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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东京市中心、日本天皇皇宫护城河对岸的“第一大楼”——麦克阿瑟的远东总部,因“联合国军”在朝鲜战场的失利,笼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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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麦克阿瑟文过饰非的做派在美国引起不少人的非议和反感。

1、麦克阿瑟的“甩锅”

知名战地记者哈伯斯塔姆写道:

在东京,当完胜之梦被粉碎时,那些大员目瞪口呆、心灰意冷,而麦克阿瑟所面对的还有另外一种危机对他本人的信任危机或形象危机。

以前,他周围的人把他看成无所不能,而现在,他却输给了一支农民出身的将军领导的亚洲军队。他最不情愿做的事就是承认自己犯了错。早前,他喜欢谈论亚洲人的面子问题,认为像他这样的白种人绝不应该在长着黄皮肤的人面前丢面子,可现在,他不仅在全世界面前丢掉了面子,而且在他自己的部队里也颜面扫地。

更为糟糕的是,他没有坦然承认失败并承担应负的责任,而是把自己说成是华盛顿政策的受害者。

他坐在东京的豪华办公室里,不受风吹雨打之苦,更无须冒枪林弹雨的危险,直到中国军队发起攻势两周后,他才到战场转了一圈。他所做的,就是不断地给华盛顿发电报,电文中仍带有一丝白日梦味道。

他声称:当中国人发动进攻时,那些险些面临灭顶之灾的美军部队不是为保命而战,而是牵制了6~8个师的中国部队,从而削弱了其对第8集团军的攻势。

对此,李奇微讥讽道:

“那简直就是凭空臆造出来的疯人疯话。”

11月28日6时15分,参联会主席布莱德雷打电话给杜鲁门,报告了从麦克阿瑟那里传来的坏消息——“现在必须彻底放弃朝鲜战争局部化的全部希望,而且他目前面临着自己无法控制和现有军队实力无法应付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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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一下子即可看出,麦克阿瑟正在以一种特殊方式为自己推卸责任,不仅推卸了他此前作出错误判断和错误决定的责任,而且推卸了下一步依靠自身力量纠正错误、拯救危局的责任。

按麦克阿瑟的说法,他本人并没有出错,作为战区总司令应该做的和能够做的一切,他都做到了;美军之所以在战场上受挫,并不是因为他不合时宜地发动了所谓的“圣诞节前结束战争的总攻势”,而是因为该死的战局没有沿着他规划好的路线运行,再往深里说,是华盛顿决策层在制定战争政策方面出了问题。

当日,杜鲁门主持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专题分析朝鲜局势。

会上,通常很少发言的副总统巴克利忍不住发难,对坊间广为流传的“圣诞节前结束战争的总攻势”的提法大加挞伐,矛头直指麦克阿瑟。

他刻薄地问道:

人们想知道麦克阿瑟是否真的讲过这样的话?如果他讲过,他知道不知道这样讲会造成什么后果?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讲?像他那样地位的人怎么可能犯这样冒失的错误?

与会的军方人士证实,麦克阿瑟确实说过“士兵们圣诞节可以回家了”的话,但这话被记者们曲解和夸大了。

布莱德雷出来打圆场,说麦克阿瑟那番话是讲给中国人听的,不过是表示美国不打算把战争长期打下去。

巴克利依然很激动,说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杜鲁门打断话题,要大家对这件事别太较真儿,以免在中国人面前打击麦克阿瑟的威信,拆他的台。

国防部长马歇尔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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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应当把麦克阿瑟关于圣诞节回家的声明看成是“我们必须以某种方式避而不提的一件令人窘迫的事情”。

2、大言不惭的继续“甩锅”

然而,麦克阿瑟本人却没有任何自觉的反省,相反,他继续公开或私下里发表谈话,“急不可待地改写前一周的历史,这毫无疑问是前所未有的最为神速的修正”。

首先,他为那场毫无胜算的总攻势进行辩解,称中国军队本来打算来年春季才向“联合国军”发动进攻,是他的总攻势“迫使中国人过早地投入战斗”,从而破坏了中国人“后来以压倒优势的兵力突然攻击我军阵地的计划”。

言下之意,他贸然发动的那场已经成为笑柄的总攻势不仅没有错,反而具有破坏对方战略计划的神奇功能。

其次,麦克阿瑟宣称:

朝鲜战争现在已变成了在全新情况下与一个全新对手进行的一场全新的战争。过去,美军的对手是北朝鲜,现在,则面临着“由苏联大量供应物资所加强的共产党中国的全面进攻”。

因此,“以前非常成功地用来指导与北朝鲜军队作战的战略思想,现在继续用来对付这样的强国就不行了”。

这就是说,美军失败并非指挥上的失误,而是客观形势发生了变化和美国投入的力量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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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声称:

他本人已在战区司令官职权范围内作了一切力所能及的努力,眼下的局势已经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只能将矛盾上交,请华盛顿“重新制订可行的、足以应付有关现实问题的政治决定和战略计划”,而且速度要快,“因为敌人的力量每一个小时都在增长,而我们的力量却在衰竭”。

此外,麦克阿瑟还公开抱怨华盛顿不允许美国飞机越过鸭绿江轰炸中国东北,不同意以海空力量对中国大陆实施封锁,也不同意让台湾的国民党军队到朝鲜参战,称这些限制措施是通向胜利道路上的“前所未有的巨大障碍”。

麦克阿瑟的上述表态引起华盛顿的不满。

好多年之后,布莱德雷与人谈起当时情景时仍然气愤不过,说麦克阿瑟“把我们当成毛孩子对待”。

杜鲁门认为,麦克阿瑟的做法“是不可原谅的”。

他指责麦克阿瑟:

当初,麦克阿瑟本人说过“中国干涉的危险不存在”,并当面保证,“如果中国共产党果真进入鲜,他能够很容易地对付他们”,“甚至在他发动那11月24日的倒霉攻势以前,他仍然以那一切都不成问题的口气说话。但是一旦事情不是那样的时候,他就向全世界宣告,他本来是可以打胜仗的,只是我们不让他照他的办法干下去”。

然而,无论麦克阿瑟怎样为自己辩解,也无法摆脱失败者的难堪。

战场上的惨败,标志着他作为美国人心目中军事天才形象的垮台。国内报纸甚至出现“麦克阿瑟像枯干的狗尾巴草似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之类挖苦的话,在一周以前,这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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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名将,一时间竟成为众人调侃、讥讽、贬损的对象,不能不说是一场极具讽刺色彩的悲剧。

3、沃克的“恐中症”

对于如何在中国军队攻势下稳住阵脚,麦克阿瑟最初设想,继续保持现有的两线作战格局,让东线第10军采取行动,对西线第8集团军提供支援,以减轻其右翼的压力,避免因翼侧被突破而造成整个战线的瘫痪。

在11月28日东京会议上,他就此征询过阿尔蒙德的意见,远东美军司令部副参谋长赖特也向仍兼任该司令部参谋长的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建议,可以派遣驻咸兴的美军第3师越过太白山脉,向正在第8集团军右翼行动的中国军队发起侧击。

对此,阿尔蒙德大不以为然,他用手指头敲打着地图对赖特说:

这上面标绘的横向道路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让第3师从没有道路的太白山脉穿过去,且不说恶劣的冰雪天气会造成怎样的阻碍,一旦碰上埋伏在这里的中国军队,这一以救援为目的的远征势必成为“纯粹靠碰运气的赌博”,结果只能葬送整个第3师。

不过,阿尔蒙德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前提条件,说如果第8集团军能够对第3师行动提供保障,他也可以冒险去试一试。

身陷困境无暇他顾的沃克,当然无法承诺为他提供这种保障。

这样,让东线第10军支援西线第8集团军作战的设想,便不了了之。

麦克阿瑟最后决定:

“立即由进攻转入防御,根据形势不断变化的需要,在具体地段上做一些调整。”

据美军战史记述,在东京会议上,沃克倒是“比人们想象的乐观得多”,直到那时,他对守住平壤还有着相当的自信。

不过,仅隔两天,他的态度便发生了急转直下的改变,主张平壤必须放弃,第8集团军必须进一步南撤,一直撤到汉城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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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原因:

一是由于进攻失利产生的失败和恐惧情绪在西线迅速蔓延扩大,以至全军上下已无心再战;二是接踵而来的情报不断传递并且持续放大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信号:中国军队正在进行新的更大规模的集结,准备对后撤中的第8集团军发起新一轮更大的打击。

按原定计划,第8集团军从清川江撤下来后,将在平壤以北的肃川-顺川-成川之线建立一道新的防线。

实际上,美军的撤退,除价川及其以南的第2师、韩军第2军团和土耳其旅等部损失较重外,整个行动还算顺利。

沿安州-新安州-肃川路线撤下来的第1军基本上是全身而退,沿价川-顺川路线撤退的第9军遭到志愿军合击,损失较大,但师、团建制也没有被打乱,并且很快与中国军队脱离了接触。

可是,这时的沃克却越发地不自信起来,越来越重的挫折感支配着他的头脑,也影响到整个部队的精气神。

那些日子,沃克一有时间就坐上轻型飞机在战场上空飞来飞去。飞行记录表明,他平均每天有4个小时在空中游荡。12月1日这天,他乘机飞向平壤以西的镇南浦,然后掉头向东,沿肃川、顺川、成川一线飞行。

当飞机飞临顺川时,他透过舷窗看到有一支部队正沿着公路向南运动,其中还有人抬起头来向飞机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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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认定,这是一支中国军队,在没有受到任何阻击的情况下深入到了这个地方。

4、放弃平壤的打算

这一发现,对沃克下决心弃守平壤起到关键作用。他据此认为,中国军队已经追上来了,下一步他们将故技重演——以重兵实施侧后迂回,在平壤及其以北完成对第8集团军的包围。

按沃克的估算,当面中国军队的兵力,除战场上已查明的6个军18个师共约16.5万人外,还有大量无法得到核实的后续部队,总兵力在40万~50万人之间。

而第8集团军眼下尚保持完整战力的部队,只有美军3个师(第1骑兵师和第24、第25师)、韩军1个师(第1师)和英军2个旅。韩军第2军团3个师已全被打残,美军第2师和土耳其旅也遭到重创,在完成大规模整补前无法继续作战。

作为后备队的另外4个韩军师因缺乏训练,还不能马上开到前线投入使用;其他后备兵力,只有担负后方守备任务的第187空降团和“联合国军”旗下的菲律宾、泰国、荷兰、法国各1个营,他们有的刚刚完成训练,有的才在釜山下船。

面对这样的兵力对比,沃克认为,按原计划守住肃川-顺川-成川之线是不可能的;为避免被占压倒优势的中国军队围歼,第8集团军只能由“静态防御”转为且战且退的“迟滯性作战”。

按照他划出的几条“迟滞线”,依次向南转移。12月2日,沃克又接到情报部门和空中侦察报告,称中国军队正在成川以东运动,可能进占成川至阳德一线,对平壤以北形成侧后包抄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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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当即决定:取消在肃川-顺川-成川之线组织防御的计划,抢在中国军队包抄部署形成前撤退,平壤将被放弃。

5、麦克阿瑟逃跑的“理由”

这期间,参联会的将领们也在五角大楼内,费劲地盘算怎样挽救已呈崩溃之势的战线。

11月29日,海军作战部长谢尔曼在一次讨论会上建议,应令麦克阿瑟把东线第10军撤到一条“稳固的防线”上,与第8集团军会合;这条防线的位置应在半岛狭窄地带,即所谓的“蜂腰部”。

布莱德雷和陆军参谋长柯林斯都表示赞同,但因拘泥于不便对战区司令官指挥权限实行直接干预的军事传统,他们并没有直接向麦克阿瑟下令,而是委婉地以建议口吻对他加以“暗示”:

“关于第8集团军和第10军的作战协调以及第10军的阵地部署——这支部队在我们看来已经突出在外,你有什么计划?”

麦克阿瑟的回电让布莱德雷大为光火。这位把他在参联会的上司当作“毛孩子”对待的战区司令官反过来教训参联会:

第10军现在的位置正好“从地理上威胁着”中国军队的重要补给线,吸引了多达8个师的中国兵力,从而减轻了西线战场的压力;如果改变第10军的位置,将面临大山阻隔和后勤补给方面的严重困难,因此,“任何把第8集团军和第10军部队联结起来形成一条连续的防线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

参联会再次致电麦克阿瑟,干脆把话挑明了:

“你的部队在东西海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会使大批敌军乘机向南插入到第8集团军和第10军之间。我们认为第10军的部队必须尽快撤离他们现在已暴露的阵地。
处于东、西两个海岸的部队应该进行充分协调,以阻止大批敌人从他们之间穿过,或者从侧翼包围我们的其中一支部队。”

马歇尔还亲笔在这封电文上写下“不必保持现有的东线战场”这样一段文字,以使麦克阿瑟明白,让东线美军后撤,目的就是将东、西两线部队连接起来,以便在“蜂腰部”建立新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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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不断恶化的战场形势,麦克阿瑟的情绪一度跌落至谷底。

12月3日,他用极为消沉的笔调给参联会写了一封冗长的电报,将战场形势描述得一团糟,并再次拒绝将东、西两线战场连接起来,在“峰腰部”建立新防线的建议。

麦克阿瑟强调,中国军队参战使整个战争形势发生根本变化,他现在面对的是中国军队26个师,另有20万人的预备队,如果正在后方整编的北朝鲜残余部队重新投入作战,对方兵力还会进一步增加。朝鲜战场的特殊地形,一方面减弱了美军掌握制空权的优势;另一方面对敌军部队以疏开战术实施攻击帮了大忙。

总之,在他看来,中国军队正处于最佳状态,而美军却在持续衰竭之中。

在这个长电报的结尾,出现了一段让华盛顿决策者颇感心寒的文字,布莱德雷从这段电文中读出它所要表达的意思:“看来麦克阿瑟似乎不想再做哪怕一点努力进行抵抗,就准备认输了。”

参联会其他将领也有同感。他们从前线报告中得知,美军放弃平壤后,中国军队并没有试图与后撤的美军重新建立接触,也没有出现大规模追击的迹象。

他们纷纷提出疑问:

“为什么第8集团军后撤得这么急、这么快?为什么麦克阿瑟不去朝鲜稳住沃克,以他那著名的鼓动人心的演说把部队斗志激发起来呢?”

布莱德雷气愤地说:“这很可耻。”

国务院的官员更是怨声载道。

副国务卿腊斯克质问:

“军方是否已经尽最大努力?”“难道就不能在朝鲜一两处地方鼓足干劲打上一场漂亮仗?”

他认为,麦克阿瑟显然已经失去了对战场的控制,可能也失去了对自己神经的控制。

国务院和参联会的官员们,在五角大楼断断续续开了6个小时的联席会,议题零乱,理不出个头绪。布莱德雷后来回顾说,在这次会议上,“我们的确在谈论死亡这个话题”。讨论的结果,是大家“在军事上或多或少地接受了麦克阿瑟对局势的失败论观点和他的计划”,同意将美军撤至咸兴、汉城-仁川和釜山三个滩头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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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以参联会名义给麦克阿瑟发去一封短电报,内容为:“我们认为保存你的部队实力是现在首要考虑的问题。同意部队撤至滩头阵地。”

布莱德雷拿着电报稿去白宫,杜鲁门一字未改便予以批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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