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乔尔乔·瓦萨里那部以托斯卡纳为中心的名著《艺苑名人传》 (1550/1568 年) 的启发,几个世纪以来,学界对15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艺术史研究一直侧重于美第奇佛罗伦萨的超常天才、个人主义和创新精神,随后是1500年左右罗马和威尼斯艺术的成熟发展。

建立在人的尊严、权利、代表权和自由等文明原则之上的古罗马共和国政治理想,对19世纪意大利和德国的历史学家特别有吸引力,他们把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共和国视作西方式自由主义现代国家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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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由执政官 (专制的领主) 控制的意大利城邦国家,经常被视为压迫、空幻的辉煌以及甘愿堕落的地区,并体现在其统治者的专制君主形象中。

在这些地方,像里米尼的西吉斯蒙多·马拉泰斯塔这样的领主—以其残暴和对伊索塔·德利·阿蒂的痴迷而闻名—可能会被教皇立即判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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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承载的)西吉斯蒙多·潘多尔福·马拉泰斯塔肖像

但在过去的50年里,其他城邦国家的艺术已经从阴影中强有力地浮现出来,并已有许多聚焦于意大利贵族的学术著作出版,特别是关于北部宫廷及其多样、灿烂、与众不同的文化 [例如维尔纳·刚德斯海默(Werner Gundersheimer)1973 年对费拉拉宫廷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伊芙琳·韦尔奇(Evelyn Welch)1996 年对米兰的权威描述]。

这些研究有助于将“文艺复兴时期” (现在通常指1300—1600年) 的卓越成就置于一个更加丰富细微甚至不太有序的语境之下。重要的文本都已在本书参考书目中提及。

意大利文艺复兴宫廷研究中不断扩展的视角 (现在包括欧洲和其他地区) ,以及一些关于宫廷艺术家的权威著作中敏锐而深刻的洞察 [斯蒂芬·坎贝尔(Stephen Campbell)对费拉拉人科斯梅·图拉的考察就是一个令人振奋的例子] ,使得15 世纪不再被描述为一个奇迹般过渡到全新“现代”风格的时刻—这一理念源自15 世纪第二个十年和第三个十年的佛罗伦萨,那里的绘画、雕塑和建筑取得了惊人进步 (通常集中于洛伦佐·吉贝尔蒂、多纳泰罗、布鲁内莱斯基、马萨乔和阿尔贝蒂的成就) 。

佛罗伦萨风格—对中心透视法则和浮雕技术 (rilievo,在光与影之间塑造立体事物的能力) 的掌握、受古风启发的自然主义和雕塑的纪念碑性,现在也不再被认为是当时占据主导地位的审美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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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发展出一个以技巧极其高超的本地艺术家 (很多人最初接受的是金匠培训) 为主的画派,并将他们的文化知识作为复杂影响力的一部分传播到其他地方。与此同时,其他城邦国家特别从巴黎、勃艮第、布鲁日的伟大宫廷寻求灵感,热情地培育和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充满活力的其他美学。

在中世纪晚期的著作中,复兴 (rinascità) 的概念所定义的是一场运动而不是一段时期,关注的是古典学问的重兴,以及在道德、政治和创造性领域,因人类潜能的更新所带来的振奋感。

这场复兴运动以伟大的托斯卡纳诗人彼特拉克 (1304—1374年) 为代表,他对失落的古典文本的追索与激情成为复兴运动的主要表现。这一运动在15世纪加快了步伐,支持者包括领主和教皇,还有总督、商人、银行家和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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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运动与一系列同样引人注目的文化势力比肩而列,从早期帝国拜占庭的圣像传统到中世纪的骑士文化,囊括了艺术生产的全部范围:

这一时期对挂毯、泥金装饰手抄本、象牙制品、雕刻印版和珠宝等艺术的重视程度即使没有超过也不亚于雕塑和绘画。

学者们现在把15 世纪描述为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延续、重新发现和创新的时期,这个世纪与古希腊罗马的强大遗产一样,对神圣仪式、王朝传统、国际交流、共同的精英主义和贵族理想有着同样浓厚的兴趣。

正是在这些影响势力的混合作用下,加上政治动荡的氛围、显著的社会变革 (几乎影响着每一个社会价值观) 以及对加速进步的渴望等因素的推动,使得这一时期意大利的文化发展“格外强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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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最初于1995年出版,当时的“宫廷研究”对于普通读者来说还是一个相对较新的领域。

这次经过大幅修订和扩充的版本,反映了近年来丰富的全新解读和详细的学术界研究成果。

本书的核心章节考察了五个伟大的世俗宫廷—那不勒斯、乌尔比诺、费拉拉、曼托瓦和米兰—扫视了意大利半岛横跨整个世纪的广阔地理范围。

虽然本书也触及了其他的贵族中心,并承认罗马教廷异乎寻常的广泛影响,但是本书并不打算全面描述所有宫廷和艺术事业,也不想在时间上超越本书最初的探索范围—15世纪的意大利。

确切地说,本书旨在探索艺术在宫廷中的独特用途,提炼并重现在不同地域文化和“宫廷”风格背后的重要动机,并聚焦与此有关的艺术家和个人,编织一幅有关这一时期意大利艺术卓越发展的丰富而细致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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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