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是疏影接触到的第一部金庸武侠。一读之下,为之倾倒,从此成为一名“金庸迷”,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加上《越女剑》,修订版、新修版,几乎读遍,最喜欢的书中人物,还是蓉儿和她的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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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读书因被靖蓉的故事吸引,很少能顾及到华筝。甚至很多次重温都是略过草原大漠的故事,直接从张家口靖蓉相遇开始。后来慢慢地成长,方体会到了华筝的无奈与忧伤。有一种观点认为,虽然郭靖“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形象很是伟光正深入人心,但在处理与华筝和黄蓉的感情上存在道德瑕疵,毕竟与华筝有婚约在先,后来却与黄蓉结为神仙眷属,有负华筝的一往情深。

对这种观点,疏影是不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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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来看两个女孩儿与郭靖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华筝四岁时身处豹口之下,被六岁的郭靖奋不顾身冒死相救,然后加上托雷,三人一起玩耍长大。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养雕射雕,托雷与郭靖结义为兄弟,华筝与郭靖却是“不甚相投”,书中写不相投的原因是华筝“脾气极大,郭靖又不肯处处迁就顺让”。两人在一起时,华筝说得比较多的就是:

“郭靖,又给师父打了吗?”

“我就爱瞧你挨打!”

“甚么拆招,是挨揍!”

“练不好,又给师父骂了是不是?”

这样的交流方式,没有一丝肯定和欣赏,直击痛点。郭靖虽然嘴上不反驳,心里也一定是很不舒服的。因为他本来就懊恼自己资质迟钝,不能宽慰师父之心,华筝却常常拿这个来取笑。而从郭靖傻姑不称“傻姑”而叫“那姑娘”就可以看出,郭靖对别人的看法还是很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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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不是。她和他初相识,也是抱着戏虐之心的,但是酒楼上把酒畅谈,二人竟是“说不出的投机”。郭靖丝毫不嫌弃“黄贤弟”是个小叫化,反而被“他”的才学见识所倾倒;蓉儿听他讲述大漠风光,种种趣事,也是无限向往。然后得他豪爽赠马、赠金、赠衣,已是感动,知他是“真的对我好”。等到郭靖拿出特意带给她的点心,她无比珍视,红了眼圈,又郑重包好,要拿回去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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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懂得珍惜,善于表达,体贴入微,情真意切。最重要的,她还发自内心的欣赏郭靖,慧眼识英雄。第一次相见,两人就相谈甚欢,能让口齿笨拙不善表达的郭靖畅所欲言,这就是一种契合感,郭靖和她在一起,没有自卑和被歧视,感受到了来自于一个才学见识都远在自己之上的人的平等、真诚的相待,所以他才会如此放得开。去王府盗药,黄蓉柔声轻赞“你的轻身功夫好得很啊”,这种柔情加欣赏的话让郭靖听了自然感到无比的温馨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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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华筝和蓉儿对郭靖的感情:

郭靖是华筝眼中的英雄,只要遇到危难,她总是第一时间想到郭靖“救我”。郭靖虽然和她、托雷一起长大,但他用功习武,其实几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郭靖向大汗进言不让华筝嫁给都史,是因为他觉得都史很坏,华筝不能嫁给他。至于不嫁都史嫁给谁,他压根就没想过。华筝对郭靖是有意的,就像蒙古人崇尚英雄一样,但她公主的骄矜却不让她去表达,所以一直到大汗宣布赐婚,郭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华筝的关系,他从来都是把她当妹妹——甚至有可能当“弟弟”看待,丝毫谈不上儿女之情。就在茫然时,母亲和师父们做出决定让他南下。临别之际,华筝期盼温存,却没有主动表示,倒是郭靖与她和托雷分别“抱了一抱”,待郭靖走后,只是拿自己的青骢马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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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对于这桩赐婚,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的“想不起这回事”,实在是留给他消化的时间太短了——他还完全没弄懂华筝对自己的心意就开始了远行。然后,他遇上了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很好很好的”蓉儿。两人在性格和处事方式上形成了最好的互补,多少次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这种生死相依的感情,让两个人都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刚刚得到桃花岛主黄药师的首肯认可了这个准女婿,没想到华筝和托雷兄妹来到了他们面前,提醒着郭靖想起了自己蒙古“金刀驸马”的身份。郭靖陷入两难,他不爱华筝,但是却在懵懂之际,身不由主地被赐下了这段“姻缘”。是选择背弃旧约追寻自己的幸福,还是放弃“比性命还亲”的蓉儿信守承诺?一番痛苦的抉择后,他做出决定信守承诺与华筝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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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心伤欲碎,但她理解靖哥哥的决定,也知道他“心里不会有别人”。她没有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牵缠,她是东邪的女儿,她愿意心里想着他,“嫁别人”,哪怕自己“活不长久”。从此以后,她尽情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却绝不去勉强他做违背他道德良心的事。

郭靖没有负华筝,即使他万般不愿,他还是做好了负蓉儿的准备的。直到最后的最后,几经波折,金老用郭靖母亲的死,解决了这个难题,为三个人的情感故事画上了句号。华筝眼见蒙古与大宋叫展在即,自己与郭靖,终究难成鸳盟。她一封书信,透露蒙古大军南下攻宋的讯息,以稍解“累君母惨亡”之愧疚自责之心。从此,这个粗狂、直爽的大漠公主,西赴绝域以依长兄,终身不履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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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郭靖当初南下没有遇到蓉儿,或许他压根就不懂什么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他会信守盟约,和华筝白头偕老。像许多平凡的夫妻一样,生儿育女,共度一生。只不过那样,他也绝无可能成为一名大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