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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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诊乳腺癌的那一刻,医生的话语如同冷水浇头,他说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手术。

“情况紧急,癌细胞已有扩散迹象,我们得尽快行动。”

我颤抖着手接过那张冰冷的通知单,机械地打开手机通讯录。

婚姻与我无缘,身边也没有男友的陪伴。

父亲早已离世,家中只剩下母亲和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弟弟。

弟弟还在求学阶段,他的世界还未完全展开。

我点开与母亲的聊天窗口。

上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之前,那些字句如同刺一般扎在我的心上。

“张阿姨说,你给我买的那个香奈儿包包是假的,便宜货色,两个才50块。”

“你看人家女儿,生日直接给5W的红包,过年还有金项链,不开心了就出国玩。”

“你以前没钱,我也就认了,只能怪自己命苦。”

“现在你开了公司,当了老板,还想用这些假货来打发我。”

“严佳,你真是没良心,是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长篇的埋怨和责骂,看得我心如刀绞。

当时,我只简单地回了句:“等公司资金周转过来,你自己去商场选,我来付款。”

而她,没有再回复我。

大学毕业后,我与好友联手做电商,结果却不如人意,货物积压在仓库,让我背负了

五十多万的债务。为了还债,我身兼数职,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即便如此,每当节假日,我都会给妈妈发红包或买价值相当的礼物。

她总是把别人家女儿送的礼物发给我,明示或暗示我也照做。

但无论我送什么,她都不满足,总有更出色的比较对象。

唯独我的感情生活,她从不提及。

我今年也28岁了,身边的同龄人大多已为人父母。

但不管别人的婚礼多么豪华,女儿嫁得多么风光,她对我却从未有过半句催婚之词。

记得大学时期,有个温文尔雅的男孩追了我整整四年。

他来自一个富裕的家庭,性格也十分可靠。毕业后,我带着他回家见妈妈。

但那天,妈妈始终没给过他好脸色,甚至出言不逊。

自那之后,他便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妈妈自己的婚姻生活不如意,因此也见不得我拥有幸福。

我握着手机,缓缓走到阳台。

轻风带来的是一丝丝清新的花香,目光所及,楼下花坛里绿意盎然。

在这四月,大地充满了生机,然而,我的内心却如同秋日黄叶般渐渐凋零。

经过深思熟虑,我按下了呼叫图标。

电话铃声嘟嘟地响了十几下后,那头传来了妈妈尖锐而响亮的声音:“喂?”

“妈,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我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平淡。

电话那头,她冷笑了一声,紧接着我听到了赵姨和梅姨的低声议论。她们是妈妈的好友,总是热衷于说长道短。

“严佳,你现在才想和我说这事吗?”妈妈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悦。

我心中一惊,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但转念一想,我在省会潭州,而她还在清阳的小县城,消息应该不会传得那么快。

“你梅姨的儿子在潭州开中介公司,他说你去年在潭州买了大房子。”妈妈的声音中带着责备,“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事以后再说,你能不能来一趟潭州?”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激烈起来,“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从小到大,你花了桂英多少钱?”

在赵姨和梅姨的怂恿下,妈妈清了清嗓子说:“严佳,你弟弟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找工作、找女朋友都需要房子。你就把房子转到他名下吧。”

我身后的玻璃门突然开了,一个母亲推着轮椅上的女儿出来晒太阳。

那女孩和我年纪相仿,身形瘦弱,头上光秃秃的。

她妈妈把手机递到她眼前,笑着问她喜欢哪种款式。

等女孩选好后,她从袋子里拿出彩色毛线,开始为她钩织帽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不奢望妈妈能为我做什么,只希望她能来看看我。

我转过身,提高了声音说:“妈,我得了乳腺癌,现在在医院,需要做手术。”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我正准备说些安慰她的话,告诉她这只是个小手术,医生说治愈的机率很高。

她的话却让我心寒彻骨:“那赶紧做手术吧。正好你弟弟也在潭州读书。”

那头传来推椅子起身的刮擦声。

“你准备好房产证和那些文件,我马上赶去潭州,咱们得赶在手术前把过户给办了。”

从清阳到潭州,五个小时的车程,妈妈带着弟弟在下午三点就赶到了医院。

她看起来格外精神,身上的针织外套显然是我去年送的礼物,新做的发型显得她年轻了许多。

弟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183的大个子,却总是一言不发。

“严佳,你的房子是不是买在开发区了?我听梅姨的儿子说,那块地段现在可热门了。”

妈妈边说边坐在了病床旁,从她的帆布包里掏出了一沓纸张。

那个包是她在市集上淘来的,虽然她对我送的名牌包包不屑一顾,但这个包她却用得很顺手。

“梅姨的儿子说了,你如果不方便,就把必要的文件交给我,然后签个字就行。”

她递过一份委托公证书,“这个签完字,我和你弟弟去办理就行。”

她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同病房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弟弟显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哎呀,你别担心你姐,她有能力,买房子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妈妈转向弟弟,“反倒是你,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她准备得如此周到,甚至连笔都带来了。

我小时候,她送我去上学,却常常忘了给我准备早餐,或者忘了把课本放进书包。

因此,我常常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而被同学取笑,或者因为空手去上课而被老师责备。

但是,对于弟弟的事情,她总是格外上心。

“妈,你难道不关心一下我的身体情况吗?”

我看着轮椅上的那个女孩,心生羡慕,那样的关心对我来说竟然如此遥不可及。

妈妈有些不耐烦地把公证书和笔递给我,“我在网上看过了,乳腺癌没那么容易死人,你别整天愁眉苦脸的。”

她说的没错,即使没有人关心,我也一样能挺过去。

这些年,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从包里翻出了手术通知书,“你先把这个签了,然后我就在委托书上签字。”

她接过通知书,远远地举着,眯着眼睛仔细地阅读起来。

又问弟弟这上面到底写了些啥,她似乎总是担心我在背后算计她。

等弟弟跟她解释清楚之后,她才安心地在手术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严玉莹。

我也完成了委托书上的签字,并告诉她明天一早就来医院拿房本。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我随身携带的LV包包上,伸手摸了摸,捏了几下。

“你这个看起来像是正品,应该挺贵的吧?”她随口问道。

谈业务的时候,一个体面的包包确实能给人留下好印象。这个LV是我唯一一个价值超过100的包。

我曾在法国出差时,特意排队等了五个小时,只为给她买一款最新式的香奈儿包,国内都买不到现货的那种。

可她收到时,却显得并不那么兴奋,只是淡淡地说,谁谁家的女儿早就给她买过了。

后来不知怎的,赵姨竟然看出那是假货,还跟她说了。为此,她冲我大发了一通脾气。

无论我怎么解释,她似乎只愿意听赵姨、梅姨还有弟弟的话。

他们临走时,弟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离开了。

我试图回忆和妈妈之间有过哪些温情的瞬间,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

从我记事开始,她就总是要求我学会自理,还要帮家里干活。

当邻居家的小孩还在被家长追着喂饭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家里扫地、洗碗了。

尽管如此,爸爸对我也从未有过好脸色。

他经常骂我是野种,只因为我是在他和妈妈结婚前出生的,而生父一直是个谜。

我们一家三口靠经营一家小饭馆为生。

爸爸是个典型的厨子,一辈子都窝在后厨里。他的脾气非常暴躁,客人稍微给他点脸色看,他回家就会拿我出气。

他用过鞋拔子抽我,也用过晾衣杆打我,家里的各种东西都可以成为他折磨我的工具。

而妈妈则总是冷眼旁观,有时我哭得太大声,她还会捂住弟弟的耳朵,生怕他受到惊吓。

只有一次,爸爸喝醉了酒,半夜在我房门前自言自语。

可能是吵到了弟弟睡觉吧,妈妈突然爆发了,和他大吵了一架,甚至还用菜刀砍伤了他的肩膀。

我十五岁那年,爸爸因为肺癌离开了人世。

就在爸爸下葬后的第二天,妈妈就买了整套化妆品回家研究化妆技巧。

因为爸爸在世的时候,从来不让她化妆,甚至连稍微花哨一点的衣服都不允许她穿。

那时的妈妈虽然已经四十三岁了,但她的皮肤依然细腻光滑,身材也保持得相当纤瘦,完全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饭馆的男客人经常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

爸死后,我更卖力地干活。

可每当我一身油烟味回到家时,妈妈和弟弟早就睡了,连门都没给我留。

我渐渐麻木,不再渴望她的关心。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来取证件,弟弟没来。

她左脸有一块很大的淤青,虽然戴了渔夫帽,但依旧看得见额骨下方高高肿起。

“怎么了?"我问她。

“酒店地滑,摔了一跤。”她拉低帽檐,不自在地环顾四周。

我把昨晚取来的房产证和合同交给她。

昨天我想让她去我的房子住一晚,她坚持要去酒店,还要去五星级酒店。

入住几分钟后,她就拍照发朋友圈炫耀,她一贯如此。

奇怪的是,她还没看过我的房子,却如此着急要过户。

正想问她,她一把拿过证件,匆匆走了。

手术定在三天后,医生说要把左侧乳房整个切除。

“这个病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情绪没有疏通,以后要对自己好点。

“不然治标不治本。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术前注意事项,偶尔点点头。

妈妈应该早就办好了过户手续,回清阳了。

弟弟也要上课,他本就和我不亲。

我躺在床上,心想即便我死了,也没人会挂念我。

半响后,我决定自己签一份遗体捐赠协议。

这样至少某个陌生人还会记得我。

被推进手术室前,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走廊转角一闪而过。

不知是看花眼还是怎么,那身影居然有些像弟弟:

我自嘲地闭上眼,任冰凉的麻醉针插进皮肉。

醒来时是第二天上午,一群白大褂围着我。

为首的白发医生一看就资历极深。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艰难地开口。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脏,你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凡事我都做最坏的准备,所以听到这话并不吃惊。

“我们已经通知为你签通知书的家属,后续还可以去首都的医院继续治疗,看有什么新法子。

我点点头,甚至还笑着感谢医生的安慰。

直到下午三点,妈妈还没打电话来。

她明明知道我活不久了,却连一句安慰也不肯说。

可能在忙着计算我有多少财产吧。

公司登记的是合伙人的名字,房产已经划给弟弟,钱全在公司账上。

她能找得到什么呢。

想到她徒劳无功的模样,我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病房外突然一片喧闹,有个男人焦躁地喊“走开,我是她爸爸。

随后是拳头的闷响,被打的那个人应该伤得很重,我听到围观者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不能进去。"一个人趔趄着挡在门前,背对着我。

我认得那背影,他是严强,我弟弟。

穿皮衣梳油头的男子踹开严强,大摇大摆地走进病房。

他和严强差不多高,脸很白净,眼袋浮肿泛着青色,给人萎不振之感。

“严佳,谁是严佳?

他一个个看过来,最后视线停在我苍白的脸上。

“果然是我女儿,你看,鼻子一一样。

他指指我,又摸摸自己微微凸起的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