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
季棠第一次觉得[原来世上真有报应]是在确诊血癌的这天。
手里皱巴巴的诊断书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这五年的妄念也该到了尽头。
看着纸上急性白血病这几个字,季棠心里阵阵发寒。
她掏出手机拨给妈妈,电话一被接通就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季棠,你还有脸打电话过来?我早说过,如果你非要抢你姐姐的男朋友,那就别认我这个妈。]
[妈妈,我……我想你了,]季棠哽咽着,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我生病了,我快死了……]
[病了?病了也是你的报应,要是我知道你不知廉耻地肖想着你姐夫,早就掐死你了。]
电话嘟嘟嘟地挂断,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季棠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全世界都在怨她,怨她罔顾伦常要嫁给姐姐的男朋友。
可是他们不知道,姐姐其实有个相恋多年的白月光。
婚礼前夕,姐姐为了跟白月光私奔,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到未婚夫床上。
再次睁眼,宋徊安神色阴鸷地盯着她。
尽管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小姨子在姐夫房间里呆了整整一晚才出来还是招来非议。
宋徊安最终决定娶了她。
那天,季母发了疯一样向她大喊:[季棠,你是不是没有心,你怎么能抢你姐姐男朋友,你不要脸的吗?]
那明明是父亲和宋徊安共同商议的结果,母亲却依然把所有的过错怪到她身上。
突然生出好大一股念想,她想见到宋徊安,现在、马上、刻不容缓的想。
可是结婚三年,宋徊安冷心冷情,对她更是没有过好脸色。
季棠闭了闭眼,手指颤颤巍巍还是不受控制地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喂,徊安哥,我……]
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她:[不要叫我哥,恶心。]
季棠喉咙滚动,手指在掌心用力掐着才能维持住片刻的镇定。
[好,好,对不起。]
[你今晚可以回家一趟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我……我是说,当面说会比较好,你很久没回来了,你回来好吗。]
混乱的话语让宋徊安失了耐心,挂断了电话,只给她留下一句:
[没空。]
他还以为这女人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翻来覆去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季棠愣愣地看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只觉得心脏传来阵阵钝痛。
看着分针一点点转动,季棠紧张跳动的心慢慢冷却下来。
宋徊安说到做到,晚上他果真没有回来。
[喂,张助理吗?你知道徊安他去哪了吗?]季棠轻声问道。
[季小姐啊,您早点休息吧,这么晚了……]那边传来窸窣的响声,再次开口却换成了一道凉薄的人声。
[在夜色306,现在过来,穿好看点。]
因着这一通电话,季棠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在衣柜里仔细挑选,最终选中了一身白衬衫+黑裙的搭配。
宋徊安让她穿好看点,是想把她介绍给身边朋友么?
一想到这个,季棠的内心就欢呼雀跃起来。
结婚三年,宋徊安从未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就连助理也是一直称呼她为季小姐。
夜色早有人接到指令候在那,季棠一下车就有人迎了上来。
[季小姐,请跟我来。]
季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她的生活单调,基本在家里和公司两点一线。
当看到满屋子的女人时,她的脸霎时间变白。
宋徊安让她过来是想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其中有个人见到季棠的装扮,眼前一亮,朝她吹了个口哨。
[哟,学院风,哪来的极品啊。]
黑暗中有不知道哪里摸过来的咸猪手,季棠吓得贴紧宋徊安。
[徊安……不要。]她双眸含泪,绝望地看向他。
宋徊安却置若罔闻。
旁边的人谨慎地问了一句:[宋总,这是?]
有人已经喝多了,色胆战胜了理智,色眯眯地看着季棠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诶?宋总不厚道,小情人这么好看也不带出来见见,打算留多久啊宋总。]
[等你玩腻了也便宜一下小弟啊,嘿嘿。]
这人边说边猥琐地笑,见宋徊安没有反应,胆子更大了,手掌明目张胆地搭上季棠的腰。
[啊——]
一杯凉酒泼下,猥琐男清醒了不少。
季棠的手还在颤抖,他怒气冲冲地扬起手。
眼看一个大掌就要落下,却被拦截在半空。
宋徊安似笑非笑:[欺负一个女人好像不太好吧。]
那人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挂着讨好的笑连声应道:[是,是,还是宋总有风度。]
季棠的唇瓣被咬得微微泛白,眸中的泪欲掉不掉。
原来宋徊安叫她过来是为了羞辱她的吗。
[傻站在这做什么,等着我请你吗?去那边坐着。]
他给季棠指了个角落,她乖乖地走过去。
眼看着宋徊安一杯一杯酒地往喉咙里灌,她张了张嘴,小猫一般的叫声。
[徊安,少喝点,小心把胃喝坏了。]
那边的热闹跟季棠这边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胆大的姑娘时不时地把手搭到宋徊安身上,似有若无地撩拨着。
宋徊安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来者不拒,任由一个娇媚的女人自然而然地坐到他的腿上。
季棠腾地站起身来,宋徊安赏她一个余光,讥讽道:[怎么,你也想加进来吗?你穿得这么正经,没想到内心这么放荡啊。]
[要过来也行啊,你去找前台,换身衣服吧。]
低沉的嗓音哼笑一声,宋徊安把那个女人搂紧了些。
她终于忍无可忍,朝他大吼出声:[宋徊安,我是你妻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包厢里顷刻间寂静无声。
宋徊安撩起眼皮,看着她备受羞辱的模样,手指饶有兴味地敲击。
[季棠,这样就受不了了吗?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死皮赖脸要嫁给我的。]
[喜欢上自己的姐夫,这么不要脸的事你都做了,就不要在这里装清高了吧。]
宋徊安的话像利刃,一刀一刀往她心口扎。
2
宋徊安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他捏起季棠小巧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难受吗季棠,从你耍手段爬上我的床的时候,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是,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季棠拼命摇头解释,眼泪顺着精致的小脸滑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宋徊安的嗤笑。
她想的没错,宋徊安把她叫过来,确实只是一时兴起想折辱她。
只是现在看着她泪流满面,顿时没了兴致,一股郁气找不到出口,只觉得烦躁。
他从外套里掏出一张房卡扔给她,命令道:[你先上去等我。]
包间里的人顿时发出暧昧的笑声。
季棠不敢违抗,乖乖把房卡收好,有些忐忑不安:[你能早点结束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再说。]
宋徊安冷淡地点燃一支烟,星火将他冷峻的脸照得明明暗暗,呛人的烟气涌过来。
季棠不喜欢烟味,平时遇到都敬而远之,此时躲避不及,被呛白了小脸。
[好,那我先上去了。你少喝点。]
她小声嘱咐着,慢慢离开了包厢。
关上门的那刻,隔绝了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季棠真正松了口气。
那些豺狼虎豹的眼神,让她心生畏惧。
她刚想转身上楼,却迎面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啊。]
来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不然季棠就要跌落在地了。
对上她脸的时候有一瞬间惊艳,愣愣地抓着她的手不知道放开:[你……]
[谢谢。]季棠脸上挂着泪,挣扎着抽回手,低头快步往楼上走。
韩文彬的眼睛都直了,视线紧紧追随着季棠的背影,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该追上去。
但人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他急切地推开包厢门,向里面的人求助:[诶,刚才那个是几号,怎么走了?叫回来呗。]
听他的语气,显然是把季棠当成出来卖的。
闻言,宋徊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把酒杯重重地放下来,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撞了他胳膊一下,赶忙打圆场:[文彬,那可是宋总老婆啊,你这可就觊觎错人了。]
[还是宋总眼光好啊,嫂子这么好看,天造地设的一对。]
韩文彬自罚了三杯赔罪,脑海里却一直回放着那道倩影。
[徊安啊,这你就不厚道了,嫂子这么好看也不带出来我们见见。]他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宋徊安的神色。
说白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夫妻俩各玩各的一抓一大把,宋徊安又从来不跟人介绍他老婆。
跟人妻玩玩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正这么想着,一个酒瓶砸过来,还好他眼疾手快后退了两步,要不然此刻脑袋就开了瓢。
[操,宋徊安你有病呢,一言不发就动手,当老子怕你是不是。]
两人撸起袖子就要干架,旁边的人赶忙拉开他们两个。
[干嘛呢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宋徊安冷笑一声,手又扬起,酒瓶砸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3
[好好说?谁他妈要跟他好好说,他在觊觎我老婆。]
[靠,宋徊安你至于吗?咱俩穿一条裤的关系,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要跟我动手?]
这么多人都拉不住架,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其中韩文彬最为严重,他的一只眼睛被打肿了,视线模糊得找不清方位,又被揍了好几下。
[够……够了,宋徊安你个煞笔,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为了个女人都不要了是吧。]
韩文彬愠怒地看着宋徊安。
[你女朋友不是季言吗?突然冒出个别人当老婆谁知道啊我靠。]
……
季棠躺在床上盯着水晶灯开始放空,眼前那张诊断书又挥之不去,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你这个情况不太乐观,积极治疗的话……大概还有一年时间,饮食要健康,作息要规律,你这副身体经不起糟蹋了。]
[如果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以去完成,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敲门声响起,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尤其明显。
季棠心一紧,连忙抓起床头的花瓶拿在手里,万一有什么歹徒也可以拼死一搏。
[谁。]
[我。]
模糊的声线透过门板传进来,季棠还是听出这是宋徊安的声音,连忙打开门。
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季棠灰败的脸色瞬间聚拢上笑意。
[不是让你少喝点吗,怎么还是喝成这样子。]
[你啊,以前为了生意只能拼就算了,怎么现在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季棠边扶着他边絮叨,关心宋徊安仿佛已经成了本能。
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地将她笼罩,房门被粗暴地关上,炽热的吻顷刻间洒落下来。
宋徊安身上香水味很浓,是别的女人的味道。
[唔……]那双手箍得她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季棠伸手想推开他,那高高的身体像山岳一样纹丝不动。
[徊安,徊安我累了,不想做……]
宋徊安衔着她的嘴唇,欲色浓重双眸紧盯着他的猎物。
[真的吗棠棠。可是我想,很想很想。]
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季棠手上的力道慢慢减缓,认命般闭上双眼。
就……放纵一回吧,反正她也没多少时日了。
平时的宋徊安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更好地羞辱她,喝醉酒的他反而比往日的他要温柔。
季棠盯着屋顶的水晶灯随着深深浅浅的力道不禁失了神,她伸手摸上宋徊安那张英俊的脸。
[徊安,我快要死了,到时候你会难受吗?]
[应该不会的吧,你这么恨我。]
季棠的手眷恋地停留在那双被酒气熏红的眼眸。
宋徊安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醉酒的男人更忠于自己的欲望,不知疲倦地索取着。
夜色浓重,欲望也是。
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交叠在一起,宋徊安倾身吻过季棠眼角的泪。
[别哭了,棠棠。]
他们彼此相拥着。
这一刻,她可以假装这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共赴爱河,而不是一对被婚姻牢笼控制住的怨侣。
4
醒来的时候,宋徊安已经不在身边了。
手机在震动,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医院那边打来的,昨天季棠和教授约好了今天要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她在手机上删删减减,最终编辑了一条信息给宋徊安发过去。
[我生病了,今天要去医院做更详细的检查,你能来陪我吗?]
季棠的手指微微蜷缩,屏住呼吸等待那边的回复。
血癌不是小病,身心健康也会影响病情,医生让她通知家人陪同,以便更好的照顾。
无论自己怎么说,宋徊安都认定她在耍手段,那就让他亲自去听医生怎么说好了。
或许看在她快要死的份上,宋徊安还能对她好一点。
怀着这样的希冀,季棠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跟医院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也没等到回复。
她只好简单梳洗一番,独自打了辆车前往医院。
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单,眉毛紧紧皱起,严肃道:[不是让你通知家人吗?这不是小病,你需要更为妥帖的照顾。]
季棠低着头,双手无措地搅动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见她这样,医生也不忍心再苛责,叹了口气:[这个病目前还没有治疗的办法,让你通知家里人也是让你们早做心理准备。]
[你难道希望你的家人在最后时刻看着你无力回天的样子才来后悔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季棠张了张嘴,心中酸涩一片。
可是她的家人,都在恨她,恨她逼走了姐姐,恨她抢了姐姐未婚夫。
他们应该,巴不得她早点去死吧。
她忽然站起身,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医生,求求您帮我瞒着吧,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平时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也不想让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提醒我时日无多,求求您了医生,我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不想被当成异类对待。]
[我保证我死后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来闹事的,求求你了医生。]季棠说得又快又急,又磕了几个响头。
面前的小姑娘跪得卑微,额头微微泛红,双拳捏紧,唇瓣被咬得泛白,泪水凝在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医生还是不忍心,最终点了点头。
拿了报告单出门,季棠不小心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手里的单子也都跌落在地。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季棠稳住身形,连忙把单子捡起还给人家。
[没事哒。]小姑娘接过单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手里的单子被抽出,季棠诧异地看过去,却发现宋徊安不知道来了这里。
他将视线投向手里的报告单,看清上面的字后冷笑一声。
[感冒。可以啊季棠,感冒被你说成绝症一样。嗤,我还当你要死了来看笑话呢。]
轻飘飘的话语直击季棠内心,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苍白的小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我……你就这么恨我吗?]季棠捂着脸哭了起来,[可是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那里,姐姐的失踪也不是我搞的鬼。]
5
她哭得这么伤心,仿佛要将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宋徊安拿脚尖踢了踢她,语气阴沉:[起来,少在这丢人现眼的。]
[既然没事就回去,少拿这些事来骗我。]
季棠哭累了,顶着红肿的眼睛发现宋徊安还没走,有些发愣:[你……]
宋徊安不耐烦了,催促道:[哭完没?哭完赶紧走,别害我丢人。]
她怔愣的神色忽然就笑开了,宋徊安在这里等她,是不是意味着他是有那么一丁点在乎的。
季棠要的不多,就那一丁点就够了。
这是结婚以来她和宋徊安少有的平静,就这为数不多的一点甜,也足够她品味了。
[季棠?]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季棠循声望去,身体不可置信地颤抖:[爸爸,妈妈。]
[你们怎么会在医院?生病了吗?]
她快步走过去,迎接她的是母亲怒气冲冲的一巴掌。
[季棠,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不要叫我妈,你不配。]
[我只有言言一个女儿,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你,也免得你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
唐茹越说越激动,不顾形象地撒泼:[我打死你这个抢人老公的贱人,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教出你这样的人。]
季棠麻木地承受着身上的苦楚,身上很疼,更疼的是心。
养育她长大的妈妈说,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她紧紧咬住嘴唇,泪水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季宏深搀扶着妻子大步流星离开。
季棠局促站在原地,眷恋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紧随其后。
男人凉薄的嗓音打断她:[呵,这么舍不得,伤他们心的事你是一点没少做。]
季棠笑着看他,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宋徊安,让我嫁给你是你和爸爸的决定。]
[你们没有问过我意见,凭什么把所有过错都推向我。]
宋徊安毫不怜香惜玉,把人拎起,粗暴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
[你的意见不重要,]他冷漠地陈述这个事实,[季棠,你敢说你设计爬上我的床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嫁给我?]
[所以,现在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如愿以偿了。]
她拿手草草地抹了一下眼泪,却发现怎么抹也抹不掉。
没有,她没有设计爬床,也没有觊觎别人的未婚夫。
季棠嫁给他,只不过是父亲舍不得金龟婿,强硬地把她塞过去顶包的而已。
她对宋徊安确实有爱意,但在知道姐姐和他在一起后就默默藏起自己的喜欢,从来不敢表露分毫。
可是谁能想到姐姐会不跟任何一个人说就跟她的男朋友私奔呢。
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任由她像个傀儡一样完成父亲的期盼。
[宋徊安,我是喜欢你,但我也绝对不会用腌臜手段去抢别人的男人。]季棠哽咽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自甘堕落,勾引自己姐夫的贱女人吗?]
男人脸上神色依旧,不见半点松动。
冷淡的眉眼,早已给出了答案。
6
所有人都恨她,恨她跟宋徊安结婚,恨她差点害死了季言。
季棠是不如季言乖巧的。
昏昏沉沉间,她好像梦到了一些旧事。
宋徊安和季言一个年级,季棠总会做他们的小尾巴。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季棠正在图书馆学习,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收款消息。
[救救我,棠棠,他们要杀了我,钱你收到了吧?帮我打到这个账户上好吗。]
是季言的消息。
季棠被吓得花容失色不疑有他,连忙按照姐姐的指示操作,转完钱了焦急问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在哪里?要报警吗?]
久久都没有等来回信,她急躁不安,只草草地把东西堆到一边就出了图书馆。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季棠一边想,一边给宋徊安打电话,想问他知不知道姐姐去了哪。
但是宋徊安没有接电话。
还好上次碰巧加了季言一个舍友的好友,连忙询问。
得到目的地之后她马不停蹄地前往,果然在那找到了姐姐。
只是季言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堵着,双手无措地拽紧衣领,泪眼汪汪。
[姐姐——]
顾不上报警,季棠看着眼前这一幕冲上去,把姐姐护在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欠你们的钱不是都已经打过去了吗。]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猥琐地嘿嘿一笑。
[钱我们是收到了,也没说不收利息啊。]
油腻的大手在季棠身上挑逗,把她吓得失了声。更让她脸色苍白的是季言把她推进男人怀里。
她的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恶狠狠地瞪了季棠一眼,谄媚地对为首的男人说:
[张哥,这是我妹妹,清纯女大学生,还是个雏,玩起来更带劲,你们就放过我吧。]
张哥嗤笑,黏腻的眼神在她胸前扫过,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一群人哈哈大笑。
[季言,还是你舍得啊,自己的亲妹妹都愿意推出来。不过两个我都能得到,干嘛只玩一个啊,兄弟们你说是不是。]
说这话时男人的手还轻佻地拍着季言的屁股。
季言惨白着脸,连声应是,讨好地送上香唇。
[张哥你说得对,但是这死丫头回去了肯定得报警的,你放过我,我一定拦着她,今天的事就天知地知,还有在场的人知,绝对不会泄露分毫的。]
张哥拧眉思考片刻,答应了。
他们只是收债顺道想寻求点刺激,要是为了这个灭口,平白惹上人命就不值当了。
况且……
张哥色眯眯地看着季棠,这小娘子确实比季言青涩不少,玩起来肯定更带劲。
[不要——]
季棠绝望地颤抖着,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现在她多希望能有人来拯救一下她,难道挺身而出也是错吗?
季棠的手被牢牢箍住,容不得一丝反抗。
男人急不可耐地扯她的衣服,季棠疯了一样扭动着身躯,却逃不开掌控。
[姐,姐姐……救我。]
7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眼泪汹涌而出。
而她的姐姐季言,只是冷眼地旁观着自己的妹妹被侵犯。
甚至为了巴结他们,自愿去望风。
好痛,好难受,季棠呆滞地望天,光影好奇怪,为什么是明明暗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兽欲全都倾泻在季棠身上,季言慌张跑进巷子。
[快跑,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是宋徊安。
那一刻,宋徊安宛如天神降临,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想起身,遮挡住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却在刚才的挣扎中丧失了全部力气。
[徊安,你别怪棠棠,她也是被逼的。]
恍惚间她只听到这一句,便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是一片白,她躺在医院里。
宋徊安出现在门口,季棠朝他伸出手,眼泪倏忽流下。
[哥哥……徊安哥……]
谁料宋徊安怒气冲冲地进来,把一份文件摔到她脸上,眼里是浓浓的失望。
[季棠,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想要钱,你染上赌博你缺钱,你可以跟我说,甚至你偷企划案卖给对家我也能原谅你,可你怎么能把你姐姐推进火坑。]
宋徊安的双眸被怒意染红,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
[什么……]季棠茫然地看着他,颤抖的手接住文件,后知后觉低下头。
皱巴巴的文件上加粗写着[望山地皮企划案]几个大字,明白了什么的季言仓惶伸出手,试图抓住一株救命稻草。
[不是,我没有,我是过去找姐姐的。什么企划案,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徊安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反应激烈。
[别碰我——我不管你私下玩得有多花,你怎么能做出连亲生姐姐都推出去这种事呢?季棠,你还有没有心。]
她颓然地跌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从三言两语中,她拼凑出了真相。
姐姐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偷了宋徊安公司的企划案栽赃给她。
众人眼中的事实变成了高利贷是她欠的,甚至和那些人上床的时候还要拉姐姐下水……
她为了帮姐姐的收转账记录成了最好的佐证。
季棠麻木地接收着这些讯息,心脏疼得无以复加。
好疼啊,比那时候被侵犯的时候,还要疼。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想救自己的姐姐,为什么所有过错都怪在了她头上。
[要不是我去得及时,言言就遭毒手了,你太可怕了季棠。]
宋徊安一拳砸在病床的护栏上,鲜血一滴一滴砸下来洇湿了床单。
[别让我再看到你,也不要再出现在言言面前,不然我会杀了你。]
他摔门离开,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威胁。
怔愣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季棠的眼泪突然啪嗒啪嗒往下坠。
[怎么会去得及时呢,你来迟了啊徊安哥。]
[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到,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爸妈也不信她,他们更愿意宝贝女儿季言所说的,那些所谓的真相。
8
季棠开始整宿整宿做噩梦,梦里是邪恶的大手那几个男人的嘴脸在眼前放大。
忽然就变成了季言阴恻恻的脸:[妹妹,谁让你这么好骗。]
还有妈妈疯了一样的质问,质问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最后是宋徊安毫不留情地转身。
[季棠,你真让人恶心。]
她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周围是黑茫茫的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季棠伏在膝头低声啜泣。
他们说,她年纪还小,定力不足,只要改正过来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会用憎恶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疏远她,为什么宋徊安说他们不要再见了。
季棠确诊了应激性创伤,噩梦般的经历不断在脑海回放,一点小小的触碰就如同惊弓之鸟。
可是她拖着一身憔悴在医院撞见季言的时候,妈妈下意识地把季言护到身后的动作还是狠狠伤透了她的心。
她轻笑一声:[妈妈,就这么担心我会对姐姐不利吗?]
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有人温柔地擦干她的泪痕。
季棠挣扎着睁开眼,嘟囔着:[到了?]
[嗯。]男声低沉压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好似有哪里不对劲,季棠骤然惊醒,目光正好和宋徊安冷漠的视线对上。
果然是梦吧。
宋徊安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和煦,他恨极了她。
[下车。]
看着眼前的陌生的景象,季棠愣住了。
[跟着。]
宋徊安却不准备向她解惑,冷冷丢下一句话快步往前走。
她不疑有他,连忙抬步追上去。
看清对方那一刻,季棠猛地一颤,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这是,这是那个催债的人……
那个……多次出现在她的梦魇里,在光怪陆离的天色中,对她实施暴行的人。
[啊。]
她的呼吸急促而浅薄,只觉得头痛欲裂,过往的暴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宋徊安把她拎起来,强迫她看着那个男人。
季棠的身体扭曲着,手脚在空气中胡乱抓挠,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不,不要,啊——]
男人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他被关押在里面,颓唐的脸色,灰败的双眼,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
身旁传来一声冷喝,她机械地扭头,直直撞上宋徊安疯狂的神色。
[季棠,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五年前你指使他想毁掉言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耳边翁鸣,数不尽的声音交叠起来,声音尖锐,季棠蜷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季棠,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女儿。]
[没关系的妹妹,我也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点小小的惊吓而已,我不会怪你的。]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她可是你姐姐。]
牢笼里的男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季棠,片刻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是你啊,季小姐。]
季棠无端生出一腔勇气,疯了一样冲到面前,毫无章法地拍打着那个男人。
9
防护栏被拍得噼啪作响。
[都是你,都是你,你们毁了我一辈子。]
男人被激怒,手从间隔那伸出去,猛地一推:[闹够了没有疯婆娘,叫得这么浪你玩得不开心吗?]
季棠跌倒在地,手掌摩挲着地面,她茫然地抓住宋徊安的裤腿。
[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
[宋徊安,带我走吧……]
意识朦胧间,她看到宋徊安无动于衷的眼。
她失去了意识。
季棠昏沉中睁开双眼,灼热感随之而来,身体仿佛被热浪席卷。
她这是,发烧了么?
她试着坐起来,身体一阵疲软无力,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宋徊安端着粥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季棠,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弱了。]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低头搅弄着碗里的粥。
季棠白着张小脸抬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徊安哥,他已经被抓住了是不是,那些人都被抓住了是不是。]
手指无意识用力,宋徊安低头,看到自己被抓皱的袖子。
[砰——]
宋徊安猛地把粥往旁边一放,端详着她苍白的神色。
[季棠,做了亏心事现在知道害怕了是不是,五年前你动了龌龊心思要害言言的时候没有想过今天吗?]
[不是!]她挣扎着要起身,眼泪滚滚落下,[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已经落网了你还是不信我,你去……你去问他啊。]
[你去问,问到底是不是我指使的。]
季棠将脸埋在手心,寂静的房间只有她啜泣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还不了我的清白。]
[清白?]宋徊安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刚才的温柔荡然无存,[季棠,我是想相信你的。]
[我也想相信你!]
[可是他怎么说的,原来是你啊,季小姐!]他咬紧牙关,恨声说道,[原来是你啊……]
[你敢说你跟他不认识。]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季棠站起身来,胸膛因愤怒而上下起伏,嘴唇颤动着,
[他侵犯了我啊,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多年的旧疤在此刻被揭开,她本以为伤痛早会愈合,此刻却血淋淋地横亘在面前,让她几欲崩溃。
宋徊安仰视她,眸中有痛楚流露:[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
[季棠,主动犯贱的不叫侵犯。]
心脏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原来言语也能是刀子,抽出来血淋淋的痛楚。
宋徊安颓然地坐下,轻声道:[季棠,事到如今,也就这样吧,只要你愿意改过,之前的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至于那个人……]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我有的是手段能让他闭嘴保守秘密。]
[言言那边,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的。至少,生要见人,死……]
[死……你就用一生来偿还你的罪孽吧。]
赎罪——
听了这句话,季棠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错不是她犯的,罪却要她来赎。
10
宋徊安勒令不让人放她出门,这是要禁足了。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宋徊安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来了,打电话过去也是不接,或者回一句在忙。
有好几次能从对面听到模糊的女声,对方娇喝一声,宋徊安紧张得连呼吸都滞住了,电话也随之挂断。
还真是放在心尖上宠啊。
季棠苦笑一声,她很清楚,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了,季言一天不出现,他们也只能相看两厌下去。
不过还好,除了不能离开这个房子,其他的倒也也没有为难她。
正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季棠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备注更是呼吸一滞。
[喂?]
[喂,季棠啊,徊安在你身边吗?]
久违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一下,好半晌才艰难开口:[没有,爸,他最近很忙。]
电话那边沉默了。季棠几乎要以为电话被挂断了,视线看向屏幕,发现通话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增加。
[是有什么事吗?您和妈呢,最近身体还好吗?]她轻声问道。
自从她和宋徊安结婚,妈妈就不愿意认她这个女儿,从来没有和她联系过。
而沉默寡言的爸爸也更疼爱讨喜的姐姐,对自己往往是漠视的态度。
[是这样,季棠,你妈虽然不认你这个女儿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对你也是真心疼爱的。]
[为家里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应当。]
她连忙点头,忽然又想到对面的人看不见,轻声回复道:[我知道的,爸爸,我能做些什么呢。]
季宏深要她做的事情很简单,宋徊安手上有个项目他想要,让季棠吹吹枕边风促成这个合作。
只是……
宋徊安怎么可能听她的呢,恐怕会适得其反吧。
季棠不自觉地蜷缩手指,心里思绪乱七八糟,找不到出口。
几番思虑,她还是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心传来阵阵濡湿,季棠的心跳不禁加快。
[什么事?我很忙。]男人凉薄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冰得她心口一颤。
[没……不,]她下意识地潜藏自己的情绪,突然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真实用意,[是这样的,听说有个合作……]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徊安打断:[季棠,我说过了,我很忙,这种事就别再烦我了。]
说完,那边干净利落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结束通话的界面,季棠心里一阵酸涩,又有些懊恼。
爸爸难得有事交代给她,她怎么又搞砸了呢。如果是季言的话,应该勾勾手指就拿到了吧。
泼瓢大雨中,熟悉的车灯徐徐驶入视线,季棠蓦地站起来,眼里升腾着欣喜,隐约还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直到那道高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赶紧迎了上去。
[徊安,你吃饭了吗?我让吴妈现在给你做一份吧,脆皮甜鸭好吗,你最喜欢这个了,我……]
[不用,吃过了。]
冷淡一句话,将季棠的絮絮叨叨堵在喉咙里。
11
她抿了抿唇,很快又反应过来对方衣服都被雨水溅湿。
[那我去给你放热水吧,你看你都淋湿了。]轻声细语在耳边响起,她很自然地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掸去他衣服上的水痕,而后乖顺地走进房间。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宋徊安一阵心烦意乱,又是这样,这个女人惯会装乖,可偏偏他总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视线。
但这都是假的,从她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害的时候,他就知道,季棠
[无事献殷勤,有事求我?]
宋徊安不接她递过来的衣服,只偏头看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公司最近有个单子,预算不少是吗,可不可以……]
[不可以。]
没等她说完,宋徊安就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将她的念想扼杀在摇篮:[季棠,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三年前,你偷了企划案,还想害言言,现在,你又盯上公司的合作,怎么,你又在外面欠了多少钱?]
季棠抿唇不语,这件事一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坎,她解释过无数遍都是徒劳,每次引发的都是更激烈的争吵。
[是……我的意思是,如果爸爸的公司也在合作范畴,那可以把这个合作交给爸爸吗。]
回答她的是男人毫不留情的冷嗤。
[现在倒是装得顾念亲情了?当初你想把言言送给那些流氓的时候怎么不顾忌一下她是你的姐姐?]
季棠的沉默,在宋徊安眼里是变相的承认,他等不到回答,心里早已给她赐了罪。
[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吗?]
窗外雨点乱砸,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宋徊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留下来,今晚太多事脱离了掌控,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着大雨回来找一份并不急的文件。
女人心事重重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的好像是什么有名的喜剧,两人注意力都不在电视上,只不过是靠着嘈杂的电影声维持表面的和平。
沉默的气氛实在是有些难捱,她努力把注意力放到电影上,没想到一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空气一片死寂,荧幕停留在电影片尾,不知道放完多久了。
季棠起身,身上盖着的毛毯滑落,她捡起来放在眼前端详,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拿来的毯子。
宋徊安呢,走了吗?
倏忽一道惊雷,映亮楼梯上的人影,宋徊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看个电影都能睡着。]清冷的嗓音响起,大概是刚刚睡醒,季棠竟感觉从中听出了一丝温情。
以前……季棠觉得,今晚的宋徊安也有些不寻常。
他竟然还会说起以前,那个有季言的以前,还以为这是永远都不能触碰的禁忌。
不管怎么说,今晚是难得的好时光,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沉默冷淡,她只想好好珍惜这一刻。
12
那晚的温存好像是一场梦,只需要季言轻轻一碰碎掉了。
当季言狼狈不堪出现在宋家,委屈地扑进宋徊安怀里时,季棠知道自己的梦该醒了。
宋徊安眼里的惊喜满溢而出,他迫切地抱住季言,语带哽咽:[言言,你终于回来了,这三年,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
季宏深和唐茹得到消息,很快也出现在了宋家。
[言言,言言,妈妈的好女儿,你受苦了,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
唐茹看着昔日千娇万宠的女儿,此刻难掩落魄,一时心痛难忍,眼泪漱漱往下落。
他们四个人紧紧相拥,喜极而泣,庆贺着他们一家重逢,没有多余的位置。
[爸,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季言泪眼朦胧,愤愤瞪了边上的季棠一眼,[那天,我看见妹妹进了……进了徊安的房间。]
[她是我妹妹,想要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给她呢,所以,所以我就想退婚,把徊安让给季棠。]
[可是,可是在去找爸爸的路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意识,然后再醒来就已经在美国了。]
似乎是说到什么伤心处,季言哭得抽抽噎噎,说出来的话都是七零八碎的。
但这并不妨碍在场的人拼凑出她的意思。
季棠瞪大双眼,还未及反驳,唐茹怒气冲冲站起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贱人。]
[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唐茹恶狠狠地盯着季棠,仿佛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她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不可置信地冲过去拉着季言的衣服,声音发颤:
[什么?姐姐,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你们要结婚的时候主动走进徊安的房间。]
[是啊,]季言咬牙切齿,眼神凶恶得仿佛要将她撕碎,[那可是我的婚礼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季棠,你好恶毒。]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别叫我妈,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
季棠茫然地抬头,看到一张张憎恶的脸,一个,两个,都在唾弃她,她摇着头,想将这副景象甩出去,脑袋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不是,我没有。
她双手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些恶毒的话,声音却丝丝缕缕钻进脑海里,容不得她逃避。
[你还在装。]季宏深一脚踹到她身上,[把言言害成这样,我饶不了你。]
身体因疼痛蜷缩成一团,季棠一张小脸霎时间变得苍白,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
[别理她,惯用手段罢了。]她忍着剧痛勉强抬眼,看到的是众人离去的背影。
一行人走得匆忙又急迫,没有人回头再看一眼她,连余光也不舍得施舍分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宋家再次充满喧嚣,季棠才悠悠转醒。
唐茹居高临下睨着她:[别在我面前演了,你不嫌累我都觉得晦气,言言才刚回来你就整这死出。]
[你以为谁会心疼你吗?只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