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生命的长度,却可以决定它的宽度和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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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一天,六十二岁的巴西超级富豪斯卡帕突然宣布,要把自己价值五十万美元的豪华爱车埋到花园里,因为他刚看了部古埃及的纪录片,看到法老王们把最昂贵的宠物、金银财宝都埋到地下,于是他决定效仿,亲手挖坑,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另一个世界享受财富和任意驰骋的快感。

全世界大小媒体都报道了这个荒唐的决定,网友也没放过他:“傻子才会把这么贵的东西白白埋了!” “太浪费了,穷人连个车轱辘都没……” “有钱烧的,脑子瓦特了!”

斯卡帕位于圣保罗的大豪宅,迅速被各国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埋车仪式当日,更是24小时现场直播,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打算见证一场免费的闹剧。

当豪车缓缓开进土坑时,斯卡帕却忽然喊了“停”,有话要向媒体说。

他说,大家笑他傻、谴责他,因为他把这么贵的豪车埋了。事实上,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埋葬远比他的汽车贵得多得多的东西: “他们埋葬了心脏、肝脏、肺、眼睛和肾脏,现在我们知道这有多荒谬——无数人在等待移植手术,而那些离世后被埋葬的宝贵器官,将挽救多少生命!”

全世界都在等着看亿万富翁的笑话,没想到反被他上了一堂生命教育课。正如斯卡帕所说,身体健全的我们,大多都没意识到自己就是亿万富翁,正是王尔德写的那种“知道所有东西的价格,却不知道它们价值”的人。

医学在不断进步,但接受捐献移植,仍是目前许多器官衰竭者延续生命的唯一希望。中国14亿人口,只有600多万登记自愿捐献的,这个比例实在太小,每年无数患者在苦苦等待中遗憾离去。

有年轻人在网上问:“今天参加了器官捐献自愿登记活动,主动报名……现在忽然有点后怕,就是想知道,我这样做值得吗?”

我本人也是器官自愿捐献者,带着这个让无数人纠结的问题,去问著名肾脏移植专家朱同玉教授,他回答:值得。

“道理大家都懂,但想想还是挺怕的。”我说。

“登记捐献只是表达我们助人善意的一种方式,而且你可以随时改变这个主意,选择退出登记。每一百万例登记捐献者中,最后能真正实现的并不多;离世后的人不会感到任何疼痛和恐惧,此外,还要征得其家人同意。”

然后朱老师跟我讲了关于“一个人的球队”的故事。2017年,热爱篮球的16岁少年叶沙突发脑溢血不幸离世,父母忍住巨大悲痛,把他的篮球和几百本书托志愿者送给山区学校的孩子,同时尊重儿子生前救死扶伤的理想,把他的心、肝、肺,两个肾脏和一对眼角膜,分别捐献给了七个苦苦挣扎于生死边缘的患者。获得新生康复后的受捐者,组成了一支特殊的叫“叶沙”的中国篮球队。又是多年过去,球队成员之一周海不幸去世,临终前,他把自己的眼角膜,捐赠给了两位眼疾患者,让他们重见光明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心。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比如叶沙,比如周海,他们的生命和热爱,因此被更多人延续。《人体器官捐献和移植条例》自2024年5月1日起在我国施行,相比于2007年《人体器官移植条例》,新条例的名称新增“捐献”二字,还将“人体器官捐献”这一章由4条增加到7条。“作为普通人很想知道,捐献自己的器官,对自己到底能有啥好处呢?”我问。

朱老师认真地想了下,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生命的长度,却可以决定它的宽度和厚度。(曲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