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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当兵那会,去了西南某省那边。刚到那里,感觉有点与世隔绝的,甚至感觉穿越到了古代,牛粪遍地,人迹罕至,山坡上还有放牛娃放牛,还有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异域风格的少数民族老人背着个篓子穿行在山间。

有首歌叫黄土高坡,那里就是红土高原。

跟我同一届当兵的一个家伙,据说他奶奶是个神婆,所以他继承了他奶奶的神神叨叨,我们都叫他小神棍,来到新兵连里就说:这一片土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奇石嶙峋,怪风横流,极荒芜之处有极美的景致,越古老的土地,越灵性,不寻常。

经过三个月的魔鬼训练,我们下连了。我们新兵是肯定要站岗的,我们站岗的任务是看守山上的物资,山上均衡分布三个仓库,三个仓库都是由一条羊肠小道连接着的,我们新兵每天都要去站岗,最难受的是晚上的岗。

一开始上去站岗的时候,还真不习惯,特别是晚上都战战兢兢的。那地方属于亚热带气候,各种稀奇古怪的植被野蛮生长,长满了山坡。除了奇怪的植被,还有种类繁多的毒虫和爬行类:有银环蛇竹叶青等超剧毒蛇,而最危险的却是毒性次一等的眼镜蛇,因为你不惹它它还想要追着你咬。有个班长是当地人,说这里叫过山飙,听名字果然恰如其分。所以我们随身都带着蛇药,据说没啥效果,至少心理还有点安慰。

就这样过了些日子,我们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只不过那些班长士官老是会吓唬我们:晚上站岗不要千万不要睡觉,山上面原来是前线,山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白骨;还有某某班长中午躺草丛里小憩,一条蛇从他肚子上爬过去等诸如此类的传闻;还有些班长在夜岗会讲一些鬼故事,特别嘱咐我们不要去三号仓库,那里发生过故事……

关于三号仓库,我们新兵之间也交流过,的确感觉那边有点不正常,明明中午十二点太阳非常好的时候,在那边还是会感觉有点阴气森森!

但新兵中有个胖子是四川人,叫王兵(化名),我们都叫他兵兵,人有点虎,偏不信这个邪,他说老子学的就是唯物主义,瓜娃子才信这个嘛!哈麻批!

但也许是命运使然,故事偏偏发生在他身上。

有一次他和另外一个四川兵(因为他少白头,我们都叫他老白)去值晚上三点到六点的班,那个班的确是比较要命,睡了没一会就得起床,我们对这个班次都是怨气比较重的,那天时值十二月份,虽然说在南方,但昼夜温差大,晚上出去寒气逼人。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山上,月光很明亮,照着山上的树木,一阵风吹过,漫山的林子森森然发出声响,风过之后,一片乌云过来,山间瞬间阴暗了下来。老白突然看到山上有好几团黑影快速移动,吓得跟胖子说,你看那是啥?胖子用手电筒一照,骂老白大惊小怪,这不是我们营部养的羊么。

此时临近清晨,山林间涌起了一阵阵白雾,温度又降了一些,两人决定去岗哨里避避寒,困了还可以眯一会。因为最近查哨查得严,胖子提议去三号岗亭,这样离大门最远,查哨的要费老大劲才能过来。老白不敢,他说老子身子虚,还是不要去了。胖子一听火了:老子有枪,怕个锤子。最后老白还是因为身体瘦了吧唧的,被胖子扯着领子拖到了三号岗哨。

两人到了岗亭,坐了会,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据老白回忆说,在那半梦半醒间,他曾听到一阵响铃声,因为实在太困了,他也没多想,以为自己是做梦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白猛得醒了过来,一看时间,就要交接岗了,赶忙拍拍屁股起来,一看旁边胖子抱着枪,还在睡,他踢了踢胖子,喊到:起来了起来了,去换岗了!

胖子毫无反应,就是垂着个头,老白又踢了几脚,笑骂:又他么跟我装蒜。过了会,老白才看出了不对劲,胖子平时睡觉喜欢仰着头,鼾声如雷,这次垂着个头,像个死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像个死人!“老白一想到这个,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会吧,他抬起胖子的头,一探他鼻息,呼吸还是有的,但为啥叫了他这么久,还不醒。

没办法了,老白只好用手拍胖子的脸,像扇巴掌一样,拍了好几下,自己手都疼了,然后又是摇晃又是喊胖子名字,人中都掐上了,见胖子还是没反应,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候对讲机响了一阵,但都是杂音,听不清楚。

老白心念一动,正要拿着对讲机呼救。突然,胖子长吸了一口气,把老白都吓了一跳,醒了,他睁眼一看见老白,愣了愣,突然抱着就哭啊:老白,白哥,有鬼,有鬼我可差点见不到你了……”说着哭得语无伦次,老白忙问怎么回事,胖子就是哭,老白要扶他起来,胖子腿软,怎么也起不来。

过了一会,岗亭外也传来了呼喊声和脚步声,手电筒的灯光直照进岗亭来。

原来来接岗的两人小吕和老朱在门卫那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胖子他们下来,对讲机也没反应,怕出啥事,就上来看看。

这时候,天已经微亮了,三人费了老大劲才把胖子搀下山来。

胖子在山下的门卫那边,喘了大半天,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胖子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奇怪的铃声,他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来查岗了,他赶忙跑出去,岗亭外面就是一大块草坪,外面白雾阵阵,他看到一个白衣服女子站在草坪上,穿着好像少数民族的衣服,赤着脚。

他不奇怪,这个地方多的是少数民族(至于这个女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当时没有思考的能力,可能是因为在梦中的缘故)。

女子容颜艳丽,一见到胖子,立刻就笑开了花,上来就拽着他的肩膀,嘴里喊着:哥哥来陪我玩啊!哥哥来陪我玩啊!胖子感觉到异香扑鼻,温香满怀,然后……(此处省略若干字)

听到这里,我们都笑了,原来是胖子做的春梦,我们都理解,想我们当兵的年纪,都是小伙子,血气方刚的,难免会有这方面的念想。

正当我们取笑时,老白脸色难看,对着我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胖子继续讲下去。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胖子感觉很累了,突然想起来还要交接岗,就想走。那白姑娘(我们就叫她白姑娘了)好像意犹未尽,一直拉着胖子的胳膊不放,嘴里不停喊着:哥哥别走,陪我玩一会。力气大得吓人,胖子感觉胳膊要被她扯下来了,害怕了,用力挣脱。白姑娘立刻搂着他脖子,他整个脑袋都埋入那姑娘的胸前,胖子越挣脱,白姑娘搂的越紧,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一句:哥哥别走,陪我玩一会……似乎还夹杂着桀桀怪笑。

此时胖子感觉眼冒金星,喘不过气来,原本白姑娘听起来销魂的声音,此时听来愈发怪异扭曲。

突然,胖子感觉有人喊他名字,不停拖拽他,慢慢把他从白姑娘的怀里拉出来,在僵持了一会后,终于彻底把他拉离了白姑娘的怀抱,胖子感觉自己终于能呼吸了,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就醒过来了……

听到这里,我们大家都取笑胖子,有的说他做得春梦,有的说他特能演戏,一定是鬼故事听多了,故意和老白恶作剧吓唬大家。

只有老白在那边沉默着。只有我注意到了。

老白为啥沉默了很久?在那事过了很久,他有次跟我站岗的时候,跟我说:胖子告诉他,说那鬼姑娘脚脖子上挂了个铃铛,走起路来跳啊跳的,那铃铛就跟着叮铃叮铃地响。

而那天老白刚瞌睡那会,的确是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