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公主》反映了一个时代的主体意识,那就是民间中是充满活力的,是蕴含着真正的情感的。

农村包括城市,可以说是一种全球的集体意识。对城市的资本主义批判,在西方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而且产生了众多这样的作品。

本片恰恰是这样。

影片开头,就以诗一样的镜头表现了茜茜公主所在的乡间的那种融洽的气氛,一家人厮守在一起的温馨的美好,给人营造出一种浪漫的世外桃源的氛围。

茜茜的出场,也是经过巧妙定位的。这是一种对世俗礼节与虚伪官场的反弹。她无拘无束,而又大胆无畏,在父亲的眼中,她跳过玫瑰花丛,一亮相,便蕴含着不同反响的潜质。

影片中,父亲的形象锻造出女人的品质。在西方文化中,父亲永远比母亲更有影响力,他的存在,也许塑造了阳刚的雄性文化。这是否是西方文化是一种勃发的向外扩张的冲动文化呢?是否是西方文化里的那种不懈追求精神,完全不同于东方阴柔的雌性文化呢?

可以说在西方电影中,父亲的形象永远比母亲的形象更加引人注目。《大鱼》可以说是一曲父亲的赞歌,还有《大河之恋》,“父子情深”类的影片,在西方社会更为多见,包括“教父”也是一种父亲。因为西方电影中,看到男性的冲动与扩张性,是吻合于他们那个社会的生存原则的,所以,就加以表彰与发扬光大。而东方文化中,没有这样的传统,崇尚一种内敛式的庄园式社会,只有母亲才能凝聚起一个家庭与集体,父亲普遍是猥琐而退居其次的,料理家庭时,必须依靠母亲的拉扯与人际关系关系来完成,父亲的外向开拓功能严重弱化,在这样的环境下,父亲永远是中国电影中一个形若木偶、一点没有男子汉气息的男人。

在本片中,父亲对茜茜公主的精神世界进行了深刻的定位。茜茜对父亲情不自禁地赞美道:“爸爸,你真好,有你这样的爸爸,我是多么的幸福。”而父亲也很懂得赞扬女儿:“我有你这样的女儿,什么都心满意足了。”

父亲教导女儿要回归自然,在天人合一中找到生存的支撑。父亲那一段散文诗一样的独白,影响了茜茜,影片后来表现茜茜直接把这一段话重复着向奥地利国王作了鹦鹉学舌:“当你感到忧愁和烦恼的时候,就到这儿来,遥望树林,你能从每一颗树、每一朵花、第一片草、每一个生灵里,看到上帝无所不在,就会得到安慰和力量。”国王惊讶地问:“这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茜茜骄傲地回答;“这是巴比利(父亲名)对我说的。”

影片概定了茜茜的可爱的性格:率直、直爽、天性灿烂,热爱劳动(如茜茜抢着干着下人的活——喂马),这是一种农家女的优良品质,与宫廷的虚饰礼仪产生了强烈的反差。这也是人类文化中,始终期待用一种来自庙堂之下的野性文化,冲淡人类意识建筑起的过分森严的上层建筑,用一种返朴归真的原始文化,来拯救已经日益僵化的所谓精英文化。这是一种人类反异化的过程。像《红高梁》用一种乡野的情欲冲击,来炮轰人类的严谨的性事逻辑,小燕子大闹宫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乡野气息对俗世的涤荡。在这样的范畴里,中西文化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

茜茜凭着这种优良的品质,很快脱颖而出,体现出乡野的特有的活力。在与国王的第一次相遇中,茜茜无忌地用钓鱼杆钓到了弗兰兹,终于钓到了一条大鱼。影片中在表现这一段相遇的时候,只能说是一种艺术家的想象,喜欢夸大原生态人类情感的魅力,急欲从野外寻找纯种良种,以嫁接到宫庭里日益退化的后代中。实际上,这不过是艺术家与中国的老庄哲学一样的异想天开而已。现实的乡间只会产生莽莽撞撞的小毛孩,哪里能带来这么多的优良品质?

但电影一般会选择礼赞这种没有污染的纯种人性,茜茜的天真与率性,对寂守在宫庭的繁文缛节中的弗兰兹产生了很大的诱惑力。终于在影片设置的一个公布王后的重场戏中,国王把玫瑰花鲜给了茜茜。这种场面,只是电影戏剧性的一种需要,去讨论真实性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在这种爱情诞生后,影片以缓慢的镜头,交待茜茜进宫及与皇太后的矛盾,茜茜在宫庭里的随意走动都触犯了宫里的死气沉沉的面貌。这为影片后面的发展奠定了矛盾基础。

最后影片结束于教堂里举行的盛大的祭拜仪式。镜头缓慢上升,落脚于教堂顶上的雕塑,从而结束。

影片另有一条副线,就是那个神经质的警察,担负着插科打诨的职能,为影片的略显单调的情节,注入了几丝明快与幽默的色彩。

今天看来,这个电影的冗长与虚饰,已经很难讨人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