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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6日的北京,和往日一样风平浪静。

直到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答记者问,我们才得知这个并不平常的消息:哈马斯和法塔赫这一天正在北京举行会晤。

备受世界瞩目的这两大组织,正在北京讨论结束两派之间的内部分裂,做出最大一次和解努力。他们的目标是结成反以色列统一战线。

参加会晤的包括法塔赫代表阿扎姆·艾哈迈德、萨米尔·里法伊,和哈马斯负责人穆萨·阿布·马尔祖克、胡萨姆·巴德兰。

最先报道此次会晤的是阿拉伯媒体“阿拉伯新闻”,而中方对此一直保持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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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以冲突陷入僵局的时刻,中方主持的这次会晤迅速引起了全世界媒体的高度关注。

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以来,矛盾由来已久的巴勒斯坦的两大派别:法塔赫和哈马斯却依然处于对立之中。

这也难怪,因为这两大派别的矛盾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了。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领导巴勒斯坦抵抗运动和以色列进行斗争的一直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也就是法塔赫。但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法塔赫的政策逐步改变,最终承认以色列的合法存在。

1987年,谢赫·艾哈迈德·亚辛创立哈马斯。哈马斯不承认以色列是一个国家,他们主张将所有犹太人赶出巴勒斯坦,建立一个从地中海东部延伸到约旦河的巴勒斯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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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6年的巴勒斯坦议会选举中,哈马斯获得了大多数议席,拥有了组阁权力。然而,选举之后法塔赫负责人阿巴斯却拒绝承认哈马斯政府。于是哈马斯和法塔赫之间爆发冲突,哈马斯赢得加沙政权,法塔赫退守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形成了如今的分裂局面。

目前,国际社会一般只承认法塔赫所代表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但这一组织对巴勒斯坦人的利益却基本坐视不管。

新一轮加沙冲突爆发后,法塔赫将原因都归咎到了哈马斯身上。其领导人阿巴斯曾表示,哈马斯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所有巴勒斯坦人民。法塔赫这边直接声援哈马斯的声音寥寥无几,而且还有帮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维持秩序”的情况出现。这与背后捅刀子没什么两样,双方矛盾之深可想而知。

在本轮巴以冲突爆发之前,许多阿拉伯国家都曾做过劝和双方的尝试。在2012年、2014年、2017年、2020年以及2022年,双方围绕组建联合政府一事签署了多项协议,但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本轮冲突爆发之后,各方力量还在努力斡旋双方的和解。

2023年11月23日,在阿拉伯国家劝说下,法塔赫代表库德瓦、马什哈拉维与哈马斯负责人哈尼亚等人在埃及开罗举行了会谈。但由于历史恩怨难以化解,在权力分配方面缺乏互信等原因,会谈并没有取得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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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初,哈马斯和法塔赫以及巴勒斯坦其他派别又在莫斯科举行了会谈。哈马斯首次以书面形式同意尊重巴解组织的纲领,但会谈并未取得预期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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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当世界呼唤和平,当加沙难民呼唤一线生机的时候,东方大国站了出来,并克服各种苦难,促成了这一次会谈在北京举行。

东方大国做出如此选择,首先当然考虑的是自身利益。西亚既是陆上丝路衔接非洲、转承欧洲的主干道,也是海上丝路接驳印度洋、联接地中海的核心要道,是陆海贸易协作的楔形交汇处,在整个“一带一路”轨迹上是重要的节点。中东更是各国能源战略重地,这样咽喉部位是无法被容忍由他国主导掌控的。中国在中东的核心利益,决定了我们必须出手,为巴以两国、为西亚北非谋一条和平繁荣之路。

这一次,在中东问题上,中国绕过了以色列,直接介入了巴勒斯坦的和解进程,体现了一个大国的气度与担当,也体现了中国外交走向独立自主的历史自信。

为此,中方已经在之前的半年多时间里,做出了不少低调但坚定的努力。

在去年11月9日,就有消息称,哈马斯代表团将访问北京。对此,汪文斌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回应称,中方一直与巴以冲突各个相关方保持密切沟通,推动停火止战,并在保护平民、防止人道主义危机、提供人道救援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对此,外界普遍认为,这一回应说明哈马斯代表团确实有访华。

今年2月29日,哈马斯在社交媒体上主动发布消息称,哈马斯负责人哈尼亚在多哈会见了中国驻卡塔尔大使曹小林。双方讨论了加沙局势当前的事态发展,停火止战的具体方式,以及如何向巴勒斯坦民众提供人道主义援助等问题。这是在本次冲突爆发以来,中方与哈马斯第一次被公开披露的对话。

随后,在3月19日,外交部大使王克俭在访问卡塔尔期间,与哈尼亚公开会见,就加沙冲突等问题交换意见。但对于双方具体讨论了什么话题,外交部的公告并未展开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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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这次访问中,王克俭大使也与以色列进行了接触。

随后,就是法塔赫和哈马斯双方齐聚北京的消息。在短短一个多月之后,很显然中方的努力取得了值得肯定的进展,不然,被以色列人全球追杀的哈马斯高层不会冒险跑这么远。

这次的和解除了中方做出的努力之外,与巴以冲突目前的形势也有着极大的关联。

众所周知,法塔赫背后的金主实际上是逊尼派巨头沙特以及卡塔尔、科威特等国,而哈马斯的支持者则是以伊朗为代表的“什叶派之弧”。两者一向是各自为政,谁也不服气谁。

但是,最近几天来自国际社会的压力,却让双方都有点撑不住了。

4月18日,美国一票否决巴勒斯坦加入联合国,作为巴勒斯坦“合法代表”的法塔赫无疑遭受了一次重击。由于两派各自为政,谁都不足以代表巴勒斯坦。仅仅占据西岸的法塔赫,同样没有得到美国的承认。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法塔赫这下子总算有点明白。何况一个内部分裂的巴勒斯坦,别说实现民族解放事业了,就连与以色列进行平等对话也无从谈起。实现内部团结,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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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哈马斯的压力也不小。近期内塔尼亚胡已经批准了以军进攻拉法的决议。拉法是加沙地区的最后一个“避难所”,聚集在这里的无辜民众多达百万,一旦以军进攻计划正式开始,大规模的平民伤亡将是无法避免的后果。

而且,从更长远来看,以色列的目标不仅仅是消灭哈马斯,它还要继续侵吞巴勒斯坦人的土地和奴役巴勒斯坦人,最终将巴勒斯坦人赶出自己的领土。因此,哈马斯也看到了,巴勒斯坦内部的团结,是唯一的出路。

在这个历史时刻,哈马斯的领导人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哈马斯方面表示:“愿接受与以色列的休战协议,甚至可以解散武装,转化为现代政党融入到由竞争对手法塔赫领导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但同时也提出了前提条件:“要在1967年边界基础上建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国”。

就在本周四,哈马斯高级官员哈利勒·哈亚对美联社再次重申了这一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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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牺牲自己的组织,这样的让步难能可贵。这一深明大义的主张是否融合了东方大国的智慧?相信大家都会有所猜测吧。

底线已经划定,接下来就要看东方大国的智慧了。

舆论普遍认为,这一次双方派代表来北京谈这件事,算是找对方向了。因为中国之前在中东已经促成了沙特和伊朗的历史性和解,在中东地区积累了巨大的外交声望,在这方面多少有点心得。中东国家认为中国是有能力引导中东和平的,因为中国一直以来的立场就值得信任,定能为他们构建一个适宜的谈判环境,并从中发挥自身力量。

中国一直支持巴勒斯坦加入联合国,但首先要巴勒斯坦内部团结一致才行。因此,中国的目标是明确的,是为了帮助巴勒斯坦的。

同时,中国秉承的是不偏不倚的态度,无论是对于哈马斯,还是受到沙特等国背书的法塔赫,中国都会站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高度,给出负责任的意见和建议。

当然,中国要斡旋此事,同样也面临着挑战:坚决不承认巴勒斯坦建国的内塔尼亚胡政府,还有以色列背后的美国,无疑都是极力阻挠此次和解的反面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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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却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安排:此次斡旋的时间点,恰好安排在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访华的当天。哈马斯、法塔赫、美国三方在同一时空里齐聚北京,代表了中方怎样的态度?这恐怕值得美国人好好思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