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三十四岁的张艳原本在酒店上班，怀上宝宝后，应男友陈涛要求辞了工。孩子出生后，陈涛更是对他们母子有求必应，呵护有加。
她以为，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之旅从此就算真正开启了。
然而，半个月前深夜，睡梦中的张艳发现儿子身体热得像个火球，拿体温计一量，高烧38度多。
她第一时间拨打陈涛电话。
可是，直到铃响第二轮，电话才被接起。而且，电话那边传来的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嗓音慵懒软糯，似乎还在半梦半醒间。
张艳经过短暂的大脑短路后，仿佛不相信似地又看了眼手机，确定自己没打错后，才厉声问：“你是谁？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陈涛呢？”
女人更意外地与她针锋相对：“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是谁呀，为什么这么晚还给他打电话？”
张艳心下特别窝火，可又顾及儿子的情况不敢与对方多纠缠，只得没好气地说：“让陈涛接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是他妻子。”
张艳双耳似是受到超强声波的冲击一样，嗡嗡作响。
陈涛什么时候有了老婆？！
隔了好半天，她才气急败坏地带着哭腔冲那边叫道：“你跟他说，他儿子发烧了，急需去医院。”
女人冷静地回：“自己解决，有本事生下孩子，就该有本事独自将他带大。”
02
让张艳几近绝望的是，直到孩子出院，她都没见着陈涛的人影，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所以，孩子刚一出院，她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他找上了门。
陈涛母亲远远地看到张艳后，“啪”一声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肥肥的身子像一位女护法，直直地杵在门口。
连他们家原本跟张艳很熟的狗，也站在陈涛母亲身旁，对她怒目而视。
陈涛家的房子是自建安置房，二楼往上的楼层共用一个步梯，陈涛一家住在二楼。
楼梯入口处的红底金字对联，和二楼窗户上的红色囍字贴花，都印证了陈涛已经结婚的事实。
张艳一下急红了眼：“陈涛，出来！陈涛……”
陈涛母亲满脸愤恨：“你把我们这个家害得还不够惨吗，竟然还敢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再进这个家门半步！”
张艳拖着孩子冲向门边，猛拉几下见门纹丝不动，抬手死命地拍打起那扇将她和陈涛阻隔在两个世界的、冰冷的不锈钢大门来。
年幼的孩子被母亲这波操作吓得哇哇大哭。
陈涛母亲连忙心疼地抱起孩子，训斥道：“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像当母亲的人吗？你干的哪一件事替孩子着想了？”
张艳怒吼：“我的事不用你管！”
正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缓缓驶进了街口。张艳儿子飞快挣脱奶奶的手，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嘴里兴奋地叫着爸爸。
陈涛连忙下车抱起儿子亲了好几口，又从车后座拿出一个没拆包装的玩具，才勾起食指轻轻擦掉孩子脸上的泪痕。
很快，张艳也飞扑了过去：“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结了婚？她是谁？你还是人吗，儿子发烧住院都不管……”
陈涛冷着脸打断她：“当初是谁说哪怕讨米也要将孩子带大的？”
陈涛抱着儿子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准备来开门，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张艳后，马上改变主意将孩子交给奶奶，走到不远处打起了电话。
张艳跟过去哭诉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崽崽日夜都在盼着爸爸来看他，你却明知他生病也不理不睬。”
陈涛没有搭话，兀自躲到一边聊着电话。十多分钟后，陈涛叫上自己母亲，带着张艳母子赶往了当地社区。
03
刚一家门，张艳便操着她那破锣似的嗓子嚎开了：“你这没良心的，我跟崽崽以后该怎么过？领导，你们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呀……”
陈涛母亲嗤之以鼻：“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好吗？你摸着良心说，你当初明知我们家陈涛有老婆还跟他在一起，难道不是看我们家情况还可以，想着有了孩子就能攀上陈涛这棵大树，以后就有地方乘凉了？”
张艳大声反驳：“刚开始我不知道他有老婆！”
老人斩钉截铁地说：“知道之后呢，也没见你离开呀？你脑子里都是s吗？你都三十多了，还结过一次婚，这个男人跟你那么久，为什么从不在你那儿留宿？这都想不明白，骗谁呢？”
一旁的陈涛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工作人员让叙述事情原委时，张艳抢先一步指责起了陈涛，说他先是让她怀上孩子再结婚，后又说自己正办离婚还不让她打掉孩子，后来孩子生下来又说没钱买房，现在更是偷偷摸摸地结了婚还对他们母子俩不管不顾。
陈涛这才大声分辨说，张艳不但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家庭，还知道他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所以才在小雨衣上做手脚怀上了孩子。
说到孩子时，陈涛更是咬牙切齿：“这孩子自打怀上那天起，就被她当成了对付我、想要跟我结婚的武器。”
陈涛说，他是在二十八岁那年，迫于父母的压力才跟前妻走到一起的。
前妻李菊并不是他想要结婚的对象，他想要的是初恋小雨。小雨曾为他打过一个孩子，还因此丧失了生育能力。他觉得愧对她，可他又没能力摆脱父母的制约娶她。
前妻李菊心高气傲，知道他一直没放下初恋，不愿生孩子，还一直想离婚。
听到这儿，张艳尖叫道：“你不是说她不想退还彩礼，不愿意离吗？”
陈涛不屑地回答：“你也不动动脑子，那时的彩礼有几个钱，她离婚时可是带走了七十多万。是我爸妈以死相逼，不许我们离的。”
张艳再次拔高音量气愤地大叫起来：“你竟然两头骗？！天底下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吗？”
04
张艳指责陈涛无耻的同时，陈涛也没放过她。
陈涛说，他跟李菊的离婚，罪魁祸首就是张艳。是张艳抱着孩子直接闹到他家，指着李菊的鼻尖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还气病他母亲，他才不得不离婚的。
说起前妻李菊时，陈涛愧疚地低下了头。陈涛母亲也说，前儿媳李菊无论是家庭出身还是待人接物，或是对他们公婆，都好。
张艳浑然不管这些，自顾辩解道：“你迟迟不离婚，崽要上户口，我不那么做，他哪来的身份证号？以后要买保险要上学怎么办？”
“我不是已经给他上了户口吗？”
“如果不是我那一闹，你能帮他上户口吗？上户口后呢，你们都干了些啥，怎么不说了？”
陈涛说，离婚后，他便第一时间替儿子上了户口，但却没答应张艳的结婚要求。
理由是张艳当初大闹陈家时，给陈家父母留下的印象特别恶劣。
他父母绝对不会让一个赶走他们最中意的儿媳妇的、品行有问题的女人嫁进门。陈涛如果一意孤行的话，将连个住处都没有。
陈涛还说，之后他的确是借口孩子的爷爷奶奶想跟孩子多相处一会儿，接走孩子，四十多天没将他送回张艳处。
张艳飞快怼道：“你们分明就是想把孩子从我这抢走！”
05
陈涛没抢白也没否认，淡淡看了张艳一眼，继续说开了。
在陈涛看来，张艳没有稳定的住处，也没有固定的收入，而他们家有一栋五百多平的六层安置房，每月房租就有小几万，养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但是张艳却丝毫不考虑孩子的将来，在那四十多天里不分白天黑夜地来家中闹。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凌晨，搅得楼上的租户们都不得安宁。
他知道张艳一个人带不了孩子。
所以过去的三个月里他都没怎么去看他们，这次孩子住院，也是特意没管，目的就是想让张艳认清这个事实。
面对工作人员的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再婚，陈涛苦笑着说，他现在的妻子，就是他的初恋小雨。
张艳听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陈涛说，小雨在他结婚后的第二年也结了婚，但不到五年就离了。原因正是男方嫌她生不出孩子，隔三差五地打她。
“我欠她一桩完美的婚姻，也欠她一个孩子。”
陈涛的一番话使得张艳心中所有希望都落了空，她撕心裂肺地嚎哭：“那我算什么？帮你生孩子的机器吗？你前妻不愿意生，初恋不能生，所以就找上我？现在你既跟初恋复合了，又有了儿子，你是称心如意了，可我呢？”
陈涛直视着张艳一字一顿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孩子放我这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四十岁才生了他，我们家会亏待他？小雨虽不似李菊那样是书香门第，但好歹也读了大专，将来带出来的孩子，总比那些初中毕业生带的要强吧？”
陈涛话音未落，张艳便已抓狂：“你这样含沙射影说谁呢？我就初中毕业咋地了？你别忘了，你人生中唯一的孩子，是谁帮你生出来的！”
06
短暂的沉默后，工作人员问陈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涛回说：“我这辈子肯定不会离第二次婚的。如果她愿意将孩子留给我养，我愿意给她适当的补偿。”
张艳一脸绝望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做梦。”
因双方分歧太大，张艳情绪又濒临失控，社区工作人员不得不将双方分开逐一做起了工作。
张艳搂紧孩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呆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泪水慢慢爬满了她的整个脸庞。她哑着嗓子问工作人员：“你们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对方安慰她说：“你别着急，事情总有最终的解决方案的。人一生中总要走些弯路才能彻悟，你还年轻，完全能从头再来的。”
不等他们问起，张艳主动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十四岁那年，她父亲就去世了。之后，母亲艰难地拉扯着她和弟弟度日。
高二那年，她母亲也病倒了，她不得不辍了学，在亲戚的介绍下出来打工供弟弟上学和补贴家用。
二十岁那年，在母亲的安排下，她跟亲戚介绍的前夫结了婚。
但因婚前了解不够感情又浅，加上前夫自小家境优渥特别贪玩，二人龃龉不断，最后以离婚收场。
刚遇见陈涛时，陈涛说他已离异多年，对她嘘寒问暖，给她买东买西，二人从早聊到晚，有着说不完的话。
慢慢地，她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己情感的支柱，生命里的真命天子。
陈涛虽极少在她的住处留宿，但多数日子的晚饭都在她那儿吃。对不留宿的原因，他也解释说自己是工地包工程的，要经常加晚班还得兼顾守材料。
她是真没往他有家庭这方面联想。
直到怀上孩子后，陈涛才说出他还没离婚的事实。
张艳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去拿掉孩子，可陈涛死活不愿意，还说自己一定会离婚，加上张艳自己也舍不得孩子，这才将孩子留了下来。
在张艳看来，她带着孩子去找陈涛前妻的举动纯属无奈。
孩子要上户口将来要上学，这都是现实问题，她已没有了退路。
07
最后，在社区工作人员的协调下，陈涛同意将孩子放在张艳那儿带，孩子满十八岁前，他每月付她一千块。
僵持几天后，二人心平气和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但是，不到一星期张艳就反悔了，原因是她带着孩子压根儿就没法出去找工作，她要求将孩子送回陈家，并让陈涛给她十万块钱的补偿。
陈涛表示只要张艳不再上门来闹，愿意出五万块。
而且，任张艳嘴都说破，咬死也只愿出五万。僵持几天后，张艳流着泪答应了。
至此，张艳这出企图借子上位的闹剧算是彻底告败了。
只是她可能一直都没想明白，一个人出生的艰难和婚姻的不顺，都不该成为她觊觎别人婚姻的理由。她应该做的是不断强大自己，静待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的到来。
她更不会知道，其实不只是她，这世上所有的别有用心，尤其是踩着道徳与公序良俗底线而起的钢丝舞，除了自作自受，终将一无所获。
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想走捷径，殊不知，捷径才是那最能将人带入万劫不复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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