之灵也为我们感到欣慰。而我们,也一定会用接下来的岁月,好好经营这份重新燃起的感情,弥补过去的遗憾,共同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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