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清华大学智能产业研究院（AIR）助理研究员赵昊

在2023百度沸点年度榜单上，“AI大模型”“生成式AI”入选成为“沸点年度科技热词”。2023年可谓是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突破之年，以ChatGPT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大模型，内容生成能力表现惊艳，一时间拉开了国内“百模大战”的序幕。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3年10月，我国累计发布200余个人工智能大模型。

事实上，ChatGPT只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一个分支。清华大学智能产业研究院（AIR）助理研究员赵昊接受《经济》杂志记者专访时表示，ChatGPT属于自然语言处理这一类别，基于已有的Transformer算法进行自然语言的建模，通过对海量数据及人类偏好标注的方式学习，显得极其智能。除了自然语言处理外，人工智能还包括计算机视觉、机器人和数据挖掘这三大类。“人工智能作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核心驱动技术，对人类社会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不仅将大幅解放生产力，还会对生产关系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方便人类从事更具创造性的生产和活动。”

“每一项颠覆性技术，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可能觉得它没那么颠覆。”赵昊表示，人工智能需要通过不断的演进和开发，才能真正实现100%的生产力提升和解放，这是一个循序渐进、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现阶段，人工智能更多是作为一项技术，为各行各业加速赋能。

在低成本的程序开发领域，人工智能的应用，大大降低了编程的门槛。即便没有学过如何写代码，但凭借Copilot技术，几乎人人都可编程，提高了生产效率；在智慧医疗领域，人工智能有助于诊断和治疗癌症。比如，DeepMind推出的人工智能算法AlphaFold，通过利用AlfaFold的基础模型，对个人进行基因测列，从而生成特异性的靶向药。如果未来能够真的完全实现商业化应用落地，不仅成本低，还能延长人类寿命；在自动驾驶领域，北京亦庄等自动驾驶示范区正在实现大规模商业化落地，“萝卜快跑”“小马智行”开启了商业化试点运营，交通出行变得更加便捷。自动驾驶技术的应用和普及，使得车变得智能，且行为是客观的、标准化的，这不仅可以降低交通事故率、缓解交通压力，还能够给予人类更多的自由时间。

“我国传统产业基础好，能够承接人工智能带来的产业迭代升级，而且市场需求大，各行业都有对大模型和云上智能的需求。”赵昊认为，大量优质的理工科教育的人才供给、人工智能发展战略的政策支持、创投圈资本金的保障和百度等世界级大公司的参与也都成为我国发展人工智能得天独厚的优势。

就人工智能技术研发能力而言，赵昊表示，整体上，我国和欧美国家不相上下，这是人工智能的特点决定的。“作为软件算法，AI有开源文化，大家会把自己的源代码给公开出来。所以，AI领域的新知识、新进展可以在全世界内迅速地传播开来。对于很多开源项目，只要复制下别人的代码，跑一下，就与别人在同一水平了。”

具体来看，赵昊认为，人工智能“从0到1”的创新工作主要分两种：一种是核心算法的创新。比如，何凯明等人提出的残差网络（ResNet）促进了人工智能子领域的快速发展、DeepMind研发的AlphaFold能够更准确地预测蛋白质结构，等等。核心算法的创新，对于各国来讲基本上是公平的，因为创新在哪个国家出现都是一个概率相对平均的事情；另一种是大的应用系统级别的构建创新。例如，百度或Waymo发布的自动驾驶车系统，将对感知环境的点云处理的算法、图像处理的算法、规划控制算法等已有的算法融合起来，形成一个全新的自动驾驶系统。对于系统级别构建方面的工作创新，很大程度上要看各国对大型工程的投入程度。在投入级别等量的情况下，中国与其他国家并没有很大差距。

人工智能极具颠覆性，进化速度远超人类预期。近日，OpenAI开发的首个视频生成模型Sora横空出世，不仅视频生成长度突破60秒，还实现单视频多角度镜头切换，模糊了真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界限。“大模型还只是所谓的‘缸中之脑’，没有身体，只是在云上与人类进行交互，目前还难以改变人类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赵昊表示，人工智能发展的终极愿景是通用人工智能，即在现有框架下，统一用神经网络完成各类事件处理，比如，既可以是生物学家发明靶向药，又可以是司机开车，还可以是程序员开发程序代码。

“人工智能无序发展带来的潜在风险之一便是超级智能体的能力远高于人类。比如，在自动驾驶汽车领域，由于整个的算法流程非常长，如果出现错误信息的提供，将会给人类生命带来危害。”赵昊认为，要努力寻求人工智能治理与发展之间的平衡，对大模型行为的安全性进行训练指导意见的同时，也要兼顾模型的性能。大家要重视技术飞速发展带来的潜在风险，让善良的人工智能创新和技术为人类福祉服务，打造网络空间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本刊记者 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