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玲玲要去北方了。
上车前她给肖军打了个电话，报上自己的车次，肖军没说来接她，也没说不来，就说了句知道了，电话那头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娇嗔。
宋玲玲啪地挂了电话。然后被人流卷上了车，一路无话。
她没想到，肖军居然不是一个人，电话里那女人的语气活像民国电视剧里的歌舞厅交际花，让宋玲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知道肖军的妻子早就和有钱人好了，眼下这个，不知道是谁，这让她忽然觉得无比沮丧。
从老家到肖军在的城市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如果忽略电话里的小插曲，其实宋玲玲是很兴奋的。
火车奔向的是她的希望，有学业也有爱情。
隔天宋玲玲背着行李亦步亦趋出了站，她以为肖军不会来接她了，正杵在站前眼花缭乱的时候，肖军从背后绕过来喊她：“你这眼神可不如我啊，我一看这黑又长的头发就知道是你。”
肖军的话让宋玲玲心里一暖。
她小声叫了声叔，弯了弯嘴角，路上肖军要给宋玲玲提包，她说什么也不让，肖军一条胳膊在工地上出过事故，大老板跑了没人出赔偿金，现在里边还插着俩钢管，她可不忍心使唤他。
一路上宋玲玲也纳闷，这么个没钱没貌还半残疾男人，居然还有女人愿意和他搅在一起。
不过，她一直觉得肖军是命带桃花那种人，明明相貌一般，却天生散发着一种匪气，眼睛看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清澈闪耀。
有些女人还就贪恋那种被征服的感觉。
当然了，宋玲玲知道自己和她们不同，肖军给她的是高于爱情的安全感。
有这种安全感撑腰，宋玲玲才敢在父母不肯出钱供她上学时跑来找肖军。
果然，她说明来意后肖军沉思了一会儿，一抬头说：“钱的事不用你管，好好读书。”
宋玲玲低眉浅笑：“算我跟你借的，我分期还你。”
肖军脸一沉，“不许走歪门邪道，老实学习。”
宋玲玲忍住笑和泪：“谢谢小叔。”
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
2
宋玲玲听到电话里那个声音的主人叫曹娟，肖军的同居女友。但是宋玲玲来了没多久，她就把肖军甩了。
临走前还泼了宋玲玲一身脏水。
那时候宋玲玲课余时间在一家早教中心打工，每攒一点钱就抽空给肖军送来，顺便买些他喜欢吃的东西来打牙祭。
曹娟整天游手好闲，描眉画眼上网聊天。
肖军租的房子本就不大，再没个人收拾，宋玲玲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每次来了就一通归置。
有次肖军看不下去，说了曹娟几句。曹娟就炸了，什么喜新厌旧啊，叔叔和侄女眉来眼去啊，手里那点钱都贴给了外人啊，什么难听骂什么。
宋玲玲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又口没遮拦地骂个没完，宋玲玲想辩解几句，曹娟的巴掌已经过来了。
宋玲玲也是不容欺负的性子，两人扭打起来了，肖军费了好大劲才把俩人拉开，曹娟喘了半天，二话没说把屋里的东西收拾收拾都搬走了，再也没回来了。
赶跑了眼中钉，宋玲玲心里其实挺痛快的，这女人本来就配不上肖军，可她嘴上却说对不起啊小叔，我把她打跑了。
肖军好像也没多伤心，说早晚要跑的人，早跑早利索。
曹娟在网上和别人亲亲热热地聊天不背人，光宋玲玲都撞见好几次了，肖军当然不会不知道，只是没揭穿罢了。
宋玲玲鼓了鼓勇气，说小叔要不咱俩一起过吧，我肯定不跑。
宋玲玲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着些羞赧，可她那双细长的柳叶眼，随着她说话的语气一张一翕，生生漫出了一屋子的旖旎。
肖军愣了半天神，啥也没说出来。宋玲玲说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没过几天，宋玲玲就真的带着家当搬过来了。肖军说她任性，可也没舍得把她赶出去。还把卧室赶紧腾给她，自己在厅里搭了个简易床。
晚饭肖军给她做了糖醋排骨，肖军厨艺不错，宋玲玲吃得特别开心。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这家里终于只有她和肖军两个人了。
3
其实曹娟说得没错，宋玲玲喜欢肖军。
她惦记肖军不是一天两天了。
宋玲玲和肖军是一个村的，肖军十岁那年，宋玲玲才出生。按辈分，宋玲玲该叫肖军叔。可事实上，俩人没半点血缘关系，因为他是抱养的。
宋玲玲是七八岁时知道这件事的，村里女人嘴上没把门的，以为她小也不背着她，其实她早就听懂了。
从那以后，肖军在宋玲玲眼里就成了特别的存在，只要他一出现，宋玲玲那眼睛就像长他身上了一样。
年轻时的肖军人活泛，嘴甜。
没事的时候喜欢哄着宋玲玲这群孩子玩，有时候不知打哪摸出些稀罕零食，哄他们说谁跑到南边那棵树下再跑回来，谁就是第一名，给发双份。
宋玲玲从没跑过第一名，每次肖军也会偷偷给她双份。
小时候她和村里的孩子打架，头发扯得鸡窝一样，肖军来了把她护在身后，又给她扎了辫子。
肖军的手指梳过宋玲玲缎面一样的头发，说玲子你这头发和皮鞋油一样，黑又亮。
班上女同学满世界追星的时候，宋玲玲也悄悄把肖军和当红小生比了个遍，可她还是觉得肖军好，毕竟是肖军给她糖吃，是肖军给她扎小辫。
可是这么好的肖军，却很快就结婚了。
后来肖军投奔了丈母娘家，听说没多久他媳妇就生了个儿子。宋玲玲就更少见到他了，就算见了也没了当年的热络劲儿。
也不知是因为他结了婚，还是宋玲玲长大了，反正有道沟把他俩隔在两边，两个人就好像活在两个世界，再没什么交集。
4
肖军出事那年，宋玲玲十五岁。
那天宋玲玲生理期，煞白的小脸皱成一团，肚子疼得刀剜似的。街坊四邻说肖军在工地干活，被搅拌机伤了胳膊，手怕是废了。
宋玲玲听了心啪地漏了一拍，她满脑子都是那双给她扎辫子的手，温柔又有力。就这么废了？
霎时心里的疼铺天盖地没过了肚子疼。
没多久肖军回来看了看父母，随后就去了大城市打工。他虽然没说，可村里人都知道，工伤赔偿要不到，他老婆和别人好上了。
肖军走那天，宋玲玲正好去市里看病。俩人碰巧坐着一辆大巴。
她忍不住去看肖军的胳膊，那手废了，能伸不能缩，像是个摆设。宋玲玲心里撕撕拉拉的难过。
“疼吗？”她问。
“疼，疼得我天天哭鼻子。”肖军逗她。
宋玲玲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糖，塞肖军怀里。肖军乐了：“我逗你呢！傻丫头。”
“等我长大了，去大城市找你。”宋玲玲冷不防冒出这么句话。
“好啊。”肖军还是笑，那时的他一定以为那是她孩子气的玩笑话，谁知道她真的追到了他身边。
在宋玲玲心里，肖军待她和别人不一样，她觉得肖军看她的眼神都分外亲昵。凭着这点念想，她在心里把肖军当成了余生相伴的人。
所以在打曹娟的时候，她毫不留情。
这算是，她的私心。
5
跟肖军“同居”那段时光，是宋玲玲最快乐的日子。
每天早上她准备了早餐，胡乱吃一口就忙着收拾自己出门，临走时她会卯足劲大喊一声：“老肖，我走了。快起来吃早饭。”
她悄悄改了称呼，不叫他叔叔了。
看着肖军迷迷瞪瞪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对着门的方向挥一挥，她才马不停蹄地往公交站点跑。
从这儿到学校要四十分钟路程，其实还是挺辛苦的，可宋玲玲把这儿当成了家，辛苦但也裹了一层幸福的糖衣。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宋玲玲过得越来越充实。她除了在早教中心打工，又找了份补习班老师的兼职。
补习班的老板是宋玲玲上几届的师兄，叫梁骁。他也是靠自己打拼成就了一番事业，对宋玲玲这种自强的女孩特别欣赏，给的待遇比别人优厚。
另外她还做一些私人订制手机壳，虽然赚的都是小钱，但三份加起来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她这么拼，除了想养活自己，也想养活肖军。
肖军胳膊有伤，这些年一直靠打零工赚钱，后来也摆过一阵地摊，有一次被城管逮去关了半个月。出来后宋玲玲就不同意他干这些活了。
肖军当然不乐意了，俩人那段时候总吵架。
肖军说她要造反，她说她就要造反。后来冷战了半个月，有天宋玲玲回家肖军没在，只给她留了张字条。
“我回去追赔偿金，当年的事故责任人找到了。等我回来治好胳膊，好好找个工作。我错了。”
宋玲玲看着字条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终于服软了。
这可是肖军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之前他天天摆着副长辈脸，要不是宋玲玲一颗红心向太阳，早被他气死八百回了。
而现在这句我错了，给了她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这话多像犯了错的丈夫哄妻子的说辞。
正在开心的兴头上，她又猛地想起肖军是在他前妻的城市出的事，这一回去……想到这儿，宋玲玲摸出手机给肖军发了个微信。
“只许谈赔偿，不许谈别的。”
半天肖军回复了一个圈，宋玲玲知道那是哦的意思，她笑得眉眼弯弯，这一次她真的放心了。
6
梁骁跟宋玲玲表白了。
那天补习班轮到宋玲玲和梁骁打扫卫生，他忽然没有丝毫预兆地对宋玲玲表达了爱慕之情。
宋玲玲没想到自己还挺有魅力，心里有些小窃喜。她想着等肖军回来了一定要对他炫耀一下。虽然她心情一片大好，嘴上却没留情。
“对不起，梁骁，我择偶是有标准的。你不在我计划内，真是抱歉。”
梁骁很沉得住气，微笑着问她标准是什么?
宋玲玲想了想：“标准就是我小叔，他对我最好了。谁也比不上。”
梁骁点了点头：“好吧，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坚持，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感情，不给你带来困扰。”
宋玲玲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心里却在想这个梁骁文邹邹的，还挺有趣。
肖军去了快两个月才回来，那天宋玲玲正上课。
肖军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到家了，宋玲玲挺惊喜，责备他不早点让她去接站，肖军声音透着疲倦，告诉宋玲玲你回来再说吧。
放下电话宋玲玲才感到一丝不安，下了课她匆匆赶回去。果然，一个惊天大雷正等着她。
宋玲玲一回家就看见自己的行李衣服日用品，打包得整整齐齐码在地中间。除了肖军还有一个病怏怏的男人局促不安地坐在肖军的简易床上，见宋玲玲进来，他慌得站起了身。
虽然眼前的一切再明白不过，宋玲玲还是想问问为什么。
如果他带来的是他前妻，这举动也还可以理解。现在他却要为一个男人，把她扫地出门，难道她连这么个不相干的人都比不过了?
“玲子，你搬回宿舍吧。庆庆的舅舅这么多年一直病着，咱这儿医疗条件好，我带他跑跑医院，养好了病再让他回去。房子就这么大，人多了不方便，你先搬出去住吧，也省得你来回跑。”
肖军这话不知在心里过了多少遍了，像小孩子背课文般一股脑倒出来，流畅而没有感情色彩。
庆庆是他和前妻的孩子，宋玲玲心中一阵冷笑，他不就是肖军的小舅子么？为了他把自己赶出去，肖军的意图一定是想跟前妻再续前缘。
宋玲玲没来由的心痛。
“你让我走？让我回宿舍？”宋玲玲还是不死心，她不相信人怎么能变脸变得这么迅速而决绝呢！
“嗯，你走吧，我帮你搬东西。”说着他提上行李箱出门下了楼。
7
宋玲玲没回宿舍。
那天补习班有课，她破天荒打了个车，拉上家当一路走一路哭。她咽不下这口气，想和肖军吵一架，可又没法吵。
人家和她又没亲到那个份上，肖军又是客客气气把她送出来的，她如果去吵倒显得她莫名其妙了。
宋玲玲拖着箱子到了补习班教室，课间梁骁凑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没好气地说没事儿。
梁骁一笑：“还没事儿呢！瞧你这眼睛红的。有事和我说，能帮我一定帮。”
宋玲玲想了想，把自己将要露宿街头的事告诉了梁骁。不是宋玲玲不爱回宿舍，只是这都搬出来好几年了，贸贸然地她确实不好回去。
梁骁说这是什么难事儿，补习班有间休息室，你不嫌弃先住着。他说的房间宋玲玲知道，平时是梁骁临时休息的地方，自己住恐怕不合适。
梁骁见她不说话又劝她，我这离学校还近点呢，你上班上课都方便，回头把那屋收拾收拾，我绝不打扰你，怎么样?
梁骁说得特真诚，宋玲玲点点头答应了。
之后很长时间，宋玲玲都没再和肖军联系。她觉得那歌里唱得一点不错，肖军就是被她宠坏了，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对待她。
从前她不爱发朋友圈的，现在为了让肖军看看她过得有多好，宋玲玲一天至少发两条朋友圈。那图片大多数是宋玲玲在网上找的，不是美食就是美景。
肖军看没看到宋玲玲不确定，倒是梁骁对这个特别上心。
宋玲玲上一次发什么美食，下一次她去补习班一定有梁骁带来的同款美食当福利，三五次之后补习班同事都看出了门道，想吃啥就和宋玲玲软磨硬泡，哄着她发图片，还好意思说是帮她考验梁骁。
宋玲玲有点无奈，一个人对你好，就连身边的人都察觉得到，她对肖军那么好，他却狠心把她赶出来。
这都一个多月了，肖军连消息都没给她发一个。
8
搬走两个月的时候，宋玲玲有点撑不住了，悄悄回了肖军家，她不想去敲肖军的门自取其辱，躲在楼下往上看。
她正专心地看着，忽然耳边的说话声把她吓了一跳，是一楼小店的奶奶。
“丫头，你可回来了。这是肖军给你的信你说说现在电话微信多方便，偏他还给你留封信。我等了你一个月了，快打开看看，别误了事。”
宋玲玲整个脑子都懵了，肖军走了还给她留了信。
“玲子，给你电话怕惊动你，留个信你回来看到也就行了。我走了，庆庆他妈妈回来了，大家都觉得我们该复婚给孩子个完整的家，其实我也这么想。你自己好好过，小叔不能在城里和你做伴了，这卡里的钱，给你当嫁妆。玲子，再见。”
宋玲玲把信看了三遍，揉皱了信纸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她知道肖军怕她纠缠他，才不敢给她打电话。
她告诉自己别伤心别难过，不去想这个喂不熟的混蛋。这段时间没有肖军，自己不是也过得挺好么？
宋玲玲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伤透了还是想开了。肖军的离开没有让她流一滴眼泪，她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一如往常工作学习，不开心的时候就去找梁骁聊天，他总能三言两语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宋玲玲越来越觉得和梁骁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很多情绪她不说他也懂，很多观点两个人都一致，和他在一起她很少体会到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他让她觉得安稳。
她知道梁骁对她是用心的，就像当初她把另一个人当做唯一一样。
宋玲玲毕业的时候，接受了梁骁，两年后他们结了婚。梁骁对她是真好。
那天梁骁喂宋玲玲吃草莓，宋玲玲幸福感爆棚，忍不住问梁骁：“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梁骁笑了笑：“我想做对你最好的人啊！”说完他放下草莓，搓了搓手：“老婆大人，有个事我要和你坦白。”
宋玲玲看着他：“做什么亏心事了?”
“那个，几年前，我见过小叔，在你说了小叔是对你最好的人之后。”
9
那年，宋玲玲拒绝了梁骁，还说小叔是对她最好的人。梁骁不想放弃，找机会偷偷拿到肖军电话加了他微信。
他本意是想跟这位小叔取经，问问宋玲玲好恶，才好投其所好，再有也想让这位宋玲玲看重的小叔给自己美言几句。
那时候肖军正好在外地办赔偿金的事儿，俩人有空就用微信对话。梁骁说小叔真像是看女婿哪哪儿不顺眼的老岳父，事无巨细地盘问他。
肖军回来后还约了梁骁两次，也许见他文质彬彬，印象不错，才说玲子的事她自己决定。
他俩联系这事别让她知道，说宋玲玲是个倔强脾气，搞不好弄巧成拙。肖军还说自己就要走了，请梁骁多关照她。
“老婆，和你坦白了我舒服多了，这虽不是啥大事，可不告诉你我总是心虚。”
宋玲玲听完没说话，她在努力地把记忆和梁骁讲的故事拼凑上，这么多年梁骁和她幸福的点点滴滴早就盖过了那些陈旧的往事。可今天她把肖军当年做过的事重新捋顺了再看，她忽然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肖军。
过了好一会儿，宋玲玲才开口：“梁骁，我也和你坦白一件事，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女儿，我和小叔都是被抱养的，所以我们有特殊的感情。”
八九岁时，宋玲玲知道了肖军的身世，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的。大人们都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她还是知道了。
从那以后，她自动把自己和肖军划为在一个圈里，敏感的她发现肖军对她也格外好，正是这种心照不宣给了宋玲玲一种非他不可的感觉。
她心疼他，依赖他。她觉得肖军也是心疼她的，甚至他爱过她。
只是，他们都不曾说出口过。
梁骁显然被她的秘密吓了一跳，可他第一想到的却是心疼她，他抱着宋玲玲说：“老婆，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的好老婆。”
宋玲玲笑出了眼泪：“你说的话好像尔康的台词。不过，你该去厨房看看锅里的汤了。”
梁骁好像想起了什么兔子一样猛蹿过去。
宋玲玲翻了个身，蒙住头沉浸在回忆里。她想起和梁骁结婚前装修房时，碰巧遇到了肖军那个小舅子，他一眼认出了宋玲玲。
那时她已经两三年没见过肖军了，因为想打听他的近况，宋玲玲单独请他吃了顿饭。
那人边吃边把肖军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肖军和他前妻复婚是因为那时候刚好赶上拆迁，复了婚他们可以多分一套房子，本来肖军不愿意，后来人家都劝他该给儿子争取一套房，这才说动了他。
宋玲玲看似无意地追问：“他们一家三口过得还好吧？”
“办完结婚证他就跑了，也不肯跟我姐住，我那时候身体好多了，找到他陪他喝了顿酒，劝他回去和我姐好好过，他说……答应过她，不谈别的。我没听不懂什么意思，再问他也不肯说了，我想他可能城里有了相好的吧，也就没再劝他。”
宋玲玲蒙着头，眼泪顺着眼尾流进头发耳朵里，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原谅肖军了。
今天梁骁的话让宋玲玲再次顿悟，原来在那些她以为风平浪静的日子里，肖军一个人默默经过了那么多煎熬取舍。为了儿子他牺牲那么多，又自作主张的退让离开，给了她看似更好的未来。
他把幸福都送给了他爱着的人，唯独忘了自己。
此刻宋玲玲很想知道，如果重来一次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他们只能这样生活下，从此不相见。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