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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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诞生在群山环绕的小村落,学业仅止于初中。刚满18岁,父亲便将我许配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

这里的习俗是,唯有在诞下男嗣之后,方可正式登记成婚。我的丈夫,一个比我大出十余岁的男人,整日酒气熏天,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当村里的青壮年纷纷进城务工时,他依旧坚守在这片土地上,同样也不允许我离开。我们与公婆共同耕作着那一小块土地,日子虽清苦,却也无可奈何。

清苦与劳累对我而言并不陌生,自幼便习以为常。即便是体罚与责打,我也无所畏惧。

然而,在嫁为人妇的第二年,我诞下了一个女孩。自此,婆婆的态度急转直下,责骂与殴打成了家常便饭。或许是由于首次分娩时落下的病根,我之后再无怀孕的迹象。

丈夫的嫌弃与日俱增,每次的殴打都近乎致命。年轻气盛的我,在一次激烈的争执后,做出了那个改变一生的决定——离家出走,却不得不舍弃了我那可怜的女儿。

我深知这是无奈之举,当时的我,全部家当不过一元多钱,连自身的温饱都难以维系,又怎能奢望去抚养一个孩子?

我唯有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在外面站稳脚跟,再将女儿接出苦海。

此后的三年,我辗转多地,辛勤打工。由于文化水平有限,只能从事那些艰辛而报酬微薄的工作。即便如此,我内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

没有了家庭暴力的恐惧,没有了无休止的责骂,生活虽然贫穷,但精神却得到了解脱。

我始终牵挂着女儿,但无奈囊中羞涩,拼尽全力也仅攒下五百元。这笔象征着希望的存款,是我与女儿重逢的桥梁。每一分钱的积累,都让我离那个日思夜想的小生命更近一步。

为了躲避可能的追捕,我断绝了与所有老乡的联系,甚至在街头偶遇熟人也会匆匆躲避。

与表姐的重逢,纯属偶然。

当时我在一家饭店的后厨清洗碗碟,不料下水道堵塞,污水四溢。我端起一盆污水走向门外的绿化带,准备倾倒。

就在这时,表姐意外路过,不幸被溅了一身。她愤怒地斥责着,而我却在听到那熟悉的乡音时惊愕不已。四目相接的瞬间,我们认出了彼此。

我下意识地转身欲逃,却被表姐紧紧抱住。她放声痛哭,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妮子出事了!」

我心如刀绞,却仍怀着一丝侥幸问道:「妮子怎么了?生病了吗?」

表姐哽咽着回答:「妮子死了。」

这四个字犹如五雷轰顶,我顿觉身体一轻,仿佛灵魂出窍般飘忽不定。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天旋地转。

妮子是被摔死的。

她的每块骨头都碎了,只有头是完好的。她被摔了几十次,嫌犯不说,只能推测。每次被摔时,头都被抱起来,只有身体着地。就是说她清醒地承受了所有的痛苦。

嫌犯是个8岁的男孩,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你男人收了他家的钱,这事已经过去了。可是在我心里过不去,那么好个孩子!这世上要有公道啊!」

我像被五花大绑着,正被万箭穿心,箭还在射过来,我躲不了,逃不掉,眼睁睁地看着。

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有多疼?

没办法想象,我记得有次手指骨折,疼得我一直哭。我的妮子是怎么熬的?

表姐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男孩8岁,他妈妈是村子里出去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发了财。这次是一家三口回来避暑的,也算是衣锦还乡。

她们是村子里的贵客,那天村子里的女人陪她打牌,妮妮奶奶也去看热闹。我离开后妮妮就被胡乱带着,想起来给口吃的,也没人当回事。

所以那天很多人听到了妮妮的哭声,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看。

直到牌局散了,妮妮奶奶回家,觉得屋子里太安静了。她走进屋里,看到破床席上放着一个布包。

包袱皮儿是认识的,一块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布,是挂在厨房门口的帘子。

她好奇包袱里是什么,走过去,解开结儿,只看了一眼,就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正好有管这片儿的警察下乡办事,闻讯赶过来后,马上报了案。

男孩家三口想逃,车被堵到山路上。

8岁的男孩长得又瘦又高,惨白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肯说。从各方证词和推断,妮子是被男孩从谷仓二楼反复摔下来摔死的。

地上是青石板,上面有很多血迹。

8岁,还不能承担任何责任。他妈妈赔了我男人一笔钱。他们倒是乐得赔钱货能卖个好价钱,这事儿就过了。

我的世界已经颠覆了。妮子的死带走了我最后一点希望。

合租的人陆续回来,她们都听说这件事了,有人在小声议论,都在说真惨。

三天三夜,我流光所有的眼泪。坐起身,喝了别人留给我的一碗粥。

我想活了,害妮子的人还活着,我怎么能死。

从出租屋走出去时,看到我的人都满眼的惊恐,他们没见过,一夜白头的人。

表姐走时,只给我留下一个城市的名字。

男孩家能量强大。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搬离原来的城市。男孩被保护起来,换了名字。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找到他们比登天还难,可是我不能不去做,因为我是妮子的妈妈。

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他,我会用余生去做这件事,就是在人海里,我也要把他捞出来。

这一年,我23岁。

我已经意识到,想给我女复仇,先要让自己强大。让自己强大起来,就要多读书,以我的认知,什么也做不了。就是找到凶手,也未必伤得到他。

我到了那个城市开始当保姆。因为我发现,当保姆可以更好地接地气,了解情况。只要闲下来,我就拼命读书。

能找到的书都读,如饥似渴,没有人懂,一个保姆为什么这么拼。

到这个城市的第九年,我已经利用做月嫂的便利,走遍了七个区和周围的几个县城。

月嫂是我精心选择的职业,既可以游走于雇主的家,也可以频繁换人家,又不会引起怀疑。

只是这九年,我没有查到他的一点消息。

我不相信,他会人间蒸发。

第8年时,我就改行了,不再做月嫂,改成做饭的钟点工。

我到了本市最好的一所重点高中所在地区。因为我算着时间,他要读高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地感觉到,他的妈妈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一定会让他读重点学校的。

这个城市初中有十几所,重点初中也有几个,可是最好的重点高中只有一个。

高一新生有两千二百人,应该有他。

因为我口碑好,找我的人很多,我有选择地接了两份。

一份是校教导主任的家,他有一个儿子是应届毕业生,需要我提前做好饭,教导主任带给儿子。我看中的是教导主任的工作便利。

还有一个是高一的学生,是个很健谈开朗的孩子,方便套话。

我万万没想到,线索很快就送到了我的面前。

有天中午,我做完饭没有马上走,跟家长聊了几句。

她说最近新鲜蔬菜上市的多,让我多翻几个花样。

我随口应了一句,「 得。」

正在吃饭的孩子,突然噗嗤一下笑了。

家长愠怒地瞪了孩子一眼。

「 我是想起周东凯第一次上台领奖时,说话也说,得!」

孩子脸红了,解释道。

我的心跳加速,人都快站不稳了。

这个的是我们那里的乡音,难道他口中的周东凯,就是我要找的人?

「 周东凯?你最崇拜的那个学长?他要高考了吧?」家长好奇地问。

「 对!这次统考又是大榜第一。」

娘俩个的对话一字不漏传进我的耳朵。

我弯腰假意收拾垃圾,准备离开,可是手一直抖,几乎拿不稳东西。

孩子吃完饭,回房间了,我只能从屋里出来。信息不多,可是总比没有强。

原来是我判断失误,怪不得找不到他,他比我预想的高了两年级。应该是妮子冥冥之中在帮我,不然他毕业走了,我更没处找他了。

第二天是周六,教导主任和孩子都在家,我照例过来做饭。

今天我是下了工夫的,四个菜炒得色香味俱全。

教导主任从房间出来时,桌子碗筷都摆好了。

「 谢谢于姐,我自己来就行。」教导主任有点不好意思。

我趁机提出最近手头有点紧,可以接手打扫卫生的活儿。教导主任欣然应允,找谁都是找,对我他是更放心。

就这样,我找到了进他书房的机会。我相信那台电脑上,一定有我要的东西。

这几年我早就学会用电脑了。现在时间紧,必须铤而走险。

应届毕业生的档案已经录入归档,叫周东凯的有三个,我不知道上次的同学说的是哪个,只能一个一个看。

其中一个周东凯的信息吸引了我的注意,他上学的时间晚了两个月。

没有转学信息,只是晚上学两个月。时间正是我女死后的两个月。随后有两次跳级。

我冷静地关掉电脑,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我走遍了本区的所有中介,都留了找钟点工作的信息。周东凯家会不会找来,就看我的运气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妈妈还真来了。

中介小声告诉我,这家人难伺候,没有一个钟点工能做过一个月。

东凯妈看到我时,还算满意,办个手续就把我带了出来,要我跟她回家做顿饭试一下。

我在厨房忙了一个多小时,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这时门铃响了,门口传来母子二人交谈的声音。

我忍不住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有一米八十多,很瘦,脸上棱角分明,看起来十分阳光。

这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