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杜先福
兄长忤孽不孝，侮辱殴打父母，一场血光之灾过后，人们却同情“凶手”––––
不孝子，菜刀砍向父母，最终自己
却死于弟弟之手……
事情最初发生于2001年8月25日。
这天早晨8时许，家住四川省简阳市简城镇三葫村2组35岁的农民曾福建，煮好面条因为没有猪油，就问分灶吃饭的母亲要猪油，母亲刘素群说没有猪油了，曾福建不相信，就撬锁砸柜子到处搜查，结果还是没找到猪油。曾福建顿时怒火中烧，硬说父母把猪油藏起来了，非要父母把猪油拿出来不可。父母确实拿不出猪油，曾福建根本不相信，挥起拳头就对父母乱打，一边打一边叫喊父母把油拿出来，父母年迈，被打得在地上打滚，跪着给儿子讨饶，曾福建实在打累了，这才住了手。
傍晚，曾家小儿子、28岁的曾福冲在城里打工回来，父亲曾基汉就把老两口挨打的事告诉了小儿子，并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给小儿子看。
曾福冲十分气愤，就去哥哥经常酗酒的一个代销店里找到正在酗酒的哥哥，警告哥哥以后再不准打父母了。
然后，劳累了一天的曾福冲，回家吃了夜饭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深夜11点左右，醉熏熏的曾福建回到家，因为不满父母向弟弟告了状，冲进父母房间，左右开弓，又对父母一阵猛打，并且还去找电线，说要把父母勒死。
父母十分恐惧，赶紧夺路而逃。
曾福建抓起一把菜刀，追着要砍死父母。
睡梦中的曾福冲被父母的惨叫惊起，赶紧出门查看，见哥哥在追砍父母，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夺下哥哥的菜刀扔到了一边，并将父母扶回房去休息。
回过头，曾福冲却又见哥哥找出一把菜刀，正在刀石上磨，曾福冲问哥哥“到底要干啥子”，曾福建说：“你别管，要管连你一起杀，老子今晚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杀死！”
曾福冲顿时气血上涌，愤怒地找出一根钢钎，朝着磨刀的哥哥后脑就是一下，曾福建挨了打击，疼得弓起腰连喊“哎哟”，曾福冲一不做二不休，朝着曾福建后脑又是两三下，曾福建当即倒地，气绝身亡。
50村民联名请愿，强烈要求保释杀人凶手……
哥哥倒地死亡后，曾福冲立即跑到村民组长家里，说他把哥哥打死了，请村民组长送他去公安局自首。
村民组长把情况报告给村支书，村支书立即电话向简阳市公安局报了案。8月28日，曾福冲被刑事拘留。
曾福冲刑拘后不几天，一份盖满了50余户村民手印和村委会公章的请愿书被送到公安局以及简阳市委、市政府、市政法委等部门。
请愿书说，曾福冲是个好青年，经常助人为乐，而且十分孝敬父母，并凭自己的艰苦劳动，打工挣钱修起了砖混结构的房屋。
然而，其兄曾福建，劳改释放后仍恶习不改，不仅到处偷鸡摸狗，搞得村民鸡犬不宁，而且极不孝敬父母，经常殴打父母。曾福建被打死了，完全死有余辜。
请愿书说，曾福冲的父亲已经76岁，且是残废，其母也已68岁，体弱多病，希望有关部门“开恩”释放曾福冲，以便让其回家尽赡养父母的义务。
2002年1月22日，简阳市人民法院经公开开庭审理后作出判决：曾福冲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判决下达后，被收监关押了5个多月的曾福冲回到了家里。
消息传开，村民为之十分高兴，纷纷称赞人民法院判案公正。四川电视台“妇女儿童频道”对此作了专题报道，在社会上产生了强烈反响。
不孝子人性丧尽，年迈父母受尽凌辱……
现年76岁的曾基汉，1952年与小其8岁的刘素群结了婚。婚后生育三个孩子，都不幸夭折。直到1966年，才又生了第四胎，这就是曾福建，之后又生了幺儿曾福冲。
这曾福建，自幼好逸恶劳，游手好闲，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恶习。稍不如意，就骂父母没本事满足他的需求。他认为父母确实无能，不肯劳动而又讲究吃好穿好的曾福建，就去偷。1985年，他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
刑满释放后，弟弟靠打工挣钱修起了砖混结构的房屋。手足情深的弟弟让出一间房，让哥哥曾福建安了家，又搭建了一个偏棚，作为曾福建的厨房。
照说，经过几年劳动改造，回来后又有一个像样的家，曾福建就应该好好过日子了。可是他却仍然恶习不改，照样游手好闲，好吃懒做。
他三天两头叫骂着要父母给他钱找老婆，父母说没钱，他说没钱当初就不该生我，生养了我就该给我钱。
父母说确实没钱，曾福建就大发其火，出手就打，曾把父亲追打得摔断了脚杆。
弟弟曾福冲看不惯哥哥的德行，劝阻哥哥不要太过分，曾福建冲弟弟说：“关你屁事，惹毛了，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曾福建虽然和父母、弟弟是分灶吃饭，可是，他不管分灶不分灶，父母弟弟的东西，他照样想拿就拿，谁都不敢对他怎么样。
他经常撬门入室，把父母弟弟的粮食偷来吃，不仅吃而且还偷去卖，卖了就酗酒。
他经常在外偷鸡摸狗，偷了畜禽回来，就叫上一帮狐朋狗友，关起门来啃鸡喝酒。吃饱了喝足了，就吆五喝六的打牌，却叫母亲给他洗碗筷收拾残羹剩汤。
调查中邻居们说，曾福建、曾福冲两弟兄都是一个爹娘养的，可两人的德行却截然相反。
曾福冲孝敬父母，村里人都很赞赏。
可曾福建，不知道那心都是什么长的，连狗都不如。经常打得父母喊天叫地，邻居还不敢去劝他，谁劝他，他就跟谁毛起，辱骂邻居，简直就不是人。
邻居们说，曾福建这样的不孝子，早就该遭雷打天火烧了，他不死，还不知道他父母要挨好多打哟！
采访中，没有人不说曾福建死得活该。
很多人说，他早就该死了！
多行不义惹众怒，地痞子确实死有余辜……
因偷盗判过刑的曾福建，刑满释放后，吸取了判刑的教训，不再干撬门拗窗、翻墙入室的大盗勾当，而是小敲小打，顺手牵羊。
据他生前喝醉了酒自己向村民说，他出狱的第二天晚上，就走村串户，挨家挨户把村民用来煮饭的铝锅锑锅偷去卖了废品。
有的家里，锅里还有稀饭，他端起锅就喝，喝不完的就倒掉，然后把锅偷走。
他还顺手牵羊偷了几户村民挂在墙边的香肠腊肉。
当时，曾有村民怀疑是曾福建所为，有胆大的村民还问过曾福建“铝锅锑锅被偷是不是你干的”，曾福建一副凶煞像，说：“就是老子偷的又咋了，你敢把我咋子！”
村民对其莫其奈何，只好在心里骂他“太缺德！”
缺德的事曾福建干得确实太多太多。采访中村民七嘴八舌，说曾福建干的缺德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曾福建成天东游西逛，走到哪偷到哪，今天这家一只鸡，明天那家一只鸭。在别人房前屋后路过，见到鸡就抓，抓住就把颈脖拧断往家去，有时被主人看见，说他偷鸡，他却耍赖说这是他捡到的死鸡。
“捡到等于买到，神仙都奈何不了！”鸡主人眼鼓鼓的见他把鸡提走，却拿他没法。
曾福建没钱买衣穿，却穿了不少好衣好裤好鞋袜。哪里来的？当然是偷。
他经常到别人房前屋后去转游，凡是别人家晾在外边的衣物，有适合他穿的，顺手牵羊偷来就穿在身上，就连裤叉他也偷。
如果谁家晾了一双皮鞋什么的在窗台上，他看见合自己的脚，他就会把自己脚上破旧的鞋子脱下，把偷来的立即穿到脚上。
曾福建顺手牵羊之举，真是数不胜数。
他去简阳赶场，中午回家时，趁村民回家吃午饭把浇地用的尿桶放在山上，他也会“牵”来担在自己肩上，回去后自己不用，就“逼”左邻右舍买下，一元两元不论，三元五元也可，只要能卖那么一包两包烟钱就行。
村民在地里施化肥，尿素之类的肥料放在地边田角，被曾福建撞见了，他也会顺手牵羊拿走，然后仍“逼”左邻右舍把他偷来的化肥买了，图几包烟钱。
庄稼出来了，更是曾福建偷的最佳时机。地里的玉米，他可以一背篓一背篓往家里背；花生出来了，他半夜出门，一背篓一背篓的扯。豌豆胡豆，无所不偷。
采访中村里的孩子们更是七嘴八舌，说曾福建偷了玉米回来，煮一大锅，他吃不完，就把同院子的孩子们喊来，大家一起吃，再吃不完，就叫孩子们往家里拿。
花生、豌豆、胡豆都是如此。今年如此，明年如此，年年都如此。
孩子们一茬接一茬，据一些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大小伙子们说，十几年前，他们都曾吃过从福建偷回来的粮食。
他喊你吃，你必须吃，你不吃他还打你，说是你不吃就是要告发他，弄得孩子们不敢不吃。
曾福建自知罪孽不浅，做贼心虚，因而经常提心吊胆害怕公安局来抓他（2001年他曾两次被抓，一次自己脱逃，一次取保），他就“狡兔两窟”，平时睡在屋子里，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上房顶平台，在梯步间放一张床睡在梯步间。并在屋后拴根绳子，如果有动静，他就会从屋后捋着绳子滑下去逃跑。
他经常“关注”“严打”的形势，一听说要搞“严打”，他根本就不在家里睡觉，山坡上的茅厕棚子、山洞洞里，哪里可以容身就在哪里睡。
有一次，同院子一名妇女往自家山坡上茅厕棚里挑粪，弯腰倒粪时，却见茅厕棚边的乱草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吓得那个妇女一头栽进了粪坑，后来还大病了一场。
这个睡茅厕棚棚的人就是曾福建。
对于曾福建的恶行，村民恨之入骨，村组干部也曾批评他，叫他改邪归正“多做点好事”，他说“老子做坏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做好事！”
社里有几名长辈严厉批评他，他冒火了，一夜之间竟把村民通往山上的一条必经之道挖掉，弄得村民上山种庄稼只好绕道而行。
被挖掉的那条道，有村民图“省事”，想从被挖得只剩巴掌宽的那条道上走，结果竟摔伤了脚，之后就再也没人敢走那条道了。
用村民们的话说，恶人曾福建，确实太可恶，可恶得没有人惹得起！
村民们说，他要不死，还不晓得要祸害多少人。
曾福建死后，村民们自发的找到村长，要求联名保释曾福冲，充分反映了村民们对曾福建的刻骨仇恨。
“重罪轻判”，并非案外话题……
曾福冲故意非法剥夺兄长的生命，法院却“重罪轻判”，对此笔者走访了各界人士，普遍认为，法院的判决，合乎民意，合乎道德规范，也合乎我国的法律，并无不妥。
首先，死者曾福建作恶多端，触犯众怒，不仅应受到道德的谴责，而且还应受到法律制裁。其对父母的虐待，本应受到法律处分，只是父母没有告他，才使他有恃无恐。现实生活中，不少家庭，子女不尽赡养义务、虐待老人，法律因为“不告不理”，才使这些不孝子未受到法律制裁。如果受虐一方少一点隐忍，及时拿起法律武器，不孝子可能也就少一些逞强之势了。
第二，我国的法律，是以人为本的法律，简阳市人民法院在审理中，可以说是倾注了同情弱者这一情理。在考虑了曾福冲不致对社会造成危害的情况下，对其判三缓四，充分体现了我国的法律是保护人民这一宗旨的。对曾福冲判三缓四，让其对父母尽赡养义务，也充分体现了我国法律对人民的保护。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一判决是合乎民情民意的，值得称道。
第三，有人认为，曾福建生前做了那么多可恶事缺德事，一方面与其父母的隐忍有一定关系，一方面村组基层组织对其帮教不够也有一定影响。试想，家庭和社会都来采取强有力的帮教措施，曾福建真的还会是那么有恃无恐吗！曾福建死了，说他完全是罪有应得，似乎不妥，说他不该死，又好象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假如家庭和社会当初都能有效地帮教他，曾福建的悲剧就可能不会发生。从这一点说，曾福建的死，还是值得人们深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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