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福州人说的“昨日”，其实是“前日”？|古汉语|孤明|日语|明发|福州人|福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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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者：游诗逸

85后，自由撰稿人。正在学习享受无所事事。

△ 配音真鸟囝 | 周以飏(长乐)

（小提示：点击文中 蓝色图标 ，可跳转福州话字词释义及读音）

我的好友夜孤明最近热衷学习福州话。这天他突然给我发来一张福州话电子词典“榕典”的截图，并在语音信息里大惊小怪地嚷道：“你们福州话里的‘前天’居然写作‘昨日’！这太反常识了啊！”我一时语塞。在这之前，我确实也不知道“前天”在榕典里写作“昨日”，也有许多老福州人是将其写作“蜀日”。

我回忆了一下我平日里是怎么说前天的？于是我回了一句语音给夜孤明。
“嗯……我平时说前天，是讲‘前蜀日’诶。”
“那你昨天怎么说？”
“昨暝。”
“是啊！昨天写作‘昨暝’，前天写作‘昨日’。没有逻辑，又透露着一些逻辑！反普遍认知中，又仿佛遵循着普遍规律！”夜孤明继续语音，他的语气完美体现了他的激动情绪。
“是呀，我们的‘大前天’称作‘老昨日’。怎样？是不是被福州先民的智慧震撼到了？”
“我自诩博古通今、兼学中西，还是，但，竟然在自己同胞这里感受了一波culture shock，你说这意外不意外？！”依旧是一句情绪感满满的语音。我猜夜孤明一定是工作量不够饱和：“你不用上班？很闲？”

“摸鱼还要看皇历啊？每一个当下都是最好的摸鱼时间……”夜孤明正在耍贫嘴的语音里传来疑似他领导严肃的点名声。他消停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又发来了榕典的截图。
“福州话的前年写作‘昨年暝’，大前年写作‘老昨年’。你看看，又是这样！你给我解释解释！解释解释！”夜孤明随后附带了一个捂脸崩溃表情包。

“呃……是这样的，在古汉语里呢，‘昨日’除了指昨天以外呢，还可以指过去的某个时间。比如你看啊‘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中学课本里的诗，都读过的对吧？这样一来，用‘昨日’‘昨年’来代表前天、前年，你有没有觉得好接受一点？”夜孤明较真的劲儿，让我也开始认真起来。

“不行，孤证不立。你再给我找个例子来，我就相信你。”
“这不是随手百度就有的东西？”于是我将“昨日”键入搜索引擎，找到了一堆含有“昨日”的古诗与当代歌词。
“不行，我是九漏鱼（网络流行语，全称‘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被当代年轻人广泛使用于自嘲），我不懂中华文化。你就说怎么解释吧！”夜孤明的求知欲有时候和耍无赖也没啥差别。但好巧不巧，我本人是某外语专业的，而每个学外语的，都需要选修一门第二外语，我的第二外语是日语。在我为数不多仍然记得的日语单词里，前日写作“一昨日”，前年写作“一昨年”。我将截图给夜孤明发了过去。

“我大概是西方人……搞不懂你们东亚文化圈的事情。”我仿佛已经看到夜孤明破防的表情了。于是我默默搜索了英文歌《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的链接给夜孤明发了过去。夜孤明久久没有回复。

不过话说回来，在夜孤明刨根问底之前，我对“昨日”在各种文化中都有泛指“从前、过去”之意的现象是毫无察觉的。得亏了他的钻研态度，才让我这个福州人对自己的母语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刚才被领导喊去开会了。不行，诗逸，我的脑子很受伤。你要补偿我的精神损失。”下班前夜孤明发来消息，还配上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行，今晚我请吃饭。保证让你日后难忘‘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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