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强，你别太过分了！闲置耕地，就不怕年景不好，饿着你自己吗？”村头的大槐树下，张叔声音高得能让远处的鸡犬都感到不安。他站在棋盘对面，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
我放下棋子，深吸一口气，心里却窝着一股火。我知道他这是在拿我开刀，借题发挥。“张叔，你管得还真宽！我自己的田，愿意种就种，不种拉倒！不劳您费心！”我声音低沉，但力度十足，响彻在村头这一片宁静的下午时光。
旁边几位老人赶忙站起身，试图平息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大强，张主任，你们两个先冷静一下，田地的事儿咱慢慢说……”老刘头摸着花白的胡须，蹒跚着走过来，他那琢磨了大半辈子的陶然心境此刻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然而，张叔回头一瞪眼，老刘头便不言语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叔不依不饶，咄咄逼人，“整个村里，也就你最不爱争气！”
我捏紧了拳头，感到自尊被严重地蔑视。眼看着村里的年轻人小刚从远处走来，他冲动的性子，似乎又要带来一番波澜。
“张叔，您说话能不能不带刺儿，这耕地的事情早晚会解决。您这样子，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呢？”我声音都开始带了颤抖，不仅因为愤怒，更有那股子不甘心。
小刚搓着手，站到了我这边，“爷，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不是您老人家的风格。”小子的话虽然轻，却足以让张叔眉头狠狠一皱。
事情似乎在此刻变得简单而明了，张叔的诋毁，村里人的侧目，还有小刚的支持。尽管身处争执，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以及从小刚身上传来的那份青春的暖意。
棋盘上的棋子因争论而散落一地，阳光洒在这乱作一团的黑白之间。我似乎看到了这个村子的过往，以及这个热闹过后，必定迎来的更多非议。
“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决定起身，把这局未了的棋收起。走向村中那条老街，我知道，这份冲突，不过是一连串事件的序幕。
那场关于耕地的争吵过后，我仿佛变得村里的焦点。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暗自嘀咕，有的则大声疾呼，好像这个村落原本静谧的气息都被搅浑了一般。“李大强，自从他哥走了，就没再正经种过田，还天天在村里惹事生非。”我躲在家门口的柿子树下，隐约能听到有人这么说。
我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这秋风扫落叶般的谣言却比我预计的来得更猛烈、更快。就在这时，家里的小刚给我添了新麻烦，那孩子怒气中犯下了错，和人打了起来。
我意识到我不能坐视不管，他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于是我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帮他解决了问题。站在村口的那棵老柳树下，看着小刚内疚和不安夹杂着难以面对的目光，我心痛如割。“小刚啊，你可得长点心眼儿！这个世界，没人能帮你一辈子。”我的话语中充满了忧伤和无奈。
没过多久，小刚的事情刚安静下来，我又听到了村里传来的新闻，说是张叔打算让村集体拿钱出去投资他侄子在城里的生意。那侄子我见过几面，总是衣着光鲜，神气活现的，对我们这些田间地头的农民充满了蔑视。
我知道这事儿肯定不简单，我对村里的情况心中有数，那明明就是挪用集体资金。我不能忍了！
村民大会那天，我站在人群中心，心里却像是压着千斤重。“张叔，您这是打算把公款当私房钱啊？”我的话直戳要害，让他颇为尴尬。
“那又如何？我的侄子可是有能力的人，他成功了，对咱村也有好处！”张叔的话语虽然响亮，却也带着一丝赌气。
“成功了固然好，要是失败了呢？咱们村里人的辛苦钱岂不是打了水漂？”我并未退缩，反而步步紧逼。
围观的人群中，议论声一片。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我不能让村里人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我要站出来，哪怕再次让自己在村里的名声变得更差。
张叔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悦，我知道事情不会这样就完，但这是我作为一个种田人的尊严所在。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这片土地。
本应是安静的夜晚，却被紧急的钟声打破。大水冲破了村边的堤坝，惊慌失掉的人们四散奔逃，却也有的瘫坐在地，无助地看着财产被洪水吞噬。
我披上雨衣，叫上小刚，我们拿着工具就往堤坝冲。水势汹涌，雨点像是要穿透皮肤似的疼。“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小刚扯着我的衣角，他的眼神中既有恐慌也有不舍。
“这村子，是咱们的家。就算别人不管，我也不能眼看着它被水淹没！”我的话音刚落，我们便已经跳进了泥水中，开始堵口。
我使出浑身解数，不惜用身体堵住涌水，小刚则在一旁紧跟着我的步伐，甚至用身体为我遮挡冰冷的雨水。雨水夹杂着风，打在脸上生疼。“坚持住，爷！”小刚声音嘶哑。
雨中，我仿佛看到了他成长后的模样，甚至还有他年幼时的影子。绳子断了，我们用衣物替代，树枝也用上了，我手中的棍子在努力中桀骜不驯地断裂，一根、两根……直至三根。
就在众人以为堤坝再无希望时，最后一块石头稳稳地嵌入了缺口，堵住了涌水。我和小刚筋疲力尽，但我们知道，最坏的情况已得到避免。
回村的路上，泥泞不堪，小刚和我就像刚从泥潭里爬起的野兽。远处，村口的路灯下，张叔正围着一群人。我听着他那夸夸其谈的声音，白发挨着寒风，心中五味杂陈。
“你看李大强，就知道臭显摆！他不过是想霸占村里的名声。”张叔的声音飞进我的耳膜。
我的目光在一瞥间，却发现了不少村民眼神中的异样。有的低下头，有的则不自觉地避开视线。我们的到来，像是一颗石头投入湖中，激起了涟漪。
一个背着手的老头儿悄然靠近，轻声说：“李大强，今天你们爷儿俩做的事儿，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是好样的。”
不用多言，眼神间的真诚比言语更有力量。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说话，但那些默默的支持和感激我都收到了，这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我的名声因张叔的话语而变得更糟，那些倒戈的目光，对我的行为进行了最好的辩护。
晨光透过东方的天际，将一丝温暖洒在我的脸上。我坐在阈门之前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那断掉的棍子，望着那片在朝阳下闪闪发光的稻田。村里的狗跑过来，趴在我的脚边，好像在安慰我。
昨夜的疲惫和寒冷仿佛还残留在衣服的每一个纤维中，但内心却是无比的平静。小刚出现在门口，望着我，他的脸上有了新的成熟，“爷，您辛苦了。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要去诊所看看？”
我笑了笑，“老骨头疼疼没事，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你这趟洪水，算是看清了些人和事。”
小刚点点头，眼神坚定，“我懂了，爷。我会记住这个教训。”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刚，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要记住，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远方，鸡鸣声和炊烟逐渐升起，村子又开始忙碌起来。我知道张叔还会是个问题，但那不再是我最在意的事了。我相信，只要咱们用心，时间会给出最公正的答复。
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小刚，咱们去地里看看。稻谷快熟了，这一年的收成，看来是有保障了。”我对小刚说，他点点头，笑着跟上我的步伐。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心中有种莫名的释然，那些喧嚣和诋毁，仿佛都随风而去，留下的，只有坚定和希望。这个村落，这片土地，永远值得我去守护和珍惜。这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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