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9月12日下午,毛泽东顺利回到了中南海,这个消息像一声炸雷,令林彪、林立果、叶群等人,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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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戴河莲花石62号别墅里,林彪脸色铁青、两眼发直,坐在沙发上不吭一声;叶群如丧考妣的哭声惊动了窗外的服务员:林立果则在北京嚎啕大哭,一筹莫展。

他们深知,毛泽东回到北京就要收拾他们了,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如今大势已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此时唯有南逃广州,或是北逃苏联两条路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62号楼的主人们行动起来了。但在表面上,一切似乎依旧。

确切地说,毛泽东的专列一离开上海,林彪他们就在准备了。

9月12日上午,林立果在北京与北戴河通了电话,接受了林彪的新旨意,即南逃广州。下午,他把周宇驰、于新野、江腾蚊、李伟信等召集到空军学院的秘密据点,具体策划南逃方案。

林立果要人通知广州部队空军参谋长顾同舟,要他准备车辆和房子。要于新野马上打电话给上海的工维国,通知他13日有一架伊尔—18飞机在上海着陆,把警卫二二中队换下来,让王维国的空四军“教导队”和上海的“联合舰队”成员做好准备,搭乘这架飞机去广州。他还要于新野给空军军务部打电话,通知马上准备好手枪和冲锋枪,并多准备一些子弹。

在匆匆交代几句之后,林立果即急忙收拾东西,去机场乘256号三叉戟飞机去北戴河与林彪、叶群会面。临行前,他对在座的人说:“情况紧急,我立即转移,由周宇驰向你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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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这伙亡命之徒立即按照方案分头行动:

下午4时半,周宇驰在西郊机场,布置胡萍调6架飞机,准备飞广州。此前,他还交代胡萍为林彪准备三叉戟飞机和两架伊尔—18飞机,准备于13日七点半和胡萍一起乘伊尔—18先去山海关,再改乘三叉戟256号专机飞往广州。

王飞回到空军大院的一间密室,具体拟定跟随林彪和黄、吴、李、邱南逃人员的名单,并确定组成几个小组保护黄、吴、李、邱安全登机南逃。

晚上8点许,周宇驰又召集于新野、王飞等开会,宣布:“明天上午8时,首长从北戴河起飞,直飞广州沙堤机场。黄、吴、李、邱四位总长,明天早上7时到8时从西郊机场起飞,直飞广州,江腾蛟负责警卫, 保证他们安全到达。”他们具体确定,由王飞和于新野负责组织人员,保护林彪一伙南逃。

随后,他们分头准备,手忙脚乱地捆装着要带走的东西:大量党和国家的机密文件,胶卷,录音带和外币。

林立果带着刘沛丰登上林彪的256号专机,直飞北戴河。傍晚,飞机在北戴河降落。林立果等不及北戴河派车来接,便自己开着机场的一辆北京牌吉普车,直奔北戴河林彪住地,在半道上与来接的车相遇,林立果又中途换上黑色的伏尔加轿车。

莲花石62号别墅,林彪和叶群忙着调兵遣将,但在表面上一切依旧,十分平静。林彪和叶群在接到林立果马上要飞到北戴河的消息后,还耍了一个花招,宣布当天要为他们的女儿林立衡与她的恋爱对象章启林举行订婚仪式。叶群指示秘书和工作人员说:“我们不请人吃饭,但要准备好烟、糖果、茶等,另外再准备两部电影招待大家,”

林彪、叶群想用这种办法,转移工作人员的注意力,掩饰他们的转移计划。

晚8时10分左右,林立果回到62号楼,林立衡的订婚仪式正在举行,林立果大步匆匆走了进来,装模作样地给林立衡和章启林送上一束塑料花和两支钢笔。在接花的一刹那,林立衡似有所悟,全身痉挛了一下,但顷刻便恢复了平静,继续漠然地接受着人们的祝贺。

随后叶群让工作人员开始放映电影《假少爷》和《甜甜蜜蜜》,还陪着林立衡看了一会儿。但没过一会儿,她就离开了放映厅,回到紧闭的客厅里,与林彪、林立果低声密谈。三人神情紧张。刘沛丰坐在一旁,两眼通红。

密谈完后,叶群又赶紧收拾文件,整理行李。显然是已经最后决定了。

放映厅里,不知什么时候,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连林立衡和章启林都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9月7日,林立果曾对姐姐林立衡透露过他们的一部分阴谋,但遭到了林立衡的强烈反对,她提出林彪能不能像朱老总那样什么也不管,林立果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说:“像我们老头子那样的身体,住三个月监狱就得死。”

姐弟俩争论了一场,谁也没有说服谁。此后,林立衡便十分注意林彪、叶群和林立果三人之间的谈话,常让身边的人去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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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立衡本来就对叶群突然决定让她与章启林马上订婚一事感到蹊跷,所以在叶群一离开放映厅,她就跟了出来,找到林彪的内勤小陈和小张说:“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偷听到首长和林立果谈话的内容。”

小陈似乎十分为难,犹豫不决地站在那里。林立衡见状,急切地说:“你们快去想办法, 一定要快!”

“万一出了事,你千万要替我说清楚啊!”小陈的声音瑟瑟颤抖,“首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

“小陈,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你快去,快去!”林立衡使劲地推了小陈一下。小陈又望了一下林立衡,一闪身走进了通往林彪客厅的走廊。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小陈手中托着一只茶水盘返回来,见到林立衡就说:“首长正在流眼泪呢!”

“什么?”林立衡一把抓住小陈的手,“你快些讲,首长和林立果讲了些什么?”

小陈说:“我端了茶水进去时,叶主任和副部长蹲在首长面前,说话声音很轻,听不清楚,我见首长一边流泪,一边说……”小陈一双大眼睛犹豫地看着林立衡,欲言又止。

“快讲,说什么?”

“首长好像说,说什么是民族主义者………副部长发现了我,就把我推出去,后面的话没听见。”林立衡猛地松开小陈的手。小陈手中的茶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下。林立衡来不及再顾小陈,匆匆地走了。

不一会儿,放映厅里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多了起来,刚才离开的人又都回来了。紧接着叶群一路小跑来到放映厅,电灯一下全亮了,她的神色十分紧张,一面走一面说:“大家看电影,看电影吧,首长要你们早些做好准备,明天去大连。”

过一会儿,叶群又跑了进来,帽子歪斜地扣在脑袋上。后面跟着林立果,军衣的风纪扣下面两个纽扣也敞开着。叶群对大伙说:“快,你们赶快回去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就来接你们。”

林立衡沉着地问:“这么急,要到哪儿去呀!”

林立果紧盯着他姐姐,脸色异常阴沉,一句话也没说。

叶群说:“首长性子急,马上就要走,陪着首长去大连。”

早些时候,林彪也放出烟幕,说明早要去大连,并让人给大连打电话,问房子准备好了没有。

这时,林立衡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林彪他们要连夜动身去什么地方了,但绝不会是大连。她心里很紧张。一直与叶群不合,与林立果的性格也完全不同的林立衡,觉得他们俩有什么阴谋要骗林彪去什么地方,甚至是想挟持林彪去什么地方。

她马上转身出去,在警卫科副科长刘吉纳的陪同下,找当时在北戴河保卫林彪的8341部队的副团长张宏和二大队大队长姜作寿报告说:“叶群、林立果要把林彪弄走,可能要往广州香港跑,飞机已停在山海关机场。他们还要谋害毛主席,警卫部队要保护好毛主席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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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是晚上9时20分左右。姜作寿立即打电话将情况报告给在北京的中央警卫局副局长张耀祠;张耀祠又立刻赶到汪东兴的办公室,问汪:“现在情况很紧急,我们应该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汪东兴觉得只有找周恩来最为妥当。他打电话到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因为这天周恩来正在这里主持讨论将在四届人大上作的《政府工作报告》的草稿。

汪东兴将林立衡报告的情况向周恩来报告后,周恩来半信半疑地问汪东兴:“报告可靠吗?”

汪东兴回答:“可靠。”

周恩来感到事态严重,立即指示:“你打电话通知张宏,如果有新的情况,立即报告。”

汪东兴放下电话后,就和张耀祠一起守候在办公室里,以便应付新的情况。

果然,桌上的电话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张宏又从北戴河来电话说:“林立衡还报告,她听接林立果的汽车司机讲,林立果是乘专机从北京来的,这架专机现在就在山海关机场。”

汪东兴马上又将这个情况报告了周恩来。

这时已是晚上10时半左右,周恩来已经不可能继续主持会议了,他来到东大厅的一间小房子里处理北戴河的问题。他首先打电话要汪东兴不要离开电话机。接着,他打电话把正在大会堂参加《政府工作报告》稿讨论的吴法宪找来,问他:“空军有一架三叉戟飞机到了山海关机场,你知不知道?随飞机去的有哪些人?”

吴法宪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我不知道,这要问一下空军调度室。”

周恩来要他马上去查一查。吴法宪连忙到另一个房间去打电话。在吴法宪去打电话的这会儿,周恩来又打电话给汪东兴,指示汪东兴告诉北戴河的张宏,让他查一查,山海关机场是不是有一架专机?如果有什么新的情况,立即向他报告。

张宏接到汪东兴电话后,很快做了查询,查明山海关机场确实有一架专机,机组人员正在休息,这个机场归海军管理。汪东兴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了周恩来。

再说吴法宪打电话给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胡萍,问是否有一架专机飞到了北戴河,胡萍谎称是一架刚改装好的三叉戟飞机进行夜航试飞,到山海关机场后,发动机出了故障,飞机不能回来。

吴法宪按胡萍的说法向周恩来报告,周恩来指示他:“飞机马上飞回北京,不准带任何人回来。”

吴法宪再次给胡萍打电话。胡萍虽然口头答应,但暗地里却给周宇驰通风报信,要他打电话给林立果拿主意,同时给山海关机场的专机驾驶员潘景寅打电话,与他合谋谎称发动机油泵坏了,飞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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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得知情况后,心中疑窦顿生,当即下令:“修好后,立即飞回北京,不许带任何人回来。”因山海关机场归海军管理,周恩来在找吴法宪了解飞机情况后,又打电话找李作鹏查问。

周恩来查问飞机的事,通过明萍、周宇驰不断传到北戴河林立果处。林彪和叶群、林立果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商量对策。

晚11时半,周恩来亲自打电话给叶群,做了个火力侦察。周恩来问叶群:“林副主席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