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陈春霞,出生在60年代末,我有兄弟姊妹四个,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

那时候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但是父母依然辛辛苦苦地供我读书。

我们家种了半亩地的菜园,这是我们家的收入来源。

除了冬天,春夏秋三季我家菜园里都青青绿绿的,春天的时候,迎风杖子的韭菜一拃高就能割着卖了,那些韭菜芽红红的,也不打农药,顶多撒上一点草木灰。

不过,春天的韭菜不多,只有几垄,割了韭菜,父亲就背着一个尼龙袋子,步行30多里路去县城里卖。

“春天柳,头茬韭”,父亲说城里人最爱吃春天的韭菜,说是包了水饺鲜嫩嫩的,特别好吃。

我们这里这是山区,种小麦比较少,主要种红薯和玉米,平时的时候我们主要是吃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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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馒头和水饺只有来了亲戚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

有时我实在馋极了,母亲也会包几个韭菜馅的水饺,开锅的头一碗水饺,母亲会让我小跑着给奶奶送去。

父亲卖完韭菜回来的时候,有时买几个长了虫眼的苹果给我吃,好苹果买不起。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父亲格外疼爱我。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我家三间草房子的正面墙上,贴满了我的奖状。

隔些日子,母亲就拿毛巾掸去奖状上的灰尘,父亲说我挣的奖状让我们家里显得亮堂堂的(我知道父亲说不出蓬荜生辉那样的词语。)。

我母亲说:“闺女给咱挣了这么多奖状贴墙上,比屋里有大衣橱好看呢!”(在当时农村里,要是谁家打个大衣橱,那就是相当富裕的人家了。)

1984年春天,进入初三下学期了,当时考中专是要进行预选截留考试的,教育局里按学生比例分给每个学校里中专名额,然后再进行预选考试,把学习好的成同学截留在了两个中专班里,其余的同学再准备考高中。

当我知道被截留到了中专班里以后,我非常兴奋,我觉得似乎离中专很近了。

班主任老师给我们开班会的时候就说:“咱们已经走到中专的门口,就差临门一一脚了,接下来这段时间,谁的学习效率高,谁会成为这次考试的赢家。”

老师的话深深鼓舞了我,我的数理化成绩一直遥遥领先,比那几个男生的成绩都好呢。

听了老师的鼓励以后,我反思以前还不够刻苦。我脑子比较好使,但是我没有用上人家的功夫,从那以后我发疯般学习,就像加满了油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前开。

在第一次模拟考试中,我一跃成为班里第二名,令大家对我刮目相看。

终于在1984年的中考当中,我一举夺魁,考上了中专,当时我的分数高出了录取线20多分,完全可以报财校、商校等那些热门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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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我说:“闺女啊,咱读师范当个老师,稳稳当当的就行了。老师多受人尊重啊,你看咱村里那个民办老师,我见了他的时候,大老远我就得小跑着过去和他说话呢,因为他教过咱们家这几个孩子呀。在咱老百姓的眼里呀,当老师就很好了。”

父亲朴实的话语像一股山泉流进了我的心里,对呀,当老师受人尊重,教书育人、培养孩子多么崇高而又神圣。

我不再犹豫,立马报了师范学校。

学校离家有70来里路也不算远,我是头一次出远门,有些忐忑不安,父亲说:“闺女你别愁,我已经打听好了,你表叔要开着拖拉机去那边的县城给人拉货,你就跟着你表叔的拖拉机去就行,他不收咱家的路费。”

我坐在拖拉机斗子里,风撩起我的头发,惬意而又舒服。

表叔一直把我送到学校大门口,学校附近有卖油条的,我赶紧跑过去花了几毛钱给表叔买了两根油条,让他在路上吃的。

那时候上师范是不需要花一分钱的,不但不花钱,而且学校里每月还给十七块五毛钱的生活费。

由于女生饭量少,这些生活补助足够吃的,可是那些男生就不够了,他们饭量大,再加上他们能窜能蹦的,下了课就去打篮球,不到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围在食堂前面,等着冲进食堂吃饭。

我记得1983年底刚入腊月,我们学校就放了寒假。

那段时间我们家里特别忙,父亲和母亲天天去赶集卖白菜,秋天的时候,父亲把白菜和萝卜收了以后,在我家一块空地里挖了一个大窖子,把白菜和萝卜都放了进去。

父亲说先卖白菜吧,因为到年底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变天呢,把白菜拿到集上就怕冻了叶子,那样就不好卖了。

等到逢年集的时候再卖萝卜。

刚开始的时候,父亲把白菜装在一辆独轮车上,母亲拉着车子去赶集卖菜。

后来,父亲嫌独轮车推白菜少,就去邻居家借来了一辆地排车,一连卖了几天,白菜才卖净了。

到了腊月二十三那天,我们这里逢年集了,一大早我们吃了点饭,我和父亲母亲就一起去集市上卖萝卜。

我们出了三个摊,都是挨着的,集市上人山人海,最忙的是卖鞭炮的,快过年了,不管手里有钱没钱都得买两挂鞭炮,再买点青菜,割斤肉。

我们这里逢年集的时候,不管哪种年货都卖得特别快,一年到头了,老百姓累了一年,忙了一年,总得花几块钱置办点年货。

母亲的菜摊上很快就把萝卜卖光了,母亲说话好听,从菜摊子前经过赶集的人,她就热情地招呼人家过来,母亲高声喊着:“我家的萝卜是用是豆饼当肥料,又脆又甜,包了水饺可好吃了。生着吃都嘎嘣脆,我家的萝卜还能压咳嗽呢!”

接着,母亲掰开萝卜让人家尝尝,我家萝卜确实好吃,一点也不糠。

大家忙着去买母亲的萝卜。

可是我和父亲这边就冷清了一些,母亲卖完了萝卜以后,到了中午她就先回家了,因为我家还喂了两头猪,母亲得回家烀猪食喂猪。

说实话,虽然我出了一个摊卖萝卜,但是我总是不好意思把卖萝卜这三个字喊出喉咙。

只有人家主动过来买我的萝卜,我才忙不迭的拿出一杆秤给人家称萝卜。

过了一会儿,父亲的萝卜也卖完了,父亲说他要去集市里边看看,得买上几斤猪肉,再买上两条咸鲅鱼,留着过年的。

我一个人守着萝卜摊子,年代已久,我也忘了当时萝卜几分钱一斤,应该不到一毛钱。

这时过来了一个大爷,看上去年纪比我父亲大几岁,他的腰是弯的,就显得很苍老。

他背着一个扁扁的尼龙袋子来到了我的萝卜摊前,他把我的萝卜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几遍,用手拿了拿,可是又放下了。

我热情地说:“大爷,你买我家的萝卜吧,我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

大爷却摇摇头说:“还是不买了吧 ,我老伴身体不好,我得去卫生院里给她拿药。”

我心里忽然一颤,这个大爷生活不容易啊,他的脸饱经风霜,手上的老茧厚厚的,还裂着口子,他穿着一条黑色棉裤,膝盖上还打着补丁,一双棉靰鞡鞋前头都已经破了,一看大爷家的日子就紧紧巴巴的 。

我一把拿过大爷的袋子,我说:“大爷,什么钱不钱的,我送给你几个萝卜吧。”

大爷愣住了,不好意思地说:“孩子,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啊,本来我打算买几个萝卜过年包饺子吃的,可是买完药以后钱就不够了,我就先不买萝卜了吧,到下一集的时候再说。”(腊月二十八,我们这里还逢最后一个年集。)

不容分说我一把拿过大爷的袋子,我一下子给装上了好几个大萝卜。

大爷赶紧说:“姑娘啊,你给我两个萝卜就行了,我不能要这么多,你还得留着卖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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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给大爷拿上了两个大萝卜,可是大爷非得让我用秤给称称到底是几斤?我拗不过大爷,称了一下,正好是六斤,称得高高的。

大爷从棉袄里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布包,他说多少得给我点钱。

我说:“大爷,你就赶紧拿着回家吧,不就是这几斤萝卜吗?这是我爹自己种的,也不是花钱买的,就送给你了。”

大爷的眼圈有些发红。他说:“闺女啊,我这是遇到了好心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