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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水灵不见了。”苏宁一个踉跄差点儿来个狗呛屎。

“干啥事都毛毛躁躁的,一点儿姑娘样都没有。”李阿香赶紧扶了她一把,随口说着。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水灵走丢了,昨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夜里她就没回家。刚才她爸妈还问我了呢,以为水灵姐在咱家住呢,现在他们都急疯了。”苏宁的表情拧成一团,满脸焦急。

水灵是苏宁最好的朋友,她年长苏宁四岁,是苏宁的军师。每次苏宁遇到什么困难,水灵都是她第一个倾诉对象。

昨晚,水灵喊苏宁见面,说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她。两个人见面时,水灵握着她的手特别激动地说她要去外地了,那里的钱很好赚,等她赚了钱就请苏宁吃大餐。

苏宁听到闺蜜要离开,心里一万个舍不得,抱着水灵的胳膊问她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水灵眼波流转,笑着说这是个秘密,她要送给苏宁一个惊喜。

水灵明明说过一段时间才会离开的,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妈,你说水灵是不是被人掳走了,现在玉米秧那么高,她不会是碰到拍花的了吧?”苏宁用力地抓着李阿香的胳膊,眼睛里全是泪水。

李阿香刚想开口安慰女儿,水灵的哥哥水生就冲了进来,“婶子,你赶紧给水灵看看,她死到哪里去了,一晚上不着家,爸妈都急坏了。挺大个人不让人省心。”

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的闺蜜,苏宁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她刚想反驳,却被李阿香拉住了胳膊,李阿香冲她摇了摇头。苏宁喘着粗气冲进房间。

“水生,你说说水灵的生辰八字,我这就给她看事。”李阿香扭头问水生。

“生辰八字?”水生有些犯难,妹妹的生日他真的是不知道,平日里他对妹妹的关注不多。

“婶子,你等我一下,我给我妈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户口本上有她的出生年月。”

“水灵姐的生日是六月初十,她今年二十。”苏宁撩起门帘自信满满地说。

水生尴尬地看了李阿香一眼,李阿香故意没看到这一幕,赶紧洗干净双手,随后在供堂拜了几拜,然后点燃了香。

水生就这样抱着膀子冷眼旁观,自始至终没有鞠躬,更没有磕头。这香始终没有显示水灵的命理,只是香灰没有落,一直戳在那里。

“仙家都看出你心不成了,不肯应允你这件事。一看你们对水灵姐就不是真的关心。”苏宁实在气不过,从屋子里钻出来,插着腰对水生说。

水生被她说得脸涨得通红,随后跪在地上。

这香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立马有了反应。

“水灵没有走远,也不是遇到了拍花,她是跟人自愿走的。她人在东南方向。”李阿香淡定地解释着从香上看到的信息。

“婶子,能看出来她是和谁走的吗?这个死丫头,马上就要扒玉米了,她竟然出去躲清闲,她就是懒。”水生骂骂咧咧地说。

“这个看不出来,只能看出来她不是被强迫的,至于其他的等找到她再说吧,现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孩子。”李阿香听了水生的话,突然很难过,她不愿再多说其他的,不停地叮嘱他赶紧找人。

水灵一家按着李阿香的说法,果然在距村子十里以外的山上找到了水灵,那山就在村子里的东南方向,名叫白桦山。

那座山原本都是松树和槐树,只有山顶莫名其妙长了一大片白桦树,所以取名叫白桦山。这山很陡峭,周围还有大沟,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这里。

众人找到水灵时,她正躺在一块大石板上休息,她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点儿恐惧。

水生问水灵是谁带她来这里的,水灵说自己想要散散心,就来这里了,没有人带她。

她的爸妈不相信水灵的话,认为她是中邪了,可是水灵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行为,任由她爸妈折腾,她就是不接招。

这件事很快被人们遗忘,可是苏宁发现水灵从山上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整天莫名其妙地发呆,或者一个人托着腮傻笑。苏宁问她遇到了什么好事,水灵笑着说她还小,跟她说了也不懂。

那时的苏宁的确不懂,可惜没过多久,她就懂了。

水灵怀孕了,未婚先孕,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看着水灵凸起的肚子,水灵的爸妈都气疯了,不停地抽她耳光,让她说到底是谁搞大自己的肚子。

可是水灵铁齿钢牙,嘴都已经被打得出了血,也不肯开口说出一个字。

爸妈拉着她要去医院,说要打掉这个杂种,水灵一听到这句话,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给爸妈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爸妈,从小我事事都听你们的,这一次你们就别管了行吗,让我做一次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们丢脸,我明天就走,走得远远的。”

爸妈听她说了这些话,心里更加窝火,她妈还憋屈地哭了起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这样作践自己的吗,你好歹也给家里要点儿钱回来,你哥说媳妇的钱还指着你呢,你也太让我寒心了。”

苏宁躲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莫名地想要流眼泪,她的水灵姐也太可怜了。

水灵在地上从早跪到晚,也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就在她晕倒的前一秒还紧紧地捂着肚子。

家人看到水灵晕倒,七手八脚地抬着她往镇上跑,苏宁在一旁干着急,却又帮不上忙,她想保护自己的好朋友。

苏宁跑去找妈妈帮忙,李阿香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是水灵的命。她之前就给水灵算过,水灵的婚姻生活尽管幸福,可是寻找婚姻的路却很坎坷,最后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那也不行呀,水灵姐想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我得帮她。”苏宁急得直跺脚。

“苏宁,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吗,我们不能改变别人的命数,否则不仅自己会被反噬,还会殃及他人。”

李阿香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之前她帮看事的人改命,差点儿死掉,在炕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后来那群出马仙见她可怜,才替她求了命。这件事苏宁也是知道的。

“可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宁急得直跺脚。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李阿香担心苏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把她锁在家里。其实,李阿香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水灵的孩子没不了,会有人去帮她。因为水灵的男人不是一般人。

果然,水灵刚上了三轮车不久,就被车子颠簸醒了,她睁开眼睛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水灵挣扎着想要跳车,却被爸爸和哥哥强行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水灵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爸爸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就是个贱骨头,我们给你找的男人你不要,非得去外面找野男人,你真是犯贱。”

水灵的爸爸骂得正起劲,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路中央出现了一棵又粗又大的白桦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个人下车去挪树,担心水灵会逃跑,水生用绳子把她拴在车上。几个人气喘吁吁地将树挪走后,却发现车上的水灵已经不见了。那根绳子断成了五六节,就像有人用刀割的一样。

“肯定是那个野男人干的好事,等我抓到他,一定让他好看。”家里的两个男人咬牙切齿。

水灵的妈妈也很愤怒,骂她不要脸,是个赔钱货。

一家人找了大半夜也没见到水灵的踪影,尽管是刚刚下过雨,也没看到水灵留下的脚印痕迹,附近除了他家的车辙印外,也没看到其他的车往来。

“难道是人长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水灵的爸妈又来找李阿香看事,这一次他们还带来了水灵的头发,想要借物寻人。李阿香请了仙家后,特别平静地告诉他们,“你女儿现在过的不错,很幸福。她不希望你们去打扰她。”

“胡说八道,她幸福个屁,肯定是那个野男人给她灌了迷魂汤。”水灵的爸爸生气地拍了桌子。

“那个男人对她是真的好,不欺负她,也不算计她。”这句话是李阿香要说的。

之前,水灵的家人一心要拿她换钱,然后给水生娶媳妇。一家三个男人轮流看着她,用鞭子抽她。就是那个充满罪恶的夜晚,水灵在寻死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叫白桦的男人。

男人就是山中的白桦树精灵,初为人形后出了山,然后他迷了路,就遇到了水灵。是她救下了水灵,然后告诉她活着要有希望。在他的鼓励下,水灵对生活重燃信心。

后来,两个人在交往中互生情素,水灵留宿那晚是他们初尝禁果的日子,水灵忘记了回家。

再后来水灵有了身孕,就想和白桦长厢厮守,可是她的爸妈根本不理解她,还执意要让打掉孩子。后来白桦略施小计救了她。

这一切都是水灵对李阿香说的,开始时她还不肯说白桦的出身,是李阿香直接看出了白桦的身份。

“她是人,你是妖,你确定你们俩会有善果?”这是李阿香看到他们问的第一句话。

“婶子,我愿意跟着他,哪怕只有三五十年的光景。我家的情况苏宁也和你说了,我活的不如一条狗。家里没人把我当回事,一心都想要算计我。直到我遇到了白桦,他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水灵跪在李阿香的面前声泪俱下。

李阿香能理解水灵的心情,说只要她不后悔就好。

水灵的家人一直在找她,却不知道她一直生活在那片白桦林里。那片白桦林此刻只有夫妻二人能自由出进,一般的人走进去肯定会迷路。渐渐地,大家对那片白桦林有了忌惮,没有人再惦记进去看看。

再后来,水灵的家人放弃了对她的寻找,因为水生也已经成家立业。他的妻子是二婚,还带了一个孩子。不过对方条件不错,水生能少奋斗很多年。

苏宁偶尔会收到水灵的消息,知道她过得不错,生了两个宝宝,白桦也很宠她。

再后来,苏宁去县城读书,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变少了。不过她相信水灵会过的不错。

李阿香问过自己替水灵隐瞒这件事是对是错,答案是对的。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更何况还是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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