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是新中国开国大将之首,革命年代功劳赫赫,打出众多“神仙仗”。

但是,他也存在着一个短板,那就是资历,纵观解放战争时期的四大野战军军事指挥员,只有他曾多次被麾下顶撞,说到底还是威望不够。

像济南战役前夕,粟裕只是正常布置作战任务,并没有批评谁,结果十纵司令员宋时轮当场拍桌说自己不干了,要去后方养病,如果放在东北,绝对没有谁敢这样对野司首长。

不过话说回来,宋时轮也是老革命,很清楚组织纪律,为何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呢?究其根源,是对失去野战军指挥权的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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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粟、宋二人早期的履历,其实差距并不大。

宋时轮在红军时期担任过红30军、红28军军长,跟粟裕的红7军团、红10军团参谋长职务差不多;

抗战时期宋时轮担任过八路军第四纵队司令员、冀察热辽军区司令员,八路军的旅级与新四军的师级级别相近,这个时期他跟粟裕新四军第一师师长也差不多,甚至一度还超过。

本来宋时轮冀察热辽军区司令员这个职务是极好的平台,1939年冀东大暴动后有七万武装人员编入冀察热辽军区。

这可是在抗战初期,他的统兵人数在全党之中都名列前茅,更别提此时只是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副指挥的粟裕。如果能稳固发展,宋时轮也可以成为一大战略区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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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在日寇的疯狂进攻下,宋时轮没能在冀东站稳阵脚,只能选择率部撤往平西地区。

这条平原之路,日寇频频袭扰,导致我军损失惨重、开小差的情况尤其多,最终跟着宋时轮抵达平西地区的仅剩五千人,跟当初辉煌比起来,十不存一。

此次失利,让宋时轮失去抗战时期的上升空间,不久奉命回到延安学习。

而粟裕跟宋时轮正好相反,通过三年游击战争的沉淀,他已非常善于在敌后发展,苏中情况复杂,日寇、伪军、国军、民团等各方势力都有。

但粟裕硬是从夹缝中找到了自己的路,该合作的就合作,该打的就坚决打,麾下实力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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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南事变后,粟裕担任过新四军第一师师长、苏中军区司令员,到日本投降后,他更是成为华中军区副司令员、华中野战军司令员,开始率领一支战略部队与敌对阵。

这个时期,宋时轮的实际权力其实也没比粟裕差很多,抗战胜利后他跟着陈老总到山东,担任津浦前线指挥部参谋长。

1946年1月津浦前线指挥部改编为山东野战军,陈毅担任司令员、黎玉担任政委、宋时轮担任参谋长、唐亮担任政治部主任。

陈老总长处不在军事指挥方面,黎玉主要精力放在了山东分局,所以这一时期山野的作战谋划、前线指挥多由宋时轮负责,宋也是实际率领一支战略部队与敌对阵。

定位相当,可两人的战绩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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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中打出了七战七捷,成功歼灭国军6个旅又5个交通警察大队,共5.3万余人,振奋了其他解放区的反击之心。

但山东六战五败,尤其是泗县战役和保卫两淮的失利,让部队士气降到谷底,麾下很多指战员对山野指挥层产生了怀疑。

两淮一丢,整个华东的局势都受到影响,在国军步步紧逼下,山东野战军逐步向南撤退,而华中野战军则在向北压缩,两部合并已成最佳也是唯一的破局选择。

在中央的协调下,华中、山东合编为华东野战军,两个司令部也变成了一个,新的领导班子分别是:

司令员兼政委陈毅、副司令员粟裕、副政委谭震林、参谋长陈士榘、政治部主任唐亮、政治部副主任钟期光、副参谋长刘先胜和张元寿。这里面,已经没了宋时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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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山野参谋长成了华野10纵司令员,不仅失去野战军指挥权,还在职务上成了各野战军首长的“下级”。

在新组建的华野中,原山东野战军的兵力占比较大,之前实际负责山野军事指挥的宋时轮,一夜之间降为纵队主官,加之跟粟裕基本没有共事过,心里就产生了落差。

最初粟裕率部接连拿下了宿北、鲁南、莱芜、孟良崮等战役的胜利,能带领大家打胜仗,那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七月分兵后,华野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好了,一分为四,各个方向兵力都略显单薄,因此纷纷吃了败仗。

宋时轮10纵当时归陈(士榘)唐(亮)兵团指挥,1947年8月,国民党整编第5师等部进攻太猛,10纵仓促北渡黄河,导致4000多支前百姓和1500多指战员被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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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节点正是解放战争的胶着时期,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人,毛主席非常生气,连忙致电批评:宋私自北渡,致受损失,是一次极大错误。

宋时轮接到电报时有些恍惚,因为他先前是接到了华野陈士榘的命令后才北渡的,怎么中央听到的会是“私自”呢?

这是笔糊涂账,10纵并不在陈唐兵团建制下,只是听从指挥,正常情况需要书面命令才能调动。但那时情况危急,宋时轮听到陈士榘的口头命令后就北渡了,没有走组织程序。

也就是说,中央并未下令让10纵过河,陈士榘倒是同意了,但只是口头的,没有凭证。从中央的角度看,渡河就属于10纵的擅自行动。

宋时轮希望陈士榘能出面帮自己作证,但陈士榘自己也挨了批评,不想再引火上身,就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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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让宋时轮感觉很冤,他把情况致电给华野司令部,陈毅、粟裕调查清楚后没有责罚,继续带宋时轮带兵,且还在中央面前为宋说情:“北渡责任待后再谈”。

莫名背了锅,宋时轮一口气发不出来,直到济南战役前夕,他终于爆发了。

在作战部署会议上,粟裕做出安排,让10纵去阻击打援,宋时轮不愿意,直接在大会上说部队伤亡过大,需要时间休整,无法按时完成任务。

他这倒不是冲着粟裕来的,但这种撒气的行为也让粟裕很难堪。军队需令行禁止,在这么多人面前顶撞上级,已属于纪律问题,所以好脾气的粟裕还是批评了宋时轮。

没想到宋时轮更加急躁,当即拍桌子,说自己不干了,要去东北养病。会议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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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做是陈老总主持,宋时轮断然不敢这样,但此时陈老总已经去中野配合工作,宋时轮就表现出了自己的暴脾气。

从前文中我们可以看出,宋时轮早期跟粟裕资历相近,且他一直在中央嫡系部队里,主力嘛,难免会有几分傲气,所以他才会有对粟裕不尊重的举动。

好在粟裕很顾大局,知道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将矛盾扩大,因此后来还保了宋时轮。

济南作战部署会议上发生的事,很快就被人汇报到中央,毛主席听后大怒,当即要将宋时轮撤职。

还是粟裕大度,知道宋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即便自己被当众驳了面子也没有计较。粟裕给主席回电挽留:宋时轮仍保留原职,如必须撤职时,战役结束后,再行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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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济结束后,宋时轮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众做出深刻的检讨,粟裕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没必要再追究,所以多次给中央发报,建议让宋时轮担任原职,戴罪立功。

后来宋时轮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淮海战役时的徐东阻击战立下大功,保障我军获取最后的胜利。

如果不是粟裕的力保,宋时轮的人生轨迹就会发生重大转变。只是,宋时轮似乎对粟裕一直不太信服,建国后还有过几次矛盾。

宋时轮从朝鲜战场回国就转入军事教育领域,1957年出任军事科学院第一副院长。

而粟裕1958年被批后,得到叶剑英(兼任军事科学院院长)的关照,也被调入当副院长,排名在宋时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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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两人都较为落寞,本应团结一致,可宋时轮却表现得不是那么友好。

粟裕进入科学院不久,向上级申请把妻子楚青也调过来担任自己的秘书,组织考虑到他刚刚被撤去总参谋长职务,这种不算为难的要求该满足的就满足,所以批准了。

然而尴尬的是,宋时轮刚刚发布了避亲廉政的制度,粟裕这个举动让宋时轮很不高兴,就再次下令今后任何人都不许调亲属入院工作。

大家都看出有很浓的针对意味,使得粟裕有些难堪。还有一次军事科学院战史部开会,宋时轮询问战史部王希先:你最近研究什么课题?

王希先回答在整理粟裕首长有关鲁南战役的回忆录。没想到宋时轮语气微妙地问:他也参加了吗?那时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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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听后都非常惊讶,宋时轮也是三野系统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粟裕在鲁南战役中发挥的作用?发出这样的疑问,显然不怀好意。

王希先并没有因为职务的大小就畏惧,他举了大量事实来反驳,让宋时轮不好再说什么。

而会议结束不久,王希先还特意整理了一份关于鲁南战役的史料送给宋时轮,此举也是有胆魄。

这些事情说大不大,但能看出宋时轮的心态,直到特殊年代后,他才真正放下那些成见。大运动时期,军事科学院里也有人要“夺权”,矛头直指原三野的宋时轮、钟期光等人。

已是军事科学院第一政委的粟裕看到黑材料后扣住没往上递,让昔日老部下不会有组织上的处理。随后粟裕还多次打电话给周总理说明情况,在总理的亲自过问下,宋时轮等人得以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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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计前嫌的做法终于打动了宋时轮,两人的来往开始增多。1984年粟裕去世时,宋时轮出席了追悼会,后一直在为粟裕平反而奔走。

1987年的一次高干会议上,宋时轮说:希望能解决反“教条主义”时对粟裕同志的错误结论,恢复他应有的名誉。

1989年宋时轮主编的《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出版,粟裕的词条下也有这么一句:“粟裕将军曾受到长期不公正对待”。

直到1994年,有各方努力,粟裕终于被摘下那些“帽子”,不容易啊。

开国将军们的感情,是复杂而深厚的,很难用一两句说得明白,大浪淘沙,方见真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