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满洲人,字容若,清代最著名词人之一。他是文武兼备的年少英才,帝王器重的随身近臣,但作为诗文艺术的奇才,他在内心深处厌倦官场庸俗和侍从生活,无心功名利禄。王国维评其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人生初相遇的时候,一切都是美好的,所有的时光,都是快乐的。即使偶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也甘心消受,因为抱着憧憬,所以相信一切只会越来越好。可蓦然回首,曾经沧海,早已是物是人非。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纳兰性德是个痴情的人,已是“生死两茫茫”,阴阳相隔,而他仍割舍不下这份情感。伤心的纳兰性德明知无法挽回一切,只有把所有的哀思与无奈化为最后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这七个字更是字字皆血泪。卢氏生前,作者沉浸在人生最大的幸福之中,但他却毫不觉察,只道理应如此,平平常常。言外之意,蕴含了作者追悔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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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纳兰想象着那一轮明月仿佛化为自日夜思念的亡妻,如果梦想真的能够实现,自己一定不怕月中的寒冷,为妻子夜夜送去温暖,从而弥补心中的遗憾。甚至想要与她的亡魂双双化作蝴蝶,在灿烂的花丛中双栖双飞,永不分离。然而梦想终究难以实现,当一切幻想的破灭后,我们还是要回到现实。

《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见惯了哀而不伤,隐而不发,反而更容易被这样痛彻心扉的凄绝之美打动。闭上眼睛仿佛依然能看到词人在那一片断肠声里,落泪伤神。

《蝶恋花·出塞》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面对大好河山,多少风云人物,你争我夺,或长期或短暂地占据它,但谁也没有永久地据有这些地方。自古以来,为了争夺江山,时战时和,或二者并用,这就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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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明明天造地设一双人,偏要分离两处,各自销魂神伤、相思相望。他们在常人的一日里度过百年,他们在常人的十分钟里年华老去。纵使冀北莺飞、江南草长、蓬山陆沉、瀚海扬波,都只是平白变故着的世界,而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人生。万千锦绣,无非身外物外,关乎万千世人,唯独非关你我。

《临江仙·寒柳》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这首咏物词名为咏寒柳,却语语关人,实为词人思忆其早逝的夫人卢氏。上片极为深情地写爱与恨、恶与美,读来摄人心魄;下片借寒柳进一步追怀往昔,悲叹“繁丝摇落”、“春山”长忆、“湔裙”不再,表达了词人对亡妻深沉的怀念和挚爱。全词由寒柳起,而后形神兼备地描写其人,展现出生死不渝的爱情和至真至深的追念。

《虞美人·银床淅沥青梧老》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此词上片描写秋景,由秋雨梧桐、秋蛩哀鸣引发出对过往恋人的怀念,进而企图在旧地重游中寻觅芳踪,然而时过境殊,遍寻无果;下片由“回廊”切入,写词人故地重游而生发感慨。全词触景伤情,情思凄楚,荡气回肠,缠绵婉约,表达了词人追忆旧情时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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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山一程》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全篇融细腻情感于雄壮景色之中,尽显非凡,作者用山,水,千帐灯,风,雪等大的物像,来寄托细腻的情感思绪。缠绵而不颓废,柔情之中露出男儿镇守边塞的慷慨报国之志。没有一般边塞诗的大气、沉痛、悲凉、雄壮,而是风格婉约,笔调缠绵,少了抑扬顿挫的沉雄,多了小女儿的缠绵情态。

《山花子·风絮飘残已化萍》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追忆当初,因景诱情,前生珍重,后世亦珍情。情重更见心苦。后悔妻子在世的时候,没有对她深情相待,自觉对她薄情。如今想来人在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而今人不在了,只有偷偷流泪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