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走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看着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我们夫妻二人几十年的默契,就这样被一件小事给彻底破坏了。我根本无法理解老伴的想法,更无法原谅他在这种时候翻脸无情。
我想起我们年轻时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们真是甜蜜得让人害羞。我们是在一家工厂里认识的,老伴是我的师傅,负责教我操作机器。我们两个都是从小村子里出来的,对城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工作之余,我们常常并排坐在操作台前,聊天谈心。老伴教会了我很多生存哲学,让我受益匪浅。渐渐地,我们之间产生了无法言喻的感情。
直到有一天,老伴鼓足勇气,在下班的路上对我求婚了。我当时被他的诚挚给深深打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们就这样结婚了,从此开始了相依相偎的日子。婚后不久,我们就怀孕生下了女儿。那段日子,我们过得可谓是捉襟见肘,但是从来没有怨言。因为只要一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我们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这样,年复一年,我们拼尽全力,终于在城里买了一套小房子,开始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女儿也渐渐长大成人,考上了大学。我们为了给她更好的成长环境,决定让她出去闯荡。于是,我们又开始为女儿攒钱,希望将来能给她一笔启蒙资金。经过多年的打拼,我们终于凑足了这笔钱。可是,就在把它交到女儿手上的前一刻,老伴却突然反悔了。他的这一举动,无疑给我的内心带来了巨大的创伤。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全是老伴当时的神情和语气。我开始怀疑,这些年来,我们是不是真的达成了共识。还是说,老伴根本就没有把女儿的事放在心上?我的内心充满了困惑和愤怒,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是否值得。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女儿打来的。"妈,你现在在哪里啊?快回来吧,爸爸很着急。"女儿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太久太远。于是,我赶紧打车回去。
一路上,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我根本无法想象,回去后该如何面对老伴。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太深太深了,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弥合。
到家后,老伴和女儿、女婿都在门口等着我。看到我回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老伴上前想说些什么,但我避开了他的视线,径直走进了屋子。
"妈,你们怎么了?"女儿追了进来,一脸担心地问。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我本想把钱都给了她,让她将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老伴的反常,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给女儿钱,免得她日后被这些钱所累。
"没什么,就是你爸爸临时反悔了,不想把钱给你们了。"我干巴巴地说。
"可是为什么呢?"女儿追问,"你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我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爸爸也许是怕我们老了以后,钱不够用了。你知道的,我们年纪越来越大了,将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医药费要花。所以他现在反悔,想把钱留下来给我们将来自己用。"
女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但我知道,我只是在掩饰事实的一部分。老伴当时的神情和语气,显然不只是出于对将来开支的担心,他似乎对把钱给女儿这件事本身就有了不同的看法。
就在这时,老伴开口了:"傻孩子,你妈说得不对。我之所以临时反悔,并不是因为担心将来钱不够花。"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歉意,"我只是觉得,我们把这么多钱一下子都给了你们,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你们年轻人,应该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双手去赚钱,而不是一开始就指望父母的接济。"
我愣住了,没想到老伴会这么说。原来,他是担心给女儿太多钱,会影响她今后的自立自强精神。我不禁被他的用心给深深打动,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爸,你这番话我都听懂了。"女儿坚定地说,"我和丈夫会好好努力工作,绝不会荒废了你们的一片深情。不过,你们给我们这笔钱,我们就欣然收下了。将来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好好利用它,而不会浪费你们的心血。"
老伴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我看着他们母女俩,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原来,这些年来,老伴和我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我们都只是希望女儿将来能够幸福安康。只不过,我们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
"行了,别哭了。"老伴上前,把我揽进怀里,"咱们把剩下的钱留给闺女吧,将来她若是真的用得着,就拿去用。咱们老两口也能过得去,用不着那么多钱。"
我点点头,把脸埋进老伴的怀里,心里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多年的疑虑和芥蒂在这一刻终于全部消散了,我们夫妻之间的鸿沟就这样被拢了回来。
女儿和女婿见状,也是喜出望外。他们上前,把我们老两口围在中间,四个人就这样抱作一团。我们就像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亲密无间,相濡以沫。
"好了,别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老伴擦了擦眼角,把钱递给女儿,"这钱你们就拿去吧,将来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说。"
女儿接过钱,看着我们笑了:"爸妈,我知道你们的良苦用心。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珍惜这笔钱,不会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我看着女儿,心里无比欣慰。是啊,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的幸福而已。只要她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我们父母就无憾了。
就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把酒言欢。那一夜,我们尽情地畅饮、尽情地欢笑,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快全部释放出来。当天色完全黑透的时候,我们相拥着,一同走进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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